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里情绪相当振奋,傅航展开成绩单看了几次:“我又觉得我可以读大学了。”
“我也。”
“要不努把力考本科?以后懒得再专升本。”
傅航笑嘻嘻转过来,对萧致竖起大拇指:“牛还是你牛。”
座位上,萧致转着笔看自己的成绩单,半晌,将笔放了下来,神色夹在轻佻,语气有点儿轻慢:“这就是考670的感觉么?”
傅航问:“你怎么做到的?是不是整天起早摸黑背书,熬夜刷题,连刷牙都在背公式?”
“……”萧致淡淡一声,“笑话。”
他指尖在卷面轻轻掸了掸,语气漫不经心:“就随便考,根本没学。没办法,就是这么天生丽质难自弃。”
傅航:“……”
文伟看他,闷着笑了笑:“让我萧哥装,毕竟下次能不能考到670还两说呢。”
萧致抬腿朝他凳子踹了一脚,简单地道:“爬开。”
他肉眼可见的心情愉快,而且不许谁打扰他的快乐。
谌冰好笑,拿过试卷查看错的地方,丢回去:“你自己先改改,能不能改出来。”
萧致应声,往前拉了一拉凳子靠近桌面,垂眼看着刚才的错题:“这道题我不用错的,我会。”
“嗯?”
“这道题也不用错的,当时计算麻烦,耽误了时间。”
“……”
“这道题我也——”
谌冰听他扯淡,好笑,低头看自己的试卷。
旁边傅航被折辱还没过去呢,看着萧致,笑眯眯说:“少爷好久没笑这么开心了。”
“是啊,自从7岁脑膜炎烧坏了脑子,一直都闷闷不乐,很少见他笑过。”
“看来学习对少爷来说,确实有独特的魔力呢。”
他跟文伟,在旁边一唱一和。
“……操、你大爷。”萧致起身,踩着桌面撑身跳下去,揪紧傅航衣领,拉拉扯扯往教室门外走。
傅航心知必死,又哭又笑的,只好找许蔚:“老婆,救命。”
“……”
走廊打闹成一团。
谌冰瞟了眼窗外,有一搭没一搭敲着圆珠笔,拿纸巾擦了萧致桌面的灰尘,随后再次取过他的试卷。
这次考试真不难,错的题也还行,基础都没问题了,但高精尖的地方还差点儿东西。
门开合,萧致揍完傻逼又回来,懒洋洋走到谌冰面前。阴影垂落,他话里拽得五万八万的:“走,晚上请吃炸鸡,庆祝我这过人的分数。”
谌冰无聊地扯了下唇:“阅卷松,题目简单,你别膨胀了。”
“没膨胀,”萧致想也没想,说,“这就是我的实力。”
“……”
谌冰心说你爱咋咋吧。
萧致到座位坐下,谌冰说:“你不会的我给你改好了。”
萧致却没看,嗯了一声,目光转向谌冰。
谌冰被他看得有点儿毛。
果不其然。
下一秒,五指被他轻轻放到掌心捏着,萧致说:“我厉不厉害?”
“……”又开始了是吗?
谌冰嗤一声笑出来,声音懒散:“厉害。”
“多厉害。”
“厉害到你可以直接上天。”
“……”
萧致叹一声气,苦恼似的,“看吧,像我这样注定不平凡的人,只要肯努力,什么都能办到。”
又演戏演上来了。
谌冰表面赞成:“是的。”
说完,他转向萧致,抬了抬眉,“所以?”
萧致秒懂他的暗示:“还会继续努力。”
谌冰满意了,心说飘就飘吧,谁还没飘过?
萧致将校服搭在桌面,搭着侧脸,牵着谌冰的手不肯松。他说:“好高兴。”xǐυmь.℃òm
谌冰:“嗯?”
“不是670分,而是,”萧致攥紧他的手指,“向你证明了我能行。”
谌冰动作顿了顿,接着,继续写日记。
萧致眼底漆黑,直直看着他:“你开心吗?”
“开心。”
萧致轻轻笑了声,说:“哎,我怎么这么棒呢?”
谌冰唇角的笑意扩大,往下写了一捺,尾调拖长:“是啊,你怎么这么棒呢?”
“……”
他俩就有一搭没一搭闲扯。
萧致抬了抬眉,意味深长:“找了个好男人吧?”
