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前方一片密林就是俺们的山洞嘞。”
“住在山洞?”郭赖子、二娃几人问道。
“不住山洞住哪儿?”石牛见怪不怪道。
几人略一点头继续前行,不过心里却在感叹自己住在牧场,相比山洞舒服太多了。
经过一片松柏林,只见前方出现一条狭窄的石阶向上蜿蜒,左侧为悬崖,右侧为峭壁。众人牵马而上,前行了数丈远,向右再次折叠而上。沿石阶上去赫然出现一片平坦地带,远处有座梯形山墙,墙面挖有许多山洞,想来定是乞活流民居住之所。山墙前方,纵向站着两排衣衫褴褛但相貌凶恶的汉子,人人手持长枪短刀交错相搭,而中间则露出一条小路,看上去凶险异常,上方的刀枪仿佛随时会砍下来。
“哟,下马威?”冯雁心中好笑,以前影视剧中的场景是不是从这儿学来的。
此时,石牛也有些惊异,以前从未见到过这种阵势。
“兄弟们,做啥?举起刀枪作何?”
石牛的问话无人回应,依然怒目而视看向冯雁等人。
王二五身子一紧悄声问向冯雁:
“二当家,这些人如此无礼,颇有鸿门宴的味道。”
“嘿嘿,这叫下马威,你要学会互相理解。”
“何意?”王二五迷糊起来。
“闭上嘴,迈开腿!”冯雁轻叱一声,带头傲然向前走去。
牧场众兄弟都是精挑细选的佼佼者,经过长时间训练,至少掌握了三种兵器,那就是短刀、弓箭与长兵器。长兵器有长矛、马槊、长枪、长戟、镋、长刀等。骑马出行时,身带佩刀,弓箭与长兵器则拴与马上。
十八侍卫及王二五的神情有一丝紧张,手握刀把缓步前行,眼睛始终留意着周围动向。同时,将身体紧贴马匹身边,以方便拿取弓箭及长兵器。
倒是冯雁显得颇为悠闲,与石牛一起走在前方,不断左顾右盼似乎在欣赏美景。见到长相清秀之人不时还点头微笑。只是偶尔捏住鼻子,显然是被这些伙计身上的味道给呛到了。成年在山洞中居住,没点味道怎么好意思说是潜行深山。
走出刀阵,前方几个身影缓缓走来,其中一人正是身形高大的铁牛。
“嘿嘿,当家的来了。”
“哈哈,是铁牛兄弟。”冯雁微笑道。
“铁牛!”石牛一声大喝乐滋滋地跑到前方与铁牛互相紧握住双手。
“俺们在山上早知道你们来咧。”铁牛笑呵呵地说道。
“莫看见人么?”石牛惊讶道。
“你咋能看见么?”铁牛说完,石牛好像明白过来,傻傻地干笑了几声。
冯雁带众人走近,只听铁牛介绍道:
“大哥,此人便是牧场当家的。这是俺大哥李雄。”
“原来是李头领。”冯雁拱手施礼。李雄与铁牛有些相似,虽然身材略低一些,但相貌很是相像。
李雄轻轻点头,淡淡说道:“你们就是长安的商贩?”
“商贩?哈哈,差不多。”冯雁哈哈一笑并不做解释,铁牛在牧场时,并不知道牧场众人其实是晋军。
李雄眼神中有些不屑,但还是客气地请众人去往了山洞。山墙挖掘的山洞处于阳面,因此太阳可以晒到,不至于昏暗。
进入一处较大的山洞,顿时一股酸臭味刺入鼻中,山洞中除了草席及小木桌等杂物并无他物,可以说极其简陋。看起来这伙人在此日子过得一定恓惶。
几位头领坐定后,李雄直截了当地问道:
“听闻冯当家的想收拢我等?”
“正是!”冯雁淡淡答道。
“以后跟你等售卖货物?”
