谌冰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虽然昨晚仔细想来萧致占的便宜更多,但当时喝醉了瞎几把撩的,明明是自己。
谌冰站着不太自在,那些事儿过电似的从脑子里蹿出去,他微微皱着眉,神色略为尴尬,摆明了接受度不是很良好。
萧致直勾勾看了他几秒:“觉得恶心?”
“……”谌冰摇头,“没有。”
不是恶心,就是太突如其来了。毕竟谌冰的认知里没有这种东西,感觉谈恋爱应该是一起看电影放烟花压马路,突然就纠缠在一张床上,很超出他预期的情况。
所以,目前,有些接受不来。
“行吧。”
萧致抓了下耳侧的头发,恹恹地垂着眼皮看表,明显是为这事儿妥协了:“现在不到七点,就走?”
谌冰:“嗯。”
“要不要先吃个早饭?”
“不用,”谌冰顿了两秒,“我去外面吃。”
萧致从床边起身,准备送他到门口。
谌冰到门口了,觉得自己就这么走了不太好,回头看萧致:“我不是那个意思。”
不是你说的……睡了就走。
萧致左手手指卡着门锁,似乎准备随时关门往里走,因为谌冰这句话维持着开门的状态。他视线垂落,略长的发缕遮掩的下颌线清晰骨感,眉眼似乎郁着几分冷气,情绪看起来普普通通。
谌冰说:“我需要消化一下。”
消化一下这件事,差不多就这样。
萧致看他,张嘴“哦”了一声,抬了下眉:“记得吃早饭。”
“……”
门关上,早晨空气有些冷,谌冰走在路上感觉事情挺魔幻的。明明自己说的要走,但现在被冷风吹着,却有种扫地出门的感觉。
说不清楚,明明现在待在萧致身边挺好的,突然弄得这么凄凉。
大清早街道弥漫着薄薄的雾气,有几个环卫工人在清扫街道,除此之外几乎少有人影。
谌冰随便找了家早餐店坐下,点了半屉小笼包和稀饭。
等夹着小笼包还没咬下去,昨晚的事情又冒了上来。萧致单手枕着他后脑,挡住背后灯光眉眼全是阴影,压下的吻急促又露骨,不仅仅是咬他的下唇,还伸舌头了……
狗东西。
谌冰筷子收紧,还记得他在自己颈侧和锁骨撕咬,抓着T恤一层一层往上推,尤其耳垂,几乎被他吮得发痛……
谌冰皱了下眉,手里的小笼包落到碟子里。
昨晚就安安静静任由他亲亲抱抱的……真的是自己吗?谌冰难以置信,但又实在解释不清楚,不得不承认。
这一切、真的、发生了。
不是做梦。
谌冰一直走神,旁边老板娘看了会儿,笑道:“小笼包快凉了,趁热吃啊乖乖,有什么事情吃了饭再想。”
“……好。”
谌冰心说算了不想了,小笼包就着粥吃完,临走还端了杯豆浆,往学校走。
学校每周放一天假,住校生可以回家,也可以待在学校,只是食堂一般不运营。谌冰回寝室时整栋楼估计就自己一个人,回去补觉到中午出校门吃饭,下午直接拿着课本和作业去了教室。
一下午教室都没人,只有自己。
四点多听到一阵脚步声,陆为民从后门晃进来:“我就说,才下午就看见我们班教室门开着,估计只有你一个人,可以啊谌冰,不要光想着学习,放假了也该去玩儿吧?”
谌冰订正笔记,应了声:“玩够了。”
“行。”陆为民过来,“最近高一组第三次月考在出题了,要不要过去帮忙?”
谌冰停笔:“我帮什么忙?”