“……”谌冰差点没笑出声,控制着表情,平静道,“嗯,长得帅,学习还好。真是打着灯笼都难找。”
萧致拉他手背亲了亲:“没有,还是你最好。”
“……”
教室后门陆为民乐颠颠儿地进门。
谌冰托他额头时发缕薅散了几分,但总算让萧致坐起身来:“一会儿跟你扯,先上晚自习。”
萧致瞥了眼陆为民,懒散地撑起肩骨坐直,随便拿了张试卷翻阅。
陆为民相当喜悦,走到萧致面前,肉乎乎的脸正对他:“知道我要干嘛吗?”
萧致若无其事嗯了声:“行了,别夸了。听着腻。”
知道萧致这年轻人就这德行,陆为民拍拍他肩膀,话不多说:“继续加油。”
又看看谌冰:“你也是。”
他转向教室里的大家:“你们都是好样的!我为你们骄傲!希望继续保持,直到高考那一天!那才是战争决胜的时候!”
大家纷纷“咳咳还行吧”“也不至于夸到这个份上”“嗐,也就普普通通,普普通通……”
确实,成绩不能算相当好——但进步了谁不开心!?
陆为民直接飘到让今晚晚自习看电影,说:“犒劳大家,都放松放松。”
只要不学习,教室氛围顿时闹腾了一倍。多媒体放着最近很火的电影,灯光黯淡下来,教室里寂静,大部分同学都乖乖地看着荧幕。
陆为民欣慰地走来走去,看着地里这群的小倭瓜。不过,旁边有两个倭瓜,似乎不太听话。
萧致的背影高挑,半趴在桌子,轻声跟谌冰说话:“我有奖励吗?”
谌冰:“?”
萧致认为理所当然:“陆老师奖励我们看电影,你奖励我什么?”
“……”谌冰推开他拉紧的手。
从陆为民的视角来看,两个人叽叽喳喳不知道说什么随即陷入安静,似乎进行到了僵持阶段。
就凭陆为民这么多年的教学经验,估计这俩憋着坏水呢。
萧致看了会儿多媒体的爱情片,说:“就这?”
谌冰懒得理他,转着笔,目光无意看向别的位置。
耳畔轻轻的,萧致的声音靠近:“要不要去电影院看?”
谌冰:“怎么看?”
“逃两节晚自习,很简单。”
“……”
萧致这话说的,逃课跟吃饭呼吸没区别。
谌冰虽然不是很想动,但确实感觉在教室里看电影没什么意思。随即,他肩膀被拍了拍,萧致踢开凳子站起身。
陆为民正好看着他。
萧致说:“去个厕所。”
“……”陆为民说,“你去。”
萧致抬手,指了指谌冰:“他也要去。”
“……”
周围被吸引注意力的同学轻轻笑出声。
一起去厕所?
什么骚操作?
谌冰本来不很有兴趣,被他拉扯,只好站起身。
陆为民暴怒:“去去去!”
萧致不慌不忙整理着校服的领口,装作出门去卫生间的平常模样,随即,拉着谌冰的袖子走出教室。
教学楼外相当的僻静。
谌冰回头看了教室门口:“又翻、墙?”
萧致笑了声:“不不不,不做这种违法乱纪的事情。”
他直接往校门口走:“就这么过去吧。”
“你开请假条了?”
“没开,你别急。”
“……”
谌冰心说我能不急吗!
校门口现在禁止出校,守门的保安看见他俩过来:“干嘛的?”
“他肚子痛,”萧致指了指谌冰,“出去拿药。现在校医务室关门了。”
谌冰:“……”
谌冰抿了一下唇,不怎么配合地抬手按住小腹。
保安看他一眼,伸出条胳膊捞了捞:“假条我看看。”
“老师,事情是这样的,”
萧致走到屋檐的阴影里,单手扒着玻璃窗户,有条不紊地道,“我们班主任没在学校签不了,让我先在你这儿登记班级姓名,一会儿回来补给你。”
倒也不是不行,有这种例外。
保安丢出套本子:“你登记吧。”
萧致接过纸和笔,刷刷写完几个字,递回去。
“记得早点回来。”
“谢谢老师。”
萧致拽了拽谌冰的袖口,推推搡搡,就这么出了校门。
谌冰回头看了眼门卫室。
那本子上,白纸黑字登记着两个名字“文伟”“傅航”。
“…………”
谌冰简直了:“你特么损不损啊?!”
萧致搭着唇轻轻“嘘”了声,防止被听见:“放心,没多大事儿,保安隔天就忘了,不用真的去补假条。”
谌冰:“……”
真的太骚了。
太骚了。
这是补不补假条的问题吗?
