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致侧目看了一眼。
谌冰似乎察觉到了议论和视线,望过来,唇轻轻抿着。
萧致丢下一句:“不要光知道看脸。”
走近。
谌冰目光微动:“聊什么?”
萧致漆黑的眼底直视他,莞尔,轻描淡写道:“就跟他澄清了一下,你不是花瓶,其实很能干。”
“……”
谌冰没怎么听懂,隐约觉得不对,“?”
萧致将文件夹分门别类放回原处,细长的手指敲了敲桌面,岔开话题:“回家了。”
下午吹风的原因,谌冰到家片刻,隐约感觉有点儿头晕。
萧致忙着陪两斤玩儿,今天没时间遛狗,两斤现在非常的生气加躁动。
谌冰坐在沙发,想了想喊他:“萧致。”
萧致放下两斤,直起长腿走近:“嗯?”Χiυmъ.cοΜ
谌冰实话实说:“好像有一点感冒的前兆。”
他身体的抵抗力不如以前,不敢抱有侥幸心理,告诉萧致情况。萧致眼底微动,蹲下身与他视线平齐,抬手帮忙脱衣服。
“哪儿不舒服?”
谌冰垂着眼皮:“没感觉不舒服,就是头晕。”
萧致松了口气:“那先吃药,免得加重情况。”
他去饮水机旁接温水。谌冰的感冒药跟普通的感冒药不同,除吃之外还有附加的药品,萧致拿药后坐到他身旁,示意谌冰:“伸手。”
谌冰张开手心。
萧致一片一片地往他掌心放药:“这个,这个,这个。”
谌冰肤色白净,掌心也是泛着微粉的白色。
刚放完药,萧致从另一个透明的玻璃瓶里取出几枚纸张发亮的糖,亮晶晶的,放到谌冰手里:“吃了药吃糖。”
有几片药规格比较大,喝下去沾着喉头,嘴里全是清苦味。所以萧致特意买了糖,等谌冰吃完药给他吃。
谌冰还算喜欢吃甜,小时候跟萧致去打疫苗,被护士姐姐撩开袖子,他脑袋死死埋在萧致怀里,打完哭唧唧的,要萧致将糖放在他细软的掌心、再揉揉头发才能哄好。
谌冰剥了一颗,抿在唇里。
舌尖顿时泛开青涩苹果的香味。
萧致收好药重新坐下,靠近他唇边闻了闻,笑道:“香香的。”
谌冰侧目:“……”
莫名感觉这人又要骚。
萧致拿起旁边的简格空调被,手臂自他肩后环过来,将谌冰密密实实地裹在柔软的灰色被子中,确保供暖。
接着,靠近轻轻含住他唇瓣。
他声音模糊:“我尝尝,是不是还甜甜的。”
“……”
-
圣诞节的时候,傅航闲的没事儿,专门搭飞机过来了一趟。
萧致到机场接他,刚见面,傅航咬着牙关抱紧他差点没哭出来:“说好的大学了也一起打游戏呢!说好的每天视频语音聊天呢!说好的彼此不离不弃呢!你,你做了什么!”
机场人来人往,萧致推开他保持合适的距离,道:“我这不是忙着工作室的事。”
“借口!都是借口!”
傅航奋力反驳:“你一定是有其他男人了!呜啊啊啊啊是不是兄弟,还是不是兄弟!”
“……”
吵得特别凶。
他穿件黑色羽绒服,刚出航站楼就感受到了北方的狂风暴雪,冷得直哆嗦:“我靠,这么冷。”
萧致侧目,就问他:“吃饭了?”
傅航难掩得意之色:“还没,我饿了整整一天,就等着找你找你请客,好好宰一顿。”
他拍拍肚子:“这么跟你说,萧哥,我现在能吃垮一家店。”
“……”
萧致散漫地发笑:“走吧,没饿死你。”
反正是吃饭,萧致给谌冰打了个电话。
接通,谌冰那边传来声音:“嗯?”