“帮老师出题啊!你基础这么扎实,考点应该熟悉得很,晚上高一教研组开会,你也过去听听。”
“……”
谌冰站着没动。
陆为民已经说定了,吹着口哨回了办公室。
学生协助老师出题的例子有,但谌冰实在没有这种风头和闲心,老陆既然已经叫了,只能跟着他一起过去。
去开会时六点半,萧致还没来教室。
谌冰走之前没忍住往楼梯间望了望,远远看见几道高高瘦瘦的身影,推搡着往这边走,萧致最高,走在最前面,校服拉链滑在锁骨以下,特别的不正经,又特别的撩人。
谌冰莫名躲了一下,躲完自己也不知道躲什么东西,然后跟着陆为民去了高一命题组的办公室。
去了谌冰算看明白了,陆为民美曰其名“协助老师出题”,其实是炫耀学生去了,进去就挨个挨个介绍“这是王老师”“这是吴老师”“这是周老师”,感觉跟过年带着儿子去亲戚家拜年时慈爱的老父亲没有区别。
谌冰应付了事,估计快第三节课结束,老师们又开别的会,陆为民招呼谌冰:“那你先回去吧,教室现在估计吵翻天了,你就说我马上回来,让大家都安静。”
“……”
谌冰下楼回教室。
果然,一个晚自习没有班主任看管,全班闹疯求了。
反正看视频、玩游戏、聊语音、甚至打架的都有,要是教室地砖够干净,估计能有人躺在地上打滚儿。
萧致桌子被移成了横的,三四个男生冒着脑袋搭在他肩膀上,萧致背靠窗户坐着,校服松松垮垮敞开露出黑色的T恤,单腿支在膝盖上,手里拿了本看封面就很恐怖的漫画,举着挡住了脸时不时翻两页。
傅航说:“我靠这太恐怖了。”
“我靠我靠我靠,别翻页!我靠!我就知道这一页绝对有腐尸特写大镜头!”
“我先猜,凶手是他妈。”
“……”
谌冰走近了,这群人注意力还在漫画上。
谌冰抬手拍了下傅航的肩膀。
他猛地“嗷!”了一声,一蹦三尺高,好像被鬼摸了肩膀,等看清是谌冰时露出上气不接下气的表情。
“冰神你能不能别吓我?”
“……”
谌冰没废话:“滚。”
傅航拍着胸膛溜走,其他围观看漫画的也很快作鸟兽散。谌冰拉开椅子,看了萧致一眼,随即在旁边坐下。
萧致给漫画书合上,丢到书桌:“还挺好看的。”
谌冰:“作业写完了?”
“写完了。”
安静了几秒钟。
朱晓在讲台上拍尺子大声叫安静,说:“现在是晚自习,你们不要再吵了!”
教室里大概有不到半秒的沉寂,随即跟没听见似的,继续翻江倒海。
朱晓气场太普通,没人听得进去,嚷嚷时反而像个小可怜:“你们真的不要再吵了啦,陆老师马上就回来了!”
谌冰给漫画丢回萧致面前:“你继续看,陆老师晚自习回不来。”
“……”
萧致欲言又止。
他指尖搭着书页翻了两翻,明显心不在焉。半晌,在嘈杂的声响中,他声音不高,但是非常清晰:“消化得怎么样了?”m.χIùmЬ.CǒM
他问昨晚的事。
谌冰还没想出结果呢,怔了下,说:“还没好。”
萧致好像是没话说了,目光落在纸页上,半晌低声道:“行吧。”
语气无所谓。
谌冰有些尴尬,毕竟老是自己让他等。他想想找了个话题:“这漫画讲什么的啊。”
“就讲有个女生追渣男,追好多年,渣男老吊着他不给答案,后来女生心理变态把渣男给杀了,皮剥下来缝了床被子。”
“……”
谌冰直直看着他:“你内涵我?”
