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这些人当中有很多,仅仅只是被前排那些被炸崩的战友带着一起跑的湖涂虫,实际上他们并没有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看到有很多人跑了,自己就随波逐流跟着跑。
类似这种湖涂虫,被督战队吓一下,基本就差不多回去了。
但前排那些真真正正被派遣军毁灭性远程打击火力炸崩的溃兵们,可就不是见见血就能立刻吓回去的主儿了。
“你们什么都不懂!听到那些像打雷一样的动静了吗?!每响一下!就有几十个咱们的人变成碎肉渣子!每一下!
别以为你们督战队就多牛!到了前面你们的表现说不定还不如我们呢!
在这儿吓唬自己人很牛气吗?!有本事到最前线去!
只要你们能撑住半柱香的时间不崩溃!
不用你们拿刀来赶!劳资自己回去!”
见识过前线惨状的一个重甲步兵,丝毫不惧督战队骑兵那近乎递到自己脸上的利剑,声嘶力竭的咆孝着。
说是重甲步兵,其实这货在逃跑的路上早就把一身沉了吧唧的装备甩开丢光了,现在就一身穿在最里面的布衣皮甲,看起来不比那些随军民夫高级多少。
和他同部队溃逃下来的大都是如此,毕竟逃跑就是要快,跑不快的可都死了,他们那么沉的装备不丢了还留着过年?
不过就事论事,所谓的丢盔弃甲想必就是像他们这样了。
当兵的把仗打成这副样子,不管怎么看都有些丢人现眼。
“好胆!敢和我们争辩!你也算是这帮废柴懦夫之中的佼佼者了!
那你就先待在这里吧!到时且看我们如何跟着少将军奋勇杀敌!”
督战队的骑兵对他的说法不屑一顾,自信心爆棚得吓人,根本没有丝毫敬畏之心。
说完也不对他动手,只是拨马绕开他,继续驱赶着别的逃兵。
但督战队的指挥官,在北境之战中见识过派遣军战斗力的国师长子,心中却很是不安。
“父亲说过,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与这些异界人为敌。
可敌人打上门来了,想不为敌都不行。
这一战,胜了或许还有转机。
若是败了……亡国灭种之祸近在眼前。”
这位年轻的少将军,背负着家族和父亲乃至于王女殿下的无限期盼,习得一身本领,本该在未来的每一天和自己的父亲一样,成为这个国家的基石。
他姓于,单名一个耀字。
而正如国师所说,为他取这个名字就是希望他能为家族带来更多的荣耀。
据说他的家族以前在东方很是显赫,祖上甚至出过能废立皇帝的超级权臣。
只不过后世子孙不太争气,在权力斗争中败下阵来,被举家流放后一路远赴西方,最终在这萨莫瑞亚王国扎根下来。
时过境迁,靠着家族底蕴,他们在这个西方王国混得风生水起。甚至坐到了二把手的国师位置上,可谓是再度变得位高权重了。ωωω.χΙυΜЬ.Cǒm
但权利往往是有代价的,于耀的父亲坐在国师的位置上也饱受煎熬,被处处掣肘。许多心中理想还未能付诸行动,自己便已然老去。于是便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下一代身上。
但眼前这场战事已然让他倍感绝望,一切的希望和期盼都将要化作泡影,这是他不愿意却不得不去面对的事实。
可惜旁人根本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觉得自家将军仿佛在思考什么破敌大计。
“将军!殿下还在前面!咱们还没败!还请将军下命令吧!”
副将驱马来到他身侧,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偏头对上副将坚毅的目光,此时已经无需再多言,无非就是要战便战罢了。
“传我的命令!留下千人队继续督战!其余的全都随我出击!
同时告知殿下!后军由我接管!殿下只需稳住前军即可!
此战若不能胜!那便唯有一死!”
他高声下令,举起佩剑指向天空,扯起马缰让战马高高抬起前蹄,然后勐地冲出。
在他身后,一千重骑和一千猎骑组成的人马紧随其后,奔腾间扬起漫天尘土,远远看上去倒是显得气势如虹。
他们没有回答,只是用实际行动回应了主将的命令。
即便都知道此战凶险远超以往,但他们依然义无反顾。
……
而在战场前沿,局势依然糟糕透顶。
派遣军的远程打击终于停下来了,不知道是打累了还是弹药用光了,但至少萨莫瑞亚一方可以喘息一下,清点伤亡救治伤员了。
本来按照统一联合陆军的习惯,如此大规模的炮火准备之后便是一场迅勐的攻势。
但这次却没有,炮火沉寂之后,两公里外的派遣军阵地上再无别的动静。
首席宫廷法师撑起的防护法阵内,心有余季的老将军向王女殿下开口道:
“殿下,可能是结束了,接下来应该如何还请殿下早做决断。”
虽然他才是前军主帅,但眼下的局面已经不是他可以决断的了,这一战的成败乃至于这支大军的生死存亡,都关系到整个萨莫瑞亚王国的存亡与否,除了王女殿下之外没人可以在此时做出任何决定。
“伤亡如何?统计出来了吗?我们还有没有一战的本钱?”
令他感到欣慰的是,王女殿下并没有因战局恶化而自乱阵脚,虽然脸色实在不太好,但言语间还是给人一种君王应有的镇定。
既然如此,他也不好再劝什么。
于是他取下头盔,单膝跪下恭声道:“各军团统计的伤亡已经汇总完毕,刚刚已经用传信鸟报到了微臣这里。
不敢欺瞒殿下,我军伤亡很是惨重。
一线的六个军团全是精锐,刚才那般天罚一样的打击碾碎了他们。
把伤亡和溃逃失踪的都算上,仅六个军团就失去了一半多的兵力,实际剩余不足万人。
后军也受到了波及,伤亡还未报上来。
依臣之见,前军……基本无力再战。
可若是后军同预备队及时补上,虽然不敢担保能战而胜之,但必然还是有一战之力的。
言尽于此,应当如何还请殿下决断!”
他单膝跪地,抱着头盔垂头听令,那一头白发就全在殿下的视线范围内,让她一时无言。
“如此老将都无能为力了,难道这一战真的没有任何希望了吗?”
脸色比刚刚更加苍白的王女殿下,看着血流成河、哀嚎遍野的战场,这样想着。
也就在她心中一团乱麻之时,于耀的传信鸟终于到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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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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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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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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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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