树下,一个墨绿色衣服的小孩手上拿着不知从哪折来的细树枝,脸上带着不符合年纪的嚣张狠厉。

  他身后,有两个仆人正为他拿着食盒,边走边喂。

  两个可怜的小家伙被逼至树下,瞧着可怜巴巴的,但倔强的小模样像极了流浪小狗。

  赵子澄张口欲说,但仆人却眼疾手快往他嘴里塞了一勺饭,他话咽了下去,有些难受,于是一口吐了出来,残渣全吐到那两个小家伙身上。

  鱼南星用袖子挡着脸,拿下来后他气得骂了一句,“赵子澄,你真恶心!”

  鱼确之眼神锁利如刀,死死按捺住了想跳下去把那死孩子踹飞的欲望。

  他倒要看看,这两个小笨蛋是怎么被人欺负的。

  他口中的死孩子张嘴就是贱人,“你这个小贱人敢说我恶心?你信不信我让我祖父把你娘和妹妹都杀了!”

  他的祖父是赵立德,今天早上在御书房被这两个小家伙的父亲遛了一遍的人。

  但是这两个小笨蛋不知道,他们听说母亲和妹妹是因为惹恼了太后才被打的,赵子澄的祖父又是太后的亲哥哥,所以强忍着不敢还手。

  鱼南星急,白嫩的正太脸上浮上一层气急的红晕,“你不能这样!这是我们的事,与母亲和妹妹没关系!”

  鱼白橘也气,他稍微冷静一点,“赵子澄,你答应过我的,只要我不把你伤了我手的事告诉我父亲,你就不会让你祖父伤害她们的。”

  他昨日红肿的手腕如今肿得更严重了,因为熬到很晚抄了书,今天光是动一下都疼。

  赵子澄满脸不屑,语气有些得意洋洋,“哼,我反悔了你们能拿我怎样,你们的母亲和妹妹能不能活着还不是我一句话的事。”m.χIùmЬ.CǒM

  仆人喂了他一口饭,他一边嚼一边看这两个男孩的反应。

  鱼南星气得直抹眼泪,像个小牛犊一样上去就推他,力气也像个小牛犊一样。

  “骗子,你就是嫉妒有很多人跟我和哥哥玩,没人跟你玩!”

  鱼白橘刚才下意识拉了弟弟一把,但是没拉住,手腕被撞了一下,疼得他脸色忽白。

  他一只手掩住颤抖的右手,说话声都有点不稳,“赵子澄,欺负女孩子不是君子之风。”

  鱼白橘反应过来:“对!你不要让你祖父动我母亲和妹妹,你可以动我……二哥!我二哥抗揍!”

  鱼确之:“…………?”

  他似笑非笑地勾着唇看下面那个小家伙,鱼南星,回去我要是不揍的你下不了床,以后我喊你二哥!

  赵子澄才不管那些,他嘴里的鹿肉嚼吧嚼吧又吐了出来,回头骂那个仆人,“怎么又是这些,连着好几天了,我要吃熊掌!”

  仆人无措地端着食盒,可是……这几天的饭菜都是这样,上面说要低调些,避避风头。

  当然,这些话他是绝对听不进去的。

  赵子澄气呼呼地转过头,看着两个警惕的小家伙,下巴微抬,“喂,你们两个中午吃什么,让我看看!”

  两人对视一眼,坚定地摇了摇头。

  他们手上拿着的食盒是采樱姐姐不久前送来的,还未打开。

  “你们俩敢不听我的话?信不信我让祖父——”

  两份食盒都在鱼南星手里,听到他威胁的话,鱼南星狠狠瞪他一眼,然后不甘不愿地打开了,里面有炒豆腐和鸡肉,还有一边盛的鸽子汤。

  “就这?”

  赵子澄嫌弃地别开眼,然后一脚把食盒踢翻了。

  “寒酸,真是穷鬼!”

  头顶的树上突然有树叶飘落,赵子澄疑惑抬头,却看到一人从天而降,然后……一巴掌扇在了他脸上。

  “小东西,你父母没教过你珍惜粮食吗?”

  鱼确之实在忍不了了,他在上面待了一上午滴水未进,这小东西上来就踹翻了他家的饭菜。

  两个小家伙眼睛亮了,惊喜地喊:“二哥!”

  赵子澄被这一巴掌扇得晕乎乎的,两眼冒金星。

  他的仆人急了,瞪大眼睛手指指着他,“你、你这个刁民你竟敢打我家少爷!”

  鱼确之乌黑的眸中划过不耐烦,抬起大长腿踹过去,仆人倒地发出沉闷的声音。

  “一丘之貉,滚!”

  那个抱着食盒的人高声尖叫,鱼确之往他那里走了两步,顾及着他手里拿着饭没踹他,抬手给了他一巴掌,声音里带着警告。

  “闭嘴!”

  解决了这三个,他这才回头看向两个眼神崇拜的小家伙。

  他看着鱼白橘有些闪躲的眼睛,一只手放在他的肩上,弯下腰,漆黑的眸子有些凌厉,“这事为什么不跟我说?”

  “二哥、我……”

  “二哥!三哥是怕母亲和妹妹被报复!”

  鱼南星连忙抢答。

  他这一出声立刻就让鱼确之想起了刚才这小没良心卖他的事,大手松开了鱼白橘,改为落他身上,锐利的眼风划过表情僵硬尴尬的小家伙。

  “鱼南星,我回去再给你算账!”

  鱼南星:完了……要是早知道二哥在他就说大哥了。

  呜呜呜……

  在他们聊着的时候,一间夫子的休息房内,有个老头气哼哼地走了过来。

  他一来就是谴责的话,“你是什么人!竟然来学堂撒野!还打伤我的学生!”

  鱼确之看到他的脸后,眯了眯眼,唇畔溢出一声冷笑,“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那老头立刻吹胡子瞪眼,带着老年斑的手指着他,“胡说!我明明看到你是帮他们两个行凶作恶的,你休想骗我!”

  鱼确之顿住,深邃锐利的眸子变得更危险了,他语气有些森寒,“这小东西欺负我弟弟的时候你不出来,这小东西挨打你倒是出来了?”

  “放肆!”老头不悦极了,当惯了夫子的他下意识拿出训斥人的口吻,“你怎么说话的,一口一个小东西,这是你家的教养吗?!”

  鱼白橘似乎是被他的这个态度训斥出阴影了,下意识低着头往后退了一步,那脸上无措的表情看得鱼确之心都梗住了。

  他好好的弟弟送来学堂却成了这样?

  “老东西,你管我家教如何!”

  那老头气的手都在抖,“你你你、你敢骂我!”

  “别说骂你了。”鱼确之深黯的眼底发出幽深的气息,语气带着几分疏狂和低低的威胁,“你要是听不清我还能刻在你碑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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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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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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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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