“没,”萧致真笑了,给漫画丢到桌上,“不信你自己看。”
谌冰随便翻了翻,正好翻到被剥皮后血淋淋的一页,皱眉说:“太不健康了。”
气氛莫名缓和了不少。
萧致侧目看了他几秒,唇角微微压着弧度:“是啊,对你这种连喜欢都不懂的小孩儿来说,血腥题材,确实不健康。”
“……”
这下谌冰听懂了,是真在内涵。
谌冰转向他,想反驳。
但启唇,莫名又把话压了下去。
理亏,真反驳不了。
谌冰转过来:“以后少看这些漫画,对你写作文没好处。”
萧致低声问:“那我该看什么?”
“作文素材,英语报纸,还有平时的时政新闻积累。”谌冰顿了几秒,说,“下次我带你去书店买。”
萧致好像来了点儿兴趣:“下次是哪次?”
谌冰抓着笔转了两圈:“下周末吧。”
“好,下周末。”萧致轻描淡写道,“中途要放我鸽子,你就是傻逼。”
谌冰:“……”
虽然萧致没明说,但谌冰能感觉到他在催促自己尽快给出一个回答。而且莫名其妙……谌冰感觉萧致对那个回答志在必得。
教室前后非常得吵闹,文伟刚才偷偷听到谌冰说的“老陆晚自习回不来”,另一头朱晓在黑板组织纪律,他就在底下犯贱:“班长,别骗人了,陆老师今晚回不来。”
他说话,教室里安静了不少。
朱晓面朝教室,无意瞥了眼窗外,声音小了很多:“谁说陆老师回不来?”
文伟那他妈欠的,搭在位子里直晃腿:“谌冰说的,我们学神说的,他刚才就跟陆老师待一块儿呢。”
他信誓旦旦,朱晓表情变得十分好看。
教室里陷入寂静,气氛跟普通的安静不一样,甚至有点诡异。
文伟心说不妙,一回头,陆为民似笑非笑站在门口:“谁说的?”
“……”卧草尼玛。
男人一人做事一人当,文伟秒改口:“我说的。”
陆为民屈指往他额头上一敲:“你啊你啊——”回头又看谌冰,脸上褶子挤着,快笑不出来了,“谌冰啊,我让你回教室招呼纪律,你就是这么招呼的?”
“……”
谌冰也觉得很魔幻。
不过学生跟学生一队很正常,陆为民很看得开了,在教室里来回走了两圈:“只要我没在教室啊,这教室吵得比菜市场还乱,在校门口都能听到你们的嘶吼,吼的什么,让我听听?”
教室里不说话。
陆为民开始内涵:“谌冰,你学习好,记性好,来复述一遍。”
谌冰:“……”
“不复述?行,那下次知道帮我招呼纪律了吧?”
谌冰丢脸死了,应声:“嗯。”
陆为民显然心情很好,刚才跟谌冰开个玩笑,开完又说:“你们这样不爱学习以后怎么能考大学呢?幸好,学校没有放弃你们,刚才我们开会就在说这个事儿,学校特意花高价从附中那边请来了心理老师给大家开讲座,名字叫什——?”
陆为民到黑板上写:“‘如何提高学习效率’。就这周六下午,你们都应该去听一听。”
谌冰对讲座就没什么好印象。
记得以前专门有老师来学校开讲座,讲得特别催泪,等大家哭得声嘶力竭时就开始卖书,一卖一个准儿,但那书除了拿去扔垃圾没有任何营养价值。
不过听说能不上课,教室里肉眼可见的兴奋。
陆为民很期待这些活动,他感觉学生们学习不好其实是思想和心理问题,因此有老师疏通疏通,说不定给学生们洗脑得爱学习就好了。
他招呼谌冰:“到时候你上去跟附中那老师交流交流。”
“……”谌冰,“不了吧。”
陆为民:“你不乐意?”
不止不乐意,讲座谌冰都不想去。
这种附加兴趣课程,他以前在一中每学期都修,没什么意思。
只不过九中教学资源不行,才显得特别珍稀。
他不去陆为民也不勉强:“行,那到时候这个机会就让给朱晓。”
谌冰重新抓起了笔。
萧致从刚才说话就看着他,半晌,隔在桌底,用膝盖轻轻撞了他一下。
谌冰侧目:“怎么了?”