“差不多。”冯雁微微一笑。
“哼哼……”李雄冷笑一声直摇头。
铁牛在一旁见大哥很是淡漠,有些焦急地说道:
“大哥,俺看冯当家的手下个个武艺高强,绝非等闲之辈。而且他们吃食甚众,仓库里粮草满满当当……”
“住嘴!”李雄冷喝一声斥责道:
“我等父辈自跟随平皇帝以来皆以驱除胡人为己任,岂是几顿饭能收买的?”
铁牛脸色微微一红垂下脑袋不再言语。
此时王二五、郭赖子几人早已按捺不住,眼睛看向冯雁不知道该不该讲。冯雁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心想既然要招纳这些人,不讲明自己的身份有些不合情理。
见冯雁点头郭赖子心中一乐大声说道:
“额们并不是普通商贩,乃是京口军营晋军将士!”
李雄听到郭赖子的话语,有些诧异地问道:“当真?”
“必须的!”郭赖子学着冯雁的用语坚定说道。
铁牛及乞活军其他几位头领听到此话同样一愣,眼神中泛起一股异样的色彩。李雄有些期待地看向冯雁欲求证真伪,冯雁淡淡一笑道:
“没错,我等的确是晋军。同样以驱除哒虏为己任。”
李雄闻言神色舒缓了不少,略一拱手说道:
“原来是南晋的将士,失敬失敬!敢问冯当家,身居何职?为何出现在长安?”
冯雁不想作答,眼神看向郭赖子。
郭赖子看在眼里,心中顿时澎湃起来,自傲地说道:
“冯当家乃是晋军总教头。”
此话言罢,李雄表情骤变,瞪大双眼吃惊地望向冯雁及身边的人,其余人等则更加惊愕。铁牛摸了摸自己的脖颈心中暗自喃喃:“怪不得能将俺老牛打晕!”
冯雁微微一笑说道:
“秦国多次侵犯我晋土,我等原先在广陵军营,听闻秦军攻围攻三阿城,遂在淮南之地大败秦军并斩敌六万。”
“嗯,听说咧!甚是威武!”
“对!俺们知道此事……”
李雄等人纷纷开口应和。
“守护国土不能一味地等待敌军前来,需深入敌境探听虚实而趋其危,正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原来如此!”李雄等人频频点头。
此时,李雄心中虽然惊讶,但还是有些不太相信,向一名头领使了个眼色,那名头领立即会意有些考较地说道:
“冯当家既然是晋军总教头,武艺定然不错,可否赐教一二?”
冯雁还是那股风轻云淡的态度,淡然说道:
“我身边有十余名弟兄,都是我冯某人一手调教出来的,你等不妨派双倍的人马打斗一番。”
“双倍?”
冯雁点了点头再次淡淡地说道:
“三倍也可!”
李雄等人互相对视一眼,很明显有些不服。
“中!那就比斗一番。”李雄一咬牙,派人找来四十人,带着冯雁等人到了洞前平坦之处。
十八侍卫排好队形,但脸色却有些纠结。
郭赖子开口问道:
“打斗自然以斩杀为目的,如有死伤如何是好?”
李雄等人想了想脸色也纠结起来。
“砍些树枝过来,再找些有颜色的石头。”冯雁轻声吩咐道。
木制兵器,十八侍卫再熟悉不过,不一会,不仅连自己的兵器做好,还多做了四十余件长短不一的木制兵器。使用狼筅的陈牛、陈武、樊十八、冉卫几人,甚至还做了丈许长的树杈替代狼筅。盾牌则从随行马匹取下。
李雄等人还没反应过来,只听“卡塔塔”声响,四十余件木制兵器已经扔在地上供那四十人取用。
“如此干利?”一名“乞活贼”拿起一件兵器怪叫道。
“此木制兵器甚是精巧,只是太轻了些。”铁牛也捡起一件木制长枪嘟囔道。
“看来经常操练,用木制兵器比拼战力。”一名头领也暗自感叹。
……
郭赖子将木制砍刀用红色石粉涂抹妥当,嘻嘻一笑说道:
“各位,兵器沾上红粉再做比试,身上……”王二五看着这些衣不遮体的“乞活贼”正想说出“衣裳”二字,但对面之人跟没穿衣服一球样,遂及改口道:
“凡身体上见红者意味着受伤,必须退出比试。”
对面四十人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纷纷捡起兵器蘸取红粉。
二娃此刻手持盾牌砍刀,虽目视着前方但身体却扭来扭去。
温二牛见状疑问道:
“二娃,咋啦?”
