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跪伏在地上,努力想着自己刚才说的话中有什么问题。
可惜他太憨厚老实,根本想不出那些话里有什么弯弯绕绕的隐含之意,毕竟他完全就是照着个人终端上的稿子念的,压根就没有动脑想过。
他能想起来一点都不错了,可若是要让他搞清楚话里头有什么问题,那就真的是太难为他了。
“罢了,也可能是老夫想多了,不过你们这帮臭小子也的确该跪!
但不是跪老夫!而是跪列祖列宗!
跪太祖皇帝!
我朝千年江山,涌现出的圣君圣王根本数不胜数,为什么到你们这代,没有一个能说得上出类拔萃的存在?
现在这诺大的皇家门面!就靠着轩哥儿一个晚辈撑着!你们这些叔叔伯伯的,有哪一个帮过他?
又有哪一个真的有能力去帮他的?
说你们是废物吧,你们又不全是!
说你们有用吧,你们又打老夫的脸!
你说说你们,你们还能干嘛?!”
就冲这骂人的气势,估计老爷子前世可能是个键盘侠什么,骂得一众宗亲子弟都哑口无言,只得低着头挨骂。
谁知道,低头挨骂不吭声都是错的。
“你们!你们不说话是吧?是不是都在心里头暗自骂老夫呢?!
你们……气死我了!”
“爷爷!”
“七叔!”
众人都还在委屈呢,毕竟自己不吭声都被怀疑是在心里头不服气,这可真的是冤枉死人了。
但紧接着听到李福峻和晋王世子共同的惊呼声,他们这才意识到不对劲。
抬头一看,老爷子正捂着胸口,满脸痛苦的瘫坐在椅子上。
“哎哟!叫医生!快叫医生啦!”
“额滴神啊!造孽哦!”
“搞森莫嘛!一帮鳖孙!要是把老爷子气坏咯可咋办嘛!”
“爹啊!
……
一时间,现场乱作一团,各种奇奇怪怪的口音乱叫着。
因为这些开国诸王的封地,几乎都是在有着独特方言或口音的地区,搞得他们在那些地方待得久了,也都学了一口自己封地的方言。
搞得他们一说话,别人就立刻知道他是从哪个封地来的。
也就知道他是哪个王爷了。
比如说燕王,虽然官话挺标准的,但还是偶尔会有点北方腔调。
和归义王那边的很像,所以别人一听就知道他是封地靠近草原的燕王了。
虽然口音有些混乱,但他们都明确的是冲着“帮助”七叔来的。
他们有的喊医生,有的在感叹,还有的则在互相伤害。
更有甚者,这都开始哭了。
哭的那个是现任晋王,毕竟现在椅子上那个满脸痛苦的正是他的老爹,他要是不哭一下也不太符合情理嘛。
至于他儿子嘛,还冷静一点,早已经匆忙赶出去叫医生了。
幸好医生一直都在前院等候,而且都是专门给老爷子准备的私人医生,各种紧急医疗设备也早已经准备就绪。
所以晋王世子才出去几分钟,就带着一堆医生护士回来了。
所有宗亲子弟赶忙让开空间,好让专业的来抢救,
不管他们都揣着什么小心思,但所有人都有一个共同的想法。
就是绝不能让老爷子死掉。
老爷子这一死,议会政府那边就会立刻开始清算他们这些人的资金和产业。
最后的结果嘛,极有可能是他们诺大的家业被收割得七零八落,最后只剩下一点可怜兮兮的年金。
单靠年金,根本不可能养活得了他们这一大家子人。
而且不排除有更糟糕的可能,比如说连年金都被削减甚至直接取消掉了。
那样的话,他们估计得饿死了!
议会政府,其实早就对他们这些坐拥庞大财富和产业,甚至可以说是全世界最大规模家族企业的“第一家族”虎视眈眈了。
议会里头甚至有人放出话来,只要拿到皇族财富的百分之十,这场全球征服战争就能再打十年!
这话可能有一点点夸张,但也没有完全错误的估计“第一家族”财富的体量。
自己到底有多少钱,这些皇室宗亲可比谁都清楚。
百分之十?
十年不敢保证,但七八年肯定有的。
当然,这话可不能说出去,不然绝对会被那些“冥主斗士”口诛笔伐的。
虽然那些该死的家伙,早就拿臭骂皇族当作涮嘴玩儿了。
但少给他们一点把柄总是好的。
这话又说回来了,皇族拥有着足以支撑全球规模战争多年的庞大财富,这怎么可能不被人眼馋呢?
更何况,是永远都在需要钱的统一联合政府呢?
如果说打仗烧钱,那么打一场全球规模的战争,就可以说是烧自己了。
没错,烧钱都不够了,得拿自己来烧才能填补消耗。
议会里头那些老资本家财主们,哪里受得了这种事啊!xǐυmь.℃òm
所以玩了命的到处找钱,总之就是尽量少从自己身上拿。
而皇族这头“大肥猪”,就被他们那已经发绿的眼睛盯上了。
这些年,议会政府一直在找借口从皇族身上抠“肉”下来。
但不论抠多少,都没有到让皇族伤筋动骨的地步,最多是有点损失罢了。
可他们的目标远不止于此。
他们真正的目标,是皇族庞大的产业和私人土地。
之所以这些年没有动,就是因为老晋王还活着呢。
华族以孝治天下,这是历代帝国皇帝总结出的道理,也被世人奉为真理。
提倡孝道,褒奖孝悌。
孝之一字。
成功凝聚了华族数千年以来,最为重要的道德思想理念之一。
不孝之人,是绝对会被整个华族所唾弃甚至直接判刑的。
“年过古稀者,免除一切刑罚。”
这是被称为最严苛法典的《罪典》上特意表明出来的一条。
也是这套法典中,唯一一条有免罪条款的法律。
即便是负罪者,只要成为负罪者时已经年过古稀了,也可以免罪。
但《罪典》这是通融吗?
其实并不是。
只不过,这是要拿免罪老人的一个骨肉血亲来替其“顶罪”而已。
这项法律,甚至也适用于蛮子。
对待负罪者和蛮子尚且如此,跟何况是一位德高望重的老王爷呢?
老晋王今年已经九十了,一辈子都没有做过什么坏事,甚至是他那一代王爷中最富盛名的老好人。
捐款、做慈善、创立慈善基金。
这些都有他的身影。
这样的一位老人,议会政府怎么好意思在他还活着的时候,去动他家族之中的珍贵财富呢?
当然,他死后就另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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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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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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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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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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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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