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始回忆起来我到底写了些什么,是否因为长久受到打击而抱有私心,在一些奇奇怪怪的地方展开了报复。
因为我实在不知道怎如何解释,天空那一团像是掉进了一池橙色染发剂的鸭子是怎么来的。凭什么大家都是正常的白色,现在硬是成了背景板一样的称托?
天空那朦朦胧胧的橙光就像一个小太阳一样的挂在那里,色彩明艳亮丽,混合的很均匀。大块大块的砾石众星拱月般的将他围起,都是一样明亮的颜色。但又因为色彩过于浓重,便像是五岁幼稚儿随手对着填色本涂上去的,控制不好力道,下手也不知轻重起来,最后将整个鸭子的线条糊成一块花斑。
白色老虎,橙色发光的鸭子。
环顾了四周的乱象,我几乎立刻做出了取舍。无论鸭子配色是怎样的糟糕,但它一定是为我而来的吧?
无论如何,它之前的举措也逼退了白虎呢。
我随手推开了身边的夜叉白雪,提着宽大潮湿的祭袍像前方走去。风吹着有些冷,同时也让人嗅到了衣襟上的腥气。
临行前我回头瞥一眼被群鸭渐渐包围的白虎,又无所谓的抬头看向天空。
“可以下来吗?”
我问,又加上了一句感叹。
“羽毛是染的吗?真漂亮啊。”
虽然是问句,但其实上是实打实的命令。我看着它在空中踏着鸭蹼,逐渐偏移了下来,已经做好要接它的准备了。
带着百倍的滤镜,它颜色再怎么奇怪也不重要,反正是看得人满心欢喜,恨不得马上从它翅膀上拔下一根毛来,好好瞧瞧这颜色是不是染的。
“嘎。”
橘鸭叫了一下,两蹼依旧在空中不受控制的踩踏。
无人看到天空中的王牌鸭面容扭曲了一下。
速战速决吧。听到自己口中不受控制的鸣叫声,中原中也完全放弃了交涉的想法。在他心中下面那个人完全是无法交流的存在,甚至能说已经与正常人没有一点挂钩了。
而且每天晚上都要捏爆几个自己的人头气球,这份挂念一定要好好报答啊!
“嘎——”
王牌黑了脸,身体也控制不住的向下滑。在异能力的作用下,它周身的巨石狰狞巍峨着,发出了异亮。
我什么也不知道,只是微笑地举起来双手,准备接住它,却忽然看到那遍布天空的石块突然亮的异常,突然纷纷坠下了来。
不,用坠这个词不太准确,事实上它们做的不是自由落体运动,而是事先被赋予了初速度,瞄准了目标一样的进行精准打击。
这一场面一时让我瞪大了眼睛。
流星擦过了天空,重重的撞击在地上,人为的创造出了一条沟壑,也同时斩断了一方的退路,我迫不得已往前走了一段距离。
砾石刷刷的往下掉,却并不是瞬间将周围笼罩,反而在乱中有着方向和次序,像只巨兽一般,一步一步在后方留下脚印,驱赶着我上前。
但前方又有什么?
那边或许有黑黢黢的树,和未知的夜色。但任何让我离开自己划定区域的举动对我而言都是一种冒犯。此时它的态度也很明了,敌对。这本来也是理所当然的事,但都怪它的颜色让我有了不切实际的幻想。
其实不配合有时也是一种配合。该怎么说呢,让我们以鬼片的方式一决胜负?
在更高的天上是浓重的乌云,沉沉的将要垂下来,将这点点星光覆灭。它滞留在空中,既不像要落下来的样子,也不摆出要飞的姿态,只像个挂在天上的装置艺术,和地面划出一道泾渭分明的界限。
反正来都来了嘛,当初不是想好了要找几个人实地测试一下吗,看吧,男主角都在天上呢。我用指尖指向天上那一团色块,觉得又有动力了。
随着我的指尖,所有白鸭都用灰蒙蒙的眼睛看向空中那悬浮的橙色的光。
“去吧,把它给我打下来。”
怎么说毛色问题都是非常重要的。
“不要辜负了今晚的良夜。”
.