萧致这会儿已经躁动起来,牵他袖口的动作改为了拉手腕,快步奔跑:“冲冲冲,公交来了。”
最近的电影院在广场附近。
搭车过去只要十来分钟。车上没几个人,上车时萧致抱了抱谌冰,随即松开,暖洋洋的体温渡送:“啊,快乐就是这么简单。”
“……”
谌冰被他拽得站不稳,感觉到热度的离开,转头看车窗外的灯火。
上课时间,附近人相当少。
电影是时下的一部动漫,进去买票时姐姐看了看他们的校服:“你们不用上课吗?”
萧致若无其事地道:“不是学生,刚从漫展下来,穿的cos服。”
谌冰:“……”
又他妈扯淡。
说实话,就萧致和谌冰188和186的身高,穿的校服在领口松开,露出清瘦的锁骨,除了脸有少年气,确实不太像什么规规矩矩的学生。
售票员递过票根:“好的,您的票。”
萧致到旁边买可乐和爆米花。
不是周末,看电影的人比较少,场子里稀稀拉拉坐了几对情侣。他俩的位置偏后,左右没人。
萧致单手枕着后脑仰在椅子里,另一手举着冰可乐喝两口,侧头:“啊。”
谌冰:“啊什么啊?”
“啊啊啊,爆米花。”
萧致示意中间的桶。
“……”谌冰指间夹了枚,伺候这位大爷。本想好好递到他嘴里,中途改变想法,变成抛过去。
萧致眼疾手快,还真接住了。
不过他齿尖“蹦蹦蹦”地咬碎爆米花,转向谌冰,脸色不怎么好看。
谌冰好笑,又拿了枚:“来,啊。”
萧致:“你当喂狗呢?”
“对,不就是喂狗?”谌冰指间辗转着,“那你还要不要?”
“……”
短暂的安静。
萧致垂眼盯着他,半晌,懒洋洋说:“汪。”
谌冰直接笑了,往他嘴里送爆米花。每进一枚,萧致就轻轻汪一声。
“……”
前排坐的情侣转过来,看了他俩一眼,欲言又止。
虽然不确定这俩的关系,但会玩儿是真会玩儿。
以为打扰到别人了,谌冰抬手,轻轻按住萧致的唇角,说:“小声点儿。”
电影荧幕还在继续。
谌冰准备放下手,却觉得指尖让什么东西咬住,接着,被湿软地轻轻舔了舔。
“……”谌冰心跳漏了半拍,侧头,萧致抓着他手腕,目光有些惑人,不紧不慢舔着指尖。
操。
谌冰抽出手,耳后发热,和他目光相对:“你干什么?”
萧致的气息重,声音平静客观,散漫地道:“我不是狗吗?”
谌冰一时语结。
说不出话,半晌,找湿巾纸擦拭白净的指尖。
看完快十点,萧致问:“回寝室了?”
谌冰想想:“饿了,去吃点儿东西?”
“走。”
话里没有一分的犹豫。
他俩去肯德基吃炸鸡,中途萧致想起来:“不然给文伟和傅航也带一份?”
谌冰无所谓:“随便你吧。”他想起来,“是不是补偿今晚写他俩的名字?”
“……”萧致笑而不语。
打车回学校,特意到傅航家的店门前找他。
傅航拿着条帕子,惊讶道:“你俩今天去哪儿了?晚自习都没在?陆为民找你俩半天呢。”
“出去看电影,顺便吃了点儿东西。”萧致递过炸鸡,“这是给你的。”
“我靠,萧哥对我真好!”傅航感动到泪目,“我们简直是亲兄弟!”
“嗯,亲兄弟。”萧致拍拍他肩膀,“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走了。”
谌冰都没眼看他的骚操作。
到寝室将炸鸡递给文伟,文伟也怔了下:“我靠,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对我这么好。”
他掰下一只鸡翅撒上孜然粉,咬了两口警觉道:“是不是做了对不起我的事?”
萧致淡淡道:“那必然是没有。”
文伟咽下鸡肉:“那我就放心了。啊,真香。”
“……”谌冰看不下去,找衣服去淋浴间洗澡。
冬天冷,洗澡的同学没夏天那么频繁了,何况现在快到断热水时间,里面就快没几个人。
谌冰拧开热水后感受到液体的流动,空间内热气氤氲,半晌,外面响起脚步声:“冰冰。”
萧致的声音。
谌冰:“啊?”
萧致漫不经心道:“哪间呢?”
“……”
谌冰心说你他妈别来烦我啊!