“出来吃饭,傅航到了。”
谌冰怔了下:“哪个地方?”
“我一会儿给你发地址。”萧致点开谌冰的课表,“不着急,你忙完再来。”
谌冰应声:“好。”
挂了电话。
傅航一条腿踩在花坛的瓷砖,穿紧身裤,头发输了中分,他看起来贼精神:“冰神周六还上课?”
“他听讲座,偶尔在学长的实验室忙。”
傅航五味杂陈:“我靠这才是正常的大学生活吗?像我,都是直接翘课到处乱跑。”
“……”萧致探手抓着他脑门的头发往地上摁。力道不重,纯熟打闹,声音压着,“你有点儿羞耻心吧?”
傅航直笑:“嘿嘿,嘿嘿。”
刚准备找餐厅定位置,方协的电话也来了。萧致站在街头,垂眼看了看手机屏幕,接通:“喂。”
“萧哥,晚上还来工作是吗?”
“不来,有朋友。”
“有个东西要你签字。”
萧致说:“你给刘思敏看看,他觉得行就行。”
“好。”方协又挂了电话。
没几分钟,刘思敏电话又来了,风声呼呼的,明显在外面:“萧哥,那个我签不了。”
“怎么了?”
“我靠我觉得不行啊,不行怎么签?但我一直不懂怎么跟方协周旋,不懂拒绝,所以要不还是你回来看了再说?”
“……”
现在工作室六个人,方协除了萧致谁都不服,在他面前还能稍微收敛点儿,但对刘思敏这种较稳重温和的人,完全不给好脸色。
萧致舔了舔唇,声音烦躁:“刘思敏你说你有什么用?他怼你,你不会怼他?”
“……”刘思敏直接认错,“萧哥,我是老实人,我只会做事,不会管人。”
萧致顿了顿,明显压下了情绪,说:“那今晚都别干了,我这儿请朋友吃饭,你问问,想来的都可以来。”
刘思敏声音一振:“竟有这样的好事!谢谢我先说了!”
“……”
挂断电话。
萧致拽着衣领抖落了帽子里的雪絮,气质微冷,重新看了看手机:“餐厅订好了。”
**个人。
餐厅里面是意大利式的装修,旋转楼梯,仆人制服的服务员,灯火通明,一看就价格不菲。傅航看见餐厅直接笑了:“萧哥,搞软件这么赚钱?”
萧致似笑非笑,点头,轻描淡写:“还行。”
傅航:“还行是多行?”
萧致:“还行就是赚的不多,但管你几顿饭没问题。”
“操,这还是起步阶段呢?”傅航脸都有点儿红,东张西,“萧哥你是真出息,我早看出你是干大事的人。”
萧致探手又摁他脑袋,推着往里走:“再吹就假了。”
他俩推搡着往里走,萧致比他高,手臂搭在他肩膀,跟高中时来来去去的姿势没什么不同。
傅航一坐下就在群里开直播:“兄弟们兄弟们,走过路过不要错过,萧哥请吃饭,我今天又蹭上了。”
文伟的脸露出来:“我操,你他妈还真说去就去?”
傅航:“年轻人,总要来几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文伟:“……早知道我也来了。萧哥,来,转过来我看看。”
“……”
萧致侧头,灰色毛衣底下的手腕搭在椅背,长腿横伸到过道,半垂着眼皮,看向手机镜头。
文伟直接夸:“又帅了!”
萧致:“你也是。”
文伟:“想必你跟冰崽的感情也更上一层楼了。”
萧致:“当然。”
文伟:“人生赢家,人生赢家!”