若是从高空俯瞰,斑斑点点的白团簇拥着向平野中央移动,互相踩踏挤压,却又在中间形成了一片真空的地带。无数双蒙着阴翳的眼睛凝望着天空的异类,随后便是几声拉长了声线尖利冰冷的,指甲刮花黑板似的鸣叫。
他们或许也在思考,也在诧异着彼此的不同,但这个问题对于他们来讲显然是有些为难了。最后只能哀哀地叫了几声,引着颈子向上去够,鸭喙尖尖的刺向天空,但是太高了,便又够不到。www.xiumb.com
被渐渐同化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也许它们之前还在用意志和身体相抗拒,但现在的它们,已经堪称一只庞大怪物的不同神经节和身体部位,以整体的意志作为自己的意志,俨然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了。
在第一只鸭子拍翅的时候,其它鸭子们歪歪头,纷纷效仿着伸展了一下翅膀,缓慢而机械,似乎是想要飞上去,却对自己是否有这样的能力没有一点疑惑。
第一只鸭子猝然而起,恍若一声口号。一声令下,万箭齐发。
这才真正像离弦的箭呢——夹杂着利刃划破空间的声音和宽大的羽翼撞击空气的声音,哗啦啦白色的一片,像一片白色的网兜给人间罩住了,要拖着世界离开一样。有的在半空中撞上石头,扭了脖子,便又哗啦啦坠落下来,有的甚至像是被一双无形的大手一样硬生生拉回地面。
看上去倒像是无谓的赴死,但在最高意识体的命令下,他们依旧扬起翅膀前赴后继,场面到一时有些惨烈。
扑腾声下,少女的呼喊便显得有些细微了。
“笨蛋林太郎!不是让你飞过去啊!”
爱丽丝费力的拽着森鸥外的翅膀抱怨到,动作激烈到要是她下一秒把它塞进锅里也不叫人意外。天空飘下几根洁白细长的羽毛,在空中翻腾地落在了地上。
“嘎嘎。”
没办法嘛爱丽丝,这不是我能控制的事。
鸭子晃了晃脖子。
不过越是这样,就越觉得这颗宝石不能就这样流落在外,让她白白蒙尘。
.
天上的太阳被射下来了吗?
还没有。
但是真正让它感到危险的,是不知不觉就会因为这奇怪的异能往下掉落一大截,在火混乱的白色中失去了对自己高度的把握。更可怕的是,远方还在逐渐飞来一波又一波的野鸭,可恶,她是把整个横滨都搬过来了吗?
它沉住气,正准备突围之际,下方传来了异动。
是白虎!
鸭子们对于白虎的拦截因为对天空的攻击而放松起来,甚至在被白虎拍飞时,也呆怔着,没有任何反击,只是很用力地摆动着自己僵硬的羽翼,扬起一阵尘灰。
这一怪异的动作为一旁的白虎创造了一个绝佳的时机。它低伏下前身,全身紧绷像一弯蓄势待发的弓,冰冷的黄瞳无机质的盯着前方。
几秒前突如其来的巨石打断了它突如其来的攻击。尘土弥散,模糊了视线。等前方逐渐清晰起来时,夜叉白雪仍在间断的抽搐着,光凭画面就能看到她所受的巨大痛苦。虎化的中岛敦已经没有什么清醒的认知了,但是从她胸腔里伸出来的鸭头却时刻在刺激着白虎的本能。
咬碎,撕裂。
大概是大自然里的每一只猛兽都懂得等待时机。在所有的鸭子都正将目光盯向天空,刹那间,破竹之声响起,他如离弦的箭一般破空而过,于半空中露出了獠牙。
“吼——”
第一秒,白虎撕扯下夜叉白雪胸腔中的鸭子。白雪夜叉摇了摇,稳住了。
第二秒,夜叉白雪提剑上前,动作清明的像是计划了数遍一样。
相比于那奇幻莫测的异能力,这位异能力者的本体实在是太脆弱了。只要一把带着寒光的刀剑,就像这样刺穿下去,她甚至都不会躲!