热水淅沥沥,听不清帘子外的动静,下一秒,眼前豁然开朗。谌冰刚想骂一句“操”,萧致进来后立刻放下了帘子。
他细长的手指搭着T恤衣摆往上勾,脱完衣服脱裤子,完全不把自己当外人。
“……”
还没在洗澡时遇到过这种阵仗,谌冰后退一步,喉头滚了滚:“……你干嘛。”
“蹭蹭热水。”萧致说完,探手勾着他后脑的头发,抓到眼前,偏头用力咬住了谌冰的唇。
热水淋漓,混合着轻咽和吮吸的声音。
说好蹭热水,看来完全不是这样。开始得太快,谌冰抓着他手腕推开,揽腰被搂进了怀里,萧致的力气比他大,紧贴的肌肤摩擦出蒸发的热气。
谌冰低声骂:“……操。”
萧致亲够了,指尖抚着谌冰的唇,轻轻松开他。
湿漉漉的,谌冰眼睫下垂,眼尾被热气洇出轻红,唇瓣几乎被吮肿。
谌冰看他一眼,唇瓣微动:“烦死了。”
萧致好笑,拧开水阀,指节穿进他发缕顺着水波揉了揉。
他俩一起出了淋浴间。
文伟洗了盘水果,见谌冰垂头没什么精神,递过去:“谌哥哥,吃李子。”
谌冰:“不吃。谢了。”
他回到座位拉开椅子坐下。
他就穿了件单薄的白T恤,没换睡衣,宽松的衣料下肩背偏瘦,微微支棱出蝶骨。他低头翻了翻试卷,明显又没看进去内容。
萧致握着门把,紧紧关上门。
文伟继续递水果盘:“萧哥哥,吃李子。”
萧致本来只拿了一个,想想又拿一个:“谢了。”
文伟注意到他脸和颈侧偏深的红:“今晚热水温度这么高?”
“……”萧致说,“是啊。”
说完,萧致到谌冰身旁拉开椅子,坐下。
他刚靠近,谌冰就往另一头挪了挪。
——但凡长了眼睛,就能看出这俩貌似又吵架了。文伟干脆转身,端着水果找周放聊天去。
只穿一件T恤,何况刚洗完澡出来,其实有些冷。谌冰指尖冻的通红,一会儿背上多搭了件外套。
萧致重新递过李子:“吃吗?”
“……”
谌冰懒得理他。
他抿了抿唇,随即察觉到轻微的刺痛,唇上破了一块,刚才不知怎么被咬出来的。
萧致说:“怎么又不理我了?”
问你自己。
谌冰心里回答。
他还是懒得开口。
萧致近距离观察他的脸,半晌注意到了唇上的异样,说:“弄伤了,那一块有点儿肿。”
“……”
谌冰转向另一头,更加不想说话。
“疼不疼?”
谌冰瞥他一眼:“不疼。”
萧致立刻明白了错误:“不疼不疼,来,我亲亲。”
别他妈耍流氓了!
谌冰攥紧他T恤领口往前推,力道较小,萧致丝毫不受影响,长腿抵着椅脚叉入他的区域,双手捧着谌冰的脸,密不透风的吻直让谌冰闭眼往旁躲——
他碰着谌冰的鼻尖,气息拂过,舔了舔受伤的唇缝。
谌冰握他的手脱了力,无可奈何:“……你干什么?”
萧致浑身热意灼人:“看看伤口。”
谌冰往后躲,无处可逃,只好轻声说:“本来不痛,让你亲痛了。”
“……”
萧致直直看着他,目光里关怀备至,甚至有些小心翼翼,他顺着谌冰所有的话:“那我真的好坏。”
谌冰:“……”
这俩腻腻歪歪,那边文伟寻思自己刚吃了炸鸡,拿人手短,也就尽量削弱了自己的存在感。
短暂打闹之后,想起来该学习了。
寝室正好断电,谌冰打算睡觉,萧致拧开台灯说:“你们睡,我看会儿书。”
谌冰的作息一直规律到十一点半,不过萧致在慢慢往后延,争取每天尽量多学点儿。
谌冰说:“行。”担心他冷,又说,“你到床上学也一样。”
“好。”萧致应声,不想灯光刺到谌冰的眼睛,去了床上。
谌冰在他隔壁,对着看不见他,躺下后过了遍今天的事情,慢慢睡着。
因为冷,谌冰拉着被子遮住了鼻尖,半夜似乎有些热,又睁开了眼。
寝室里很安静。
拿手机看表,凌晨两点。
谌冰下意识起床想看看萧致,却发现对面灯光还亮着。
以为萧致还没睡,谌冰有些烦躁,走近才发现他左手里搭着本书,右手放松地垂在一旁,凛冽而野性的眉眼被阴影涂抹,竟然就这么睡着了。
“……”
书上有新的草稿和笔记,估计是看着忘了时间,困了就睡着了。
谌冰到他床旁收拾好书本,动作触醒了萧致。
“该睡了。”谌冰说。
萧致嗓音低沉:“几点?”