“……”
萧致都没功夫跟他们扯淡了,唇角笑意微微收敛,低头查看手机的新消息。
刘思敏领着工作室几个小兄弟,乌泱泱地过来,一看见萧致飞快往他身旁冲:“干饭。”
萧致起身,指了指傅航:“介绍一下,我高中同学。”
又面向刘思敏:“我大学同学。”
刘思敏极其客气:“萧总手底下的打工人罢辽,不值一提。”
“……”傅航回头看萧致。
萧致抬了抬眉,半脸藏在阴影中,若无其事道:“法定代表人而已,生分了,还什么总不总的。”
傅航看了他几秒,直接笑了:“操,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
萧致拉开椅子,说:“坐。”
傅航重新坐下。
片刻,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抬头:“萧哥,工作室的名字不会叫Love冰吧?”
萧致:“……”
刘思敏一脸惊讶地看他:“这确实是当初提议的一种。”
傅航忍了忍,直接拍桌子爆笑:“卧草哈哈哈哈哈,不出所料,不愧是你!”
“……”
场面充满了热闹的气氛。
萧致眉眼几分阴郁,神色类似当年被谌冰注意到自己的微信昵称叫“断绝情爱国服萧”,主要不是生气,是尴尬中透露出那么一丝压抑的忧郁,高傲被揭穿的无语。
片刻,萧致重新看手机,起身去了餐厅门外。
谌冰实验室的衣服还没换,一身修裁挺括的白大褂,腰身清隽,手里抱着两本厚书。
谌冰走近。
萧致懒洋洋地看着他,似乎对吃饭已经失去了兴趣,抬眉:“走吧。”
谌冰:“就傅航?”
“对,就他一天天闲的。”
“……”谌冰侧头,“他怎么你了?”
谌冰走到餐厅内。
刘思敏跟傅航推杯换盏,正在询问:“兄弟,love冰到底什么梗?我看萧哥的直播号也叫love冰,是不是其中有什么深意?”
傅航:“哈哈哈哈不说了,说了我怕是不能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
“……”
倒是很有自知之明。
但他表面摆手拒绝解释,但明里暗里,一副欲言又止、不吐不快的模样,钓得刘思敏十分好奇:“这其中莫非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傅航:“没有没有!社会主义兄弟情——”
他话还没说话,身后萧致指骨攥紧他俩的椅背,力道不轻不重地用力往后一拽。“哐当”一声响,萧致脸上没什么情绪,但声音低缓,莫名让人脊背生寒:“秘密就是,知道的人必须把真相带到棺材里。”
萧致顿了顿,继续说:“因为只有死人才不会开口说话。”
傅航:“……”
刘思敏:“……”
一顿饭吃得特别热闹。
这顿饭偏西餐,没那么多忌口的调料和菜品,谌冰勉强能果腹。萧致吃饭不太专心,忙着给谌冰看菜,边聊天。
不知不觉,傅航已经跟刘思敏结下了深厚友谊,刘思敏打算带这个大专学子见见世面:“兄弟,一会儿吃完饭,要不要去我们的工作室看看?”
傅航同意:“好,让我看看萧哥的工作环境。”
刘思敏心里甚是得意,工作室内的技术问题一般由他和方协负责,但找甲方、沟通事宜、协调进度,全是萧致一手在操办,现在工作室略有小成,他打算好好在傅航面前显摆一下作为萧致左右手的卓越才能。
吃完,刘思敏起身:“那我们先过去。”
萧致没着急:“你们去,我先送谌冰回家。”
他跟谌冰一直很基,据说还是合租室友,刘思敏没多想,就拉着傅航走:“行,萧哥,你一会儿来。”
到工作室,拧开台灯。
傅航左右打量,到一台待机的电脑前:“这牌子可以啊?你们基础设施都这么好?”
刘思敏托着眼镜微微一笑:“当然,必须要足够快的CPU,大内存,稳定性和安全性。当时采购都买特别好的。”
傅航多看了两眼,抬头:“那打魔兽一定很丝滑吧?”
刘思敏:“…………这。”
傅航放下书包,拉开椅子坐下:“我能打游戏吗?”