即便变成了一只鸭子,也不妨碍夜叉白雪一刀命中的结果。
第三秒,一直被后方呼唤的太宰治迟迟到场,他捧着一份染血的纸质文件,此时正在翻阅。
他没有丝毫要去阻止的举动,当然,此时也来不及了。来的真巧啊,恰好赶上了一切都将要结束的空档。
【终于跑出来了。
就算场面能用众人喜极而泣四个字来形容,事实上是,不少人就这么掉下泪来,嚎啕大哭,越哭越惨烈。
与活着相比,或许手脚没了,被做成了菜肴下肚并不算什么大事。他们已经不想再回忆恶梦了。
小原优子不免有些恍惚。她不敢回头,耳边却在重复恶魔的话语。
“饕餮客?”
“是的,就是吃遍山南海北的意思。”
她笑眯眯回答了小孩的问题。
“那一定吃过很多东西吧。”
小孩心生向往。
“虽然不太能理解,但是一定是跟鸭子不同的东西吧?”
他说起鸭子一词时神情古怪,当时她不懂,在回忆时却显得毛骨悚然。
“大姐姐很会吃吧?那是怎么吃鸭子的呢?”
她之后告诉了他什么?
小原优子恐惧的锤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让自己不要再想下去。
“虽然也很美味,但是单单烤制还是太单调了。”
无非是鸭舌的腌制方法,鸭脑豆腐又是什么罢了。
这大概是她为什么没有的舌头的原因吧。
“等一下!”
她仍在恍惚,耳边又传来同伴震惊到失真的嗓音。
“这!”
山下依旧是热热闹闹的,红灯笼挂了起来,像是一同在庆祝神鸭宴的喜庆。一旁卖肉类店铺上印着花花绿绿的广告,一个小男孩笑着吐出舌头,一只指头指着舌头,另一只手竖起了大拇指。
牌匾上写着——美味鸭舌。
山下来来往往的鸭子转头看向了他们。
】
他又翻到了开头,真幸运,血水没有把关键补分给糊掉。
【只是这个视频是藤原奶奶最后的记录,后来人们去她家的时候,发现门后有一只翅膀和脖颈被交叉卡住,脖子上被开了个口子,放光了血的鸭子。鸭子原本洁白的羽毛此时被染成了红褐色,一双眼睛浑浊的盯着门扉,死不瞑目。】
他合上了纸页。
这样就能说明为什么她变成一只鸭子了。一切的故事,都是从一只被杀死的鸭子开始的。按照她的某种思维方式,这应该也是一个触发装置。
不过也很奇怪,哪有人的异能力是规定自己怎样使用异能力的?
“不过被杀死是明明白白的吧,真有魄力啊。”
他意味不明的感叹了一句。
鸭化没有解除,而她制定的规则开始生效。具体可见周围突然出现的菜市场铺子,和中原中也出现在鸭肉铺前懵怔的表情。
爱丽丝面无表情的卖着肉鸭。
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角色,至少也能做一块砧板上的肉,安安静静躺在袋子里任顾客挑选。
或是继续架在大锅上蒸煮。
除了太宰治,他完全被排除在规则之外了。不过他毫不在意,反而趣味盎然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而我是才发现他的存在的。
实不相瞒,他在我眼里已经是一个反人类的bug了。看着他逐渐接近我的橘鸭,我简直连胃都在抽痛。
我也有充足的理由,他可是唯一一只赭色的鸭子,我还没弄清楚它到底是不是染的呢!
可他还在往前走,走到我的鸭子边,接着爆发出了一阵大笑,笑到弯下了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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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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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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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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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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