“两点多了。”
“……嗯。”
他应声,指间拉着被子掀开,躺床睡下。
谌冰准备走,手腕被他握住,动作很轻,似乎还有什么要求。
“……”
谌冰弯腰靠近,凉凉地在他唇角亲了亲。
“晚安。”
果然。
萧致松开了手。
这时候都不忘要晚安吻的男人。
谌冰去了趟走廊尽头的卫生间,只穿着睡衣,感觉寒意几乎浸入骨髓。
冬天不知不觉就来了。
以前觉得时间过得很慢,一天一天,那点点滴滴的涓流突然就汇成了河海,一去不返。
第二天到学校,上早自习时,萧致似乎有点儿打瞌睡。
谌冰完全不同情:“昨晚没睡好?”
“不是,”萧致说,“作息乱了一下,我能行。”
谌冰过去找朱晓借了风油精,不知道哪儿来的土方子,说:“你闻一闻。”
萧致刚闻了下,皱眉。
谌冰:“还困不困?”
“困是不困,”萧致说,“头疼。”
“……”
聊着,门外陆为民突然走了进来,直接招手:“谌冰,萧致,你俩来趟办公室。”
对视了片刻,谌冰莫名想起了昨晚签文伟和傅航名字出校门的事。
果不其然。
陆为民指节敲着桌面,问:“昨晚是你俩出校门的吧?”
“……”说实话,萧致完全没想到这事儿能被逮住,就点头,“你看见了?”
陆为民说:“我没看见。”
萧致刚想撇清关系,陆为民调出监控:“摄像头看见了。”
“……”
就他俩在校门口签字的背影。
陆为民呵呵两声:“还敢写文伟和傅航,胆子真大!你俩这背影,化成灰我都认识!”
萧致索性认错:“陆老师对不起,昨晚看了成绩我有点儿飘,想着出去庆祝一下,就硬拉着谌冰一起出去了。你要罚就罚我吧。”
私自出校门不算多大的事儿。陆为民皱着眉摆了摆手:“我不想跟你们说这个,我就想问问昨晚你俩出去,有没有看见张自鸣?”
听见名字,谌冰下意识抬起目光。
陆为民:“谌冰你看见了?”
谌冰:“没有。”
陆为民气得要死:“你俩写同学名字出校,张自鸣更厉害,自己造假弄了张请假条出校门!今早家里人给我打电话,说人一晚上没回家,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他俩昨晚出门直接去看电影,压根儿没管其他人。
萧致说:“真不知道。”
“那算了,你俩回去上自习吧。”
陆为民收拾着皮包往外走,“顺便招呼下纪律,跟数学老师说我第一节课上不了让她上。我现在要出去找人。”
一起回了教室。
谌冰坐下翻书,始终背不进去。
萧致倒完全没当回事儿,低头忙着看自己的书,完全把这件事当成生活的一个小插曲。
的确是小插曲。
两天后陆为民总算把张自鸣揪回来了,人家旷课两天跟一群社会人待在一块儿,醉生梦死。
陆为民领他回学校,他就简单三个字:“不读了。”
高中不在九年义务制教育内,他不读,爱读不读,劝了几天没办法,就算了。
教室里空了一个位置,在饮水机旁。
谌冰每次端着热水杯走过,就能看见空荡荡的桌椅。
之前那么防范和忌惮的一个人,就这么简单地消失在了视野之内,还是彻彻底底地消失。
……谌冰端着热水,回到座位坐下。
萧致接过他的杯子,太热,往自己杯子里掺了一半。
谌冰因为前几天半夜去了趟厕所,被冷风冻的感冒,最近一直头晕。萧致用盖子倒了半杯水,桌肚里翻出药袋,拆开递给他:“吃药。”
谌冰喝着温水,仰头吃药,模模糊糊地觉得,时间过得真快。
一切障碍扫清,在向着好的方向进发。
转眼,迎来了新的月考。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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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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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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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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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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