刘思敏欲言又止。
片刻,他经过了慎重考虑,点头:“……你高兴就好。”
夜间,窗外的风雪下的更浓。
工作室开了暖气,刚开始还是有点儿冷,但冻僵的手指逐渐恢复知觉。
萧致踩着碎雪走到门外,进去,通过透明玻璃,看见四五张脸对着电脑屏幕敲击键盘,神色庄严。
他喝出寒气,推开门,强劲的热风夹着一声“我要玩亚索!”的咆哮传入耳中。
“……”
萧致抬起眼皮,逆光的眉眼看不分明,视线散漫,瞥了眼工作室内的四五个人。
正中间是电脑桌,左手边是沙发,上面堆满了外套,左手边的桌子摆放着过夜的零食。不知不觉,这里成了工作与生活氛围兼具的地方。
萧致拍了张照片,给谌冰发消息。
萧致:[到了。]
谌冰:[那我继续写论文。]
谌冰:[早点回来。]
萧致关上手机,长腿迈开,三两步走到电脑桌后。
傅航肆无忌惮,振臂高挥:“面对疾风吧!雷霆一击!给爷死!”
萧致看了几分钟,觉得情况很不对劲,因为傅航这种菜鸡水平竟然也能炸鱼塘。他低声问:“什么局?”
刘思敏满脸兴奋:“新手,坚韧黑铁!好好玩儿!”
萧致:“……”
傅航噼里啪啦敲打键盘:“都说了带你飞,感觉怎么样?”
刘思敏:“666。”
“……”
萧致细长的手指扣住外套纽扣,觉得暖气有些热,不紧不慢地解衣服,他脱下后顺手搭在办公桌的椅背,旁边刘思敏热情招呼:“萧哥,一起来?”
萧致晃动手腕,指尖拨拉着鼠标,随意道:“行。”
刘思敏问:“你以前玩过吗?这游戏其实不太难,放技能,转移方向,我可以教你。”
“……”傅航脸上露出讳莫如深的表情,“兄弟,你对国服的力量一无所知。”
刘思敏只知道萧致偶尔玩手游,有些意外:“这也行?”
傅航拍拍他肩膀:“等着,萧哥教你学会敬畏。”
“…………”
工作室隔音效果好,能挡住这群网瘾少年澎湃的热情。灯火明亮,四五道身影靠在一起,欢呼雀跃。
街道落满积雪,打到十点半,萧致看了看手机时间:“已经推到高地,我不打了,你们能赢。”
他站起身,“傅航,你订的酒店在校门外不远,打车几分钟能到,我不送你过去了,明早出来吃饭。”
傅航眼睛黏在屏幕上,发出对他上个问题的疑问:“啊?怎么不打了?”
萧致简单说:“要回家。”
刘思敏对他十一点前必回家的作息早就感到意外,也扭头:“为啥非得回去?”
萧致拿起搭在椅背的外套,理着领口匆匆穿上,丢下句话:“家里养的小朋友,没我照顾会寂寞。”
刘思敏知道他养了条柯基,似懂非懂:“哦。”
只有傅航偏头看了他一眼:“……”
门口只剩一抹漆黑高大的身影。
萧致撑开雨伞挡雪,快步往家里走。路上灯光昏暗,街道堆砌着阴影涂抹的雪堆,光秃秃的树枝也挂着雪,有种阴冷的气氛。
萧致开门,尽量放轻了动作,不过门前始终站着一条疯狂晃动肥屁股的柯基,一身黄毛,钻到萧致的腿间。
他抬起目光,灯火通明的房间内,谌冰坐在沙发上看文献,早洗漱完换上了睡衣,狭窄袖口遮掩的手腕清瘦白净。
萧致先洗了个澡。
跟着到谌冰身旁,习惯性抚摸他的手指,察觉到贴近肌理的寒意:“这么冷?”