二娃憋着通红的脸难为情道:“憋了泡尿。”
“赶紧去呀。”温二牛好笑道。ωωω.χΙυΜЬ.Cǒm
“打完再去,来得及。”
“嘿嘿,你小子行!”
温二牛言罢刚扭过头,只见四十人已经冲了过来。郭赖子一声令下,十八侍卫立即组成环状阵型,手持盾牌、短刀、长枪严阵以待,而使用树杈的四人则快速抖动树杈迷惑视线及阻拦。
这种传世名阵,四十名“乞活贼”当然没有见过,凭借着一股勇猛冲来,立即有几人身上已经见了红,只是这些人好像没听懂规则,挥手拨开树杈依然往前冲去。冯雁暗笑一声取下弓箭“嗖、嗖、嗖……”连着三箭射去,那几个身上“见红”的人感觉手里一轻,木制兵器竟被射落地面。
惊异地看着掉落的兵器,几人满脸震惊,一脸不可思议的神情。
而李雄及几名头领见状,同样一个个瞠目结舌,这么精准的箭法闻所未闻。木制兵器不是树枝,是在人的手里挥动着的,移动的目标远比静止的目标更加难以命中!而冯雁射出的三支箭,箭无虚发,每支箭矢正好射在木制兵器上。
冯雅在上次跟随吕光平叛时,本想射下苻洛,只是当时的苻洛处于作战中,身形晃动难以命中。回到长安后冯雁特意加强了对移动目标的箭法练习,箭术不觉间更上了一层,加之距离十八侍卫与四十人距离较近,因此正好射在木制兵器上。短距离加上强劲的力道,那几人自然在难以把住兵器。
此刻的十八侍卫也许是因为武艺精进不少,又或是“乞活贼”缺乏操练,再或者是有人与二娃一样,憋了泡尿想早点结束对战,手中兵器快速舞动,不断挥刺,顷刻间又有二十余人身上见红,“战死”阵前。
与刚才的几人同样,“见红”后依然猛扑,冯雁快步向前,像抓小鸡似得,一个个扔出了打斗现场。二十余人火气很大,从地上爬起来挥拳便向冯雅打去,冯雁见状哪还客气,连环腿频频使出,左踢右蹬,将冲在前头几人一一踢翻在地。王二五在一旁见到此等情形立即恼怒起来,捡起一截木棍便狠狠打向数名“乞活贼”。
也就是半柱香的功夫,四十人全部倒地不起。
不是被十八侍卫砍伤、刺伤,而是被拳脚打倒在地,十八侍卫也意识到这些人根本不懂规矩,索性挥舞拳头与冯雁、王二五一起群殴起来。
“哎哟……”
“痛啊……”
“嘶……”
“俺的娘哎……”
倒地之人哀嚎声一片。
“哗哗哗……”旁边却响起了撒尿声。
冯雁听到十八侍卫的撒尿声,感觉自己也有了想法,站定一旁也开始浇向花花草草。
“嗯?不能在同一处,应该雨露均沾……”冯雁碎碎念着,来回摆动身体。
李雄旁边一位头领轻声慨叹:
“怪不得挥舞兵器的速度如此快!憋了尿水的时间竟打败四十人!”
李雄闻言默默点头,轻叹一声道:
“骁勇之士啊!”
……
冯雁与众人轻松了身子,提上裤子刚刚转身,只见李雄带着一帮“乞活贼”齐身弯腰施礼道:
“愿意追随冯当家!”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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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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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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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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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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