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必须阻止最糟糕的情况发生。
既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这艘船上还活着的同僚们。
“我是舰长,我现在在舰桥和诸位进行全舰广播。
还活着的人,都往保险库集结。
以保险库为中心,占据保险库临近的几个舱室,建立防线。
能坚持多久,就坚持多久。
我李国栋将与你们同在......完毕。”
他进行了最后一次全舰广播,然后召集了舰桥控制室内所有的海员,准备从控制室强行突围出去。
那些怪物的数量很多,但它们和触手有目的性的没有破坏船体。
甚至,那些看着不长脑子的怪物,居然都会“走门”了。
当然,它们的“走”,其实就是把锁上的船内舱门硬生生撞开或者撕开。
然后它们那臃肿身躯,就穿行在船舱内本就狭窄的通道里,逼得有些个走投无路的船员,都不得不和它们拼了。
情况其实很糟糕,李国栋知道,大多数的船员也都知道。
但他们别无选择。
总不能弃船跳海吧?
先不说违抗命令这回事儿,光是这个季节冰冷刺骨的水温,都足够害死大部分跳水的人了。
毕竟他们现在离岸的距离很远,光凭游泳根本不可能上岸,更别说海水很冷,游不了多久就会被冻僵,然后活活淹死。
这种丢人的死法,谁受得了啊。
所以他们没得选,只能待在船上,铁了心的要和这艘船共存亡。
李国栋这边也是揣着这样的心思。
毕竟他是船长嘛,别人都可以跑,唯独他绝对不能跑。
就算跑了,活下来了,等待他的也将是最严厉的军事审判。
最起码死刑,更惨一点的,很可能就是诛九族这种级别的了。
虽然在旧帝国改革后宪法中,早已经取消了这种封建时代特有的“株连”处罚。
但这种极为残酷的处罚,依然在军法中保存了下来,并在近代得以延续改进。
当年统合会就使用了这种处罚,一举铲除了绝大部分死硬的保皇党,最终确立了统一联合对于整个国家的绝对统治地位。
刚建国的那几年,政府对于顽固分子的血腥清算,给李国栋留下了深刻印象。
那些曾经高高在上的官宦子弟,因为在那场大变革中站错了队,落败之后还硬撑着死不悔改,结果他们就给自己九族血亲都招来了灭顶之灾。
统合会高层人物在皇宫承天门上宣布建国后的七天,是整个长安旧城历史上最血腥恐怖的一段日子,被称为“血腥七日”。
作为那七天的见证者,李国栋被吓得再也不敢有什么异心,不管执行什么任务都是小心翼翼的,不敢有丝毫大意,更不敢失败或者临阵退缩。
因为他不敢,不敢让自己的家人也经历到像那七日中发生的事。
更不敢让自己的宝贝女儿,也承受那种如地狱般的折磨和痛苦。
他有太多的不敢。
所以他得逼着自己变得更勇敢。
面对那些狰狞的怪物,他面无表情的举起了手里的枪,把弹夹里所有的子弹都送进挡路的那些狰狞恶心的“肉团子”里。
因为舱内通道太窄,那些体型庞大的怪物很难在里面活动,只有相比之下体型稍微小那么一些的那种龙首鳄身的怪物,可以在舱内通道里行动自如。
不过这也正合他意,毕竟靠他和手下都只有轻武器,用来对付那些大块头根本就是挠痒痒,但若是打那些“变异鳄鱼”,倒还能勉强造成一些伤害。
当然,一些伤害根本就不够,到了现在这个时候,已经爬上船的怪物,估计比他们这几个人手上的子弹还多了。
你几十发都打不死一只,对方总数比你子弹还多......这打个屁啊!
李国栋没办法,带着人边打边退,结果退着退着就没有路了。
“往上走!上到瞭望台的梯子,那些怪物都挤不上去的!因为那太窄了!”
大副观察看着周围的环境,忽然就灵机一动,踩着一个兄弟的肩膀,跳起来就从天花板上一把拽下了一条长长的伸缩梯。
众人面面相觑,都认可了他说的。
然后他们就毫不犹豫的决定,让船长先上去,自己等人留下阻击那些怪物。
李国栋自然是不愿意的,毕竟给当官的搞这种特殊待遇,可是违纪行为。
再说了,作为长官应该以身作则、身先士卒,不管怎么说他都不应该先走。
可是手下人都百般央求,而且现在的情况和时间也不允许他再做推诿了。
眼看着那些怪物已经冲到这一片区域附近了,低沉的咆哮声和沉重的脚步声,让众人的心里直打鼓,砰砰作响。
无奈之下,他只好先一步顺着那伸缩梯爬了上去。
推开顶盖,清爽湿润的海风瞬间涌入通道里,发出一阵阵呜呜声,活像是那种老式火车的汽笛声。
刚经历了如此紧张的一段时间,往日里那枯燥无味的大海都显得格外美好。
要是没有那些缠在船上的触手,可能这一幕会更加美好。
海风清爽、空气清新,但他也没有任何心思去享受。
爬上瞭望台,他立刻转头看看有没有兄弟跟着自己爬上来。
可是没有,一个没有。
他着急了,冲下面喊了几声,可是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于是他就想回去,可是下方突然响起来密集枪声,打断了他的动作。
他愣住了,愣了好久。
其实他知道的,知道他们根本没有机会和自己一起走了。
他们也知道,自己选择留下来,就等于选择了死。
选择了,让他李国栋活下去。
他怒了,忽然猛地一拳击打在瞭望台的地面上。
剧烈的疼痛感传来,可他仿佛浑然不觉一般,一遍又一遍的击打着,直到手上血流如注都不曾停下。
他也不知道,自己像这样自残一般的捶打了多久,等到他回过神来,那只手基本上算是废了。
他睁着通红的双眼,猛地起身,环视着周围的景象。
周围的海域像沸腾了一般,不停地翻滚着炸起阵阵水花。
密密麻麻的怪物攀爬在船上,刺耳的怪叫声折磨着他的耳朵。
看着这一切,他忽然冷静了下来。
他用完好无损的另一只手,从里衣兜里取出一把信号枪,毫不犹豫的指向空中就扣动了扳机。
一枚赤色的信号弹升上天空,在那深蓝色的大海上空显得无比醒目。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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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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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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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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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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