谌冰体寒,开着暖气,但手脚的温度都始终很难上来。
谌冰注意力还在文献上,淡淡道:“不冷。”
萧致取走打印的材料,催促他起身:“睡觉了。”
临近期末,学习任务较重。为了不在最后那几天累死累活地复习,谌冰现在已经开始做准备。
谌冰起身。
萧致先进去,跟着掀开被子欢迎谌冰,话里吊儿郎当:“这边提供暖床服务。”
谌冰:“……”
他上了床。
萧致手腕从他腰间环过,勾着腰侧将人带到怀里,呼吸瞬间交织,蔓延出微热的气氛。
通过温差,谌冰才意识到自己确实有点儿冷。
萧致握住他修长的手指,撩开睡衣下摆,放到了微烫的腹肌表层:“暖不暖?”
“……”
暖和归暖和。
但指腹的皮肤紧绷,肌肉精悍,稍微一摸就能勾勒出腰线的轮廓,让谌冰觉得略为烫手。
谌冰眼皮发热,视线垂下:“暖倒是暖。”
萧致引着谌冰的手,往睡衣上方延伸,抚摸他温度灼人的胸口。
萧致好笑,低声说话,气息沉沉地拂过谌冰耳侧:“这边还提供热身服务,需要吗?”
“……”谌冰抿了下唇,“你穿件衣服吧。”
萧致笑了笑没反驳。
他五指从手背覆盖住谌冰的手,挤入指缝,放到自己靠近心脏的位置:“这一截最暖和。”
“……”
能感觉到他的心跳,有规律性,像沉稳的鼓点一样。
热度传递,片刻,萧致嘶了声:“你的手是真凉,冰做的?”
“……”
上一秒还觉得有点儿感人,现在谌冰更觉得好笑,维持着原来的姿势:“你不行了?”
“老子、很、行。”
他声音咬得破碎。
萧致右手穿入谌冰的发缕间,用力将他的脸按进自己怀里,侧头咬他的耳垂,声音低沉:“你特么是不是欠收拾……”
温度传递的过程,谌冰被他撕咬,感觉浑身燥热像云层似的,逐渐散开。
他的深蓝睡衣纽扣被萧致解开,动作有点儿急,差点崩开纽扣,接着,亲吻的触感蔓延到全身。
萧致指腹一遍一遍拂过他的伤口,那段微微浮凸的白色伤疤,横在谌冰腰腹,随着肌肤色泽的暗红,疤痕也莫名添了几分难言的韵味。
那种断断续续的刺痛感,密布在伤口附近,起落浮沉。
……
醒来,窗外天色正好。
谌冰昏昏沉沉,视线里,萧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起了,穿上了准备出门的外套,弯着脊梁往两斤的狗碗里倒罐头。
谌冰试图起身,腰窝传来难以言喻的酸胀,只好又躺回床上。
“……”
萧致将狗粮放回置物架,进了卧室。
谌冰早晨睡醒怕冷,蜷在被子里裹得密不透风,浅色的床铺衬着他白净的肤色,谌冰昏昏欲睡。
萧致好笑,走近替他拉了拉枕头。
“我出去跟傅航到处转转,你来不来?”
谌冰声音低:“他几点走?”
“明天,还早。好不容易过来一趟,这几天陪他到处溜达溜达。”
谌冰说:“那你去,我下午有空过来。”
他浑身没力气,加上一些原因,早晨根本不是他的活动时间。
看他虚成这样,萧致没忍住凑近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行吧,那我出去了,你睡够了起来吃饭,凉了就热一热。”
谌冰应声。
萧致转身出门。
谌冰再躺了会儿,感觉精神恢复,起床去卫生间洗漱。面对面是一道宽阔的圆镜,照出浴室的全貌,背后的浴室加上洗手台。
谌冰解开睡衣,白净的锁骨和肩背坦露在空气中。他皮肤白净,现在除了颈侧,身上却遍布着意味不明的咬痕。
谌冰耳背发热,垂眼,目视腰侧手术伤口的疤痕。昨晚萧致弓着脊梁在他腰际,亲吻伤口,说了好多缱绻字句,温柔得要命。
“……”
身周的微风有点儿冷,拂过肌理。
谌冰却莫名觉得心口很热。
但凡想起他,总感觉难以言喻的温暖。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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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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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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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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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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