“你,”萧致形容,“你这儿有伤口。”他指了指唇角。
“……”
不提还好,一提谌冰又想起了昨晚的事情。
萧致问:“要不要下晚自习了我陪你出去买药?”
这伤口的存在感说低也低,说高也高,吃得清淡就没事儿,但稍微抿一下唇又能感觉到。
谌冰问:“买什么?”
“阿莫西林,”萧致说,“或者用冰硼散敷一下。”
他说的很自然笃定,谌冰莫名想怼:“你这么懂?”
“不是。”
萧致在书桌底下递过手机。
谌冰接过低头瞟了一眼。
万能百度,不过萧致在搜索框输入的问题是“和男朋友接吻咬破了唇角怎么办?”
然后回答是个白衣飘飘的中医,说什么“问题不大,不要慌,放松心情,只要不感染都没有问题。如果你认为实在有必要,可以服用阿莫西林,或者用冰硼散敷一下伤口。总而言之,不要影响和男朋友的感情。”
“……”
谌冰给手机递回去。
不要脸。
狗东西。
下晚自习萧致起身,临走时勾了勾谌冰的校服:“走了。”
谌冰本来还以为要跟他冷战个两三天,或者尴尴尬尬地相处,但没想到居然就这么若无其事一起出去拿药了?
……反正萧致不尴尬,自己为什么要尴尬?
这才是正常心态。
谌冰跟着他一块儿出了校门,日常进药店,那医生乍一看见谌冰,大概想起了前段时间他也破着唇角来这儿拿药的事了,问:“这次又是打架啊?”
上次是跟萧致激动了互殴,不小心弄破了唇角。
谌冰怔了下,说:“不是。”
萧致站在他背后,垂着视线,吊儿郎当的:“他对象咬的。”
“……”
医生看谌冰特别干净帅气,没想到他谈恋爱,惊了下笑道:“那挺有意思?上次不会也是对象打的吧?”
谌冰沉默了几秒。
安静中,萧致应声:“嗯。”
医生:“那你对象劲儿还挺大啊!”
“……”
谌冰嗤一声就笑了,笑了又扯到了伤口,顿时手指掩唇,嘶声转向别的地方。
等出来,到药房外的长椅上坐着,萧致偏头看他:“你笑什么?”
谌冰摇头:“没事儿。”
萧致也笑了:“那我是你对象吗,你就笑?”
谌冰又摇头。
萧致手里用纸杯端了杯温水,从小药袋里拆出一片阿莫西林,放到他手心。
“吃。”
谌冰喝水,完了,拿出一枚冰硼散。
刚准备敷上,萧致划拉着手机,说:“等等。百度上有人说,‘用冰硼散把溃疡烧了个洞’,‘用冰硼散把我疼哭了’,你考虑一下再用。”
“……”
谌冰捏着药囊,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转向萧致半晌道:“……你下次不能轻点吗?”
怎么老跟唇角的伤口过不去。
不过说完,谌冰怔了一下。
萧致半张脸藏在阴影里,抬了抬眉,唇角莫名挑了点儿笑意:“好,下次轻点。”
谌冰拆开涂了冰硼散,确实刚敷上时那股冰凉挺刺激的,他嘶了一声,冷冷道:“你这个技术,还想有下次?”
谌冰本意是想怼他用力过猛,但说完,又觉得哪里不对。
十字路口全是回家的学生,人潮涌动。
灯光是微暗的橙黄色,落在藏污纳垢的地砖,反射出釉质的亮光。
萧致坐在长椅上偏头看他,眉眼染着明熄交织的灯火,目光全落在谌冰脸上,背光时显得下颌线特别的利落削净。
萧致声音轻轻的:“对不起,有机会一定好好练习。”
“……”
气氛又开始安静。
谌冰不太自在,说:“我走了。”
“你现在吃东西方便吗?明早给你带早餐。”
谌冰应声:“行。”
“校门口的早餐粥,要什么口味?”
谌冰随手指了下:“海鲜口味,反正不要甜的。”
“好,海鲜口味,不要甜的。”萧致重复,明显是认真记下了。
谌冰说:“那我走了。”
他走了好几步,总感觉心里空落落的,似乎有话没说完。他走了四五米又回头,萧致站在行道树底下的阴影里,身量很高,静静地看着他。
谌冰说:“你走啊。”
萧致摇头:“我就看着你。”
“……”莫名其妙牵扯不休。
谌冰准备走了,他又张开了双臂,说:“抱一下。”
“?”
谌冰眼皮跳了下,不太明白,但同时又觉得有些好笑。
萧致声音抬高了点儿:“抱抱。”
周围被人看着,恐怕自己不过去,他不知道会张开双臂稻草人似的站多久。谌冰往回走,直到距离他两三步,被他抓着手腕一把抱了回去。
气息透过胸膛传递过来,热气弥漫。从敞开的校服能看见底下清瘦的锁骨,领口折得很整齐,高高瘦瘦,背影半弯下来。
萧致靠在他耳边,一字一句,似乎从胸腔透出来,沉重地压在耳膜。
“我在等你的回答。”
“……”谌冰动了动唇。
“你快一点儿。”
萧致手心漫了层薄薄的汗,抓着谌冰的手,皮肤似乎快要烧起来。
他说:“我一秒都不想多等了。”
少年时的感情这么浓烈,尤其找到泄口之后,好像过山洪似的汹涌出来。
夜风很冷,谌冰脱开他手臂后站了几秒,脸上没什么情绪,好像没太明白他突然的催促。
谌冰怔了半晌,反而被其他东西吸引了注意力。
“……”
他偏头看萧致,光线蒙着,色素淡的眼底好像没什么感情。
“你说的一秒都不想多等,是等什么?”
萧致:“?”
“等着谈恋爱,还是只是,”谌冰说,“昨晚那种行为。”
性行为。
“……”
萧致直直看着他,眼底收敛的情绪非常复杂,大概过了四五秒。
“你赶紧走。”
“……”
谌冰莫名笑了下,本来心情被他整的有点儿沉重,突然又没事了。他其实不太了解某些山盟海誓或者热望渴求,但这一瞬间,他觉得自己跟萧致待在一块儿,不管怎么样都很快乐。
谌冰:“那我走了。”
萧致懒洋洋,一扫刚才的难得情深,垂着眼皮看了他半晌:“谌冰。”
他喊。
谌冰本来准备走了,又停下来:“你有事?”
“我恨你是块木头。”
“……”
谌冰面无表情看他几秒:“我走了。”
背后又喊:“谌冰。”
萧致就跟玩儿似的,一直叫他的名字,不厌其烦。
“明天给你带早餐。”
“……嗯。”
“谌冰。”他又喊。
谌冰:“……”
“一想到睡一觉就能看见你,我心情就好。”
“……”
“谌冰。”
萧致又叫他一声。
谌冰耐心在耗尽边缘了,视线眯窄,直直盯着他。
萧致带了几本书,给其中一本薄薄的练习册卷成筒状,朝他勾了下手指。
“你过来,把耳朵靠在另一头。”
“……”有病没病?
小学生玩法。
谌冰忍了两秒,还是走近了,站在道路旁的小榕树下。
书筒靠在耳侧,没有贴近耳朵。
书筒另一头,也没贴近萧致的唇角,只是说话时轻轻的,伴随着风刮过去的声音。
十七岁的少年站在街头,向他表白,全世界的声音只有他能听见。
“谌冰,我喜欢你。”m.w.com,请牢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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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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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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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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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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