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良擦了擦嘴,动作当中体现出了恰到好处的礼仪。
“以后要是有什么能跟我说的事情,那就要请你第一时间告诉我了。”
“这算是早餐的价格么?”
“早餐是我请你的,我向来不会在吃饭之后要账,这是交易。”
“如果是交易的话,我还是会推荐我的叔叔,毕竟我人微言轻,有些情报可能接触不了。”
“你要怎么和你叔叔商量,那是你的事情,我只需要能够搞到情报就好。”
顾三秋摇了摇头:“和你交易的原因也很简单,因为你是年轻人。”
“这个意思是我很有潜力么,多谢阁下的赞赏。”
“这只是其一。”
“其二,正因为你的年轻,有些东西会有自己的看法。”
“世人会觉得这样的看法很幼稚,片面,但我还是比较看得上这些。”
“满嘴官话,我不喜欢,我宁愿用手中的长刀斩开这一切。”
顾三秋轻轻放下了一瓶药丸:“武士之间流传的特制疗伤药,对你这小子来说算是大补药了,一次半粒。”
“如何,接受这个交易么?”
“直来直去,而且还是让我难以拒绝的交易类型啊。”
井良毫不犹豫地接过了瓶子:“我接受,近一段时间就有一个情报,上面的人似乎想要加大眼狩令的实行力度。”
“实行力度?什么意思。”
“阁下久居野外,有些事情的细节不知道也算正常。”
井良解释道:“其实,严格来说的话,眼狩令的实施是按照一套程序进行的。”
“或者说回收神之眼这一项行动,其实也是看人的。”
“幕府士兵,立过功的稻妻子民,按理来说这些人的神之眼在之前是不用上交的,但在此之后可能就不同了。”
顾三秋皱眉:“你的意思是,以后收缴神之眼就不看你身份了,就连三奉行的大人物也会被一视同仁?”
“这个嘛,虽然阁下说的这个我也考虑过,这一项举措是否属于温水煮青蛙尚且有待商榷。”
井良迟疑了一下:“但如果是真的话,这一举措想要延伸到那些大人物身上,多半是需要理由的,而且时间跨度可能会很大。”
不,一点都不大。
顾三秋摇了摇头,但是面前这小子也说对了一件事情,如果说眼狩令需要搞到高层的大人物头上,肯定是需要一个理由,一个突破口。
在不远的未来,托马就是那个被打开的口子。
要不是龙哥冲出来一把拿走了神之眼,大庭广众之下将稻妻的律法踩在脚下,然后直接被通缉的话,要不了多久,凝冰渡海的小乌龟就可以和自己的神之眼说再见了。
“那个,我想要确认一下,阁下你应该没有神之眼吧。”
“我所修习的是古时传承至今的阴阳术,和神之眼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顾三秋摇了摇头:“我曾击败过不少拥有神之眼的家伙,但都是不堪一击的存在,因为元素的力量反而荒废了自身的锻炼。”
我去,果然是个凶人。
井良懵了,这位看来除了能够斩杀鬼祟之外,在正常的战斗方面也很强,或许还是更甚一筹。
“那就好,不过,说一句很现实的话,如果说眼狩令继续执行的话,或许阁下这样的人还能在幕府获得高位呢。”
“你不希望眼狩令继续下去?”
顾三秋察觉了对方内心的真实想法。
“......恕我无法告知真实原因,不过确实是这样的。”
井良面容苦涩:“我可以告诉阁下一件事情,为了讨好上面的大人物,我家多年积蓄一朝散尽,就为了能够让名字消失在名单上。”
“虽然比不上内城的那些大小姐大少爷,但我家以前好歹也算是殷实之家,但现在,呵呵。”
井良笑着拉开了自己的衣服,让顾三秋看到了内衬的补丁。
“我已经很久没舍得买过衣服了,哪怕是旧衣服都舍不得。”
顾三秋看了他一眼:“天领奉行给的报酬还算不错,这是你刚才说的。”
“对啊,这是我刚才说的。”
顾三秋右手轻轻一压,将火炉熄灭之后看向了井良。
“但你的生活依旧过得如此拮据,甚至说是穷困潦倒,再加上你刚才说的那件事情,其实已经足够让人推理出真相了。”
“你家里某个直系长辈,就是拥有神之眼的人吧,而且因为某些原因大伤元气,要是手中的神之眼再被夺走的话,没有元素温养的某个人可能就会有生命危险。”
“结合你自己透露出来的身体素质,那个人应该是你的母亲。”
“如何,我说的这些应该算接近真相吧。”
井良愣在了原地,随后整个人瘫坐在地,地板甚至发出了“嘭”的一声闷响。
“龙海先生,你这里有酒么。”
“野外找人换的,对于你这小身板来说可能度数太高了,这是流浪的武士自酿的酒液,口感和味道可能也不是太好。”
这是顾三秋搜刮盗匪营地的战利品之一。
“不用,这就很好。”
井良颤颤巍巍地掏出了刚才获得的药瓶,掰开之后拿起半粒直接送进了嘴里,然后抓过酒罐大口吞咽。
“咳,咳咳!”
“嗯,正常的‘借酒缓解情绪但却被呛得咳嗽脸红’环节啊,你小子以前应该没喝过酒吧。”
“没,没喝过酒,叔叔从来不让我去参加那些应酬,哪怕应酬对于我转正很有帮助,叔叔知道我的身体。”
药力逐渐在井良的体内化开,这个瘦弱的年轻人脸上也逐渐有了一丝红润。
“阁下很聪明,一点都不像那些只会拿着武器大喊大叫的武士,城里有一个叫做珊瑚侦探社的地方,我觉得老板和那里的社长应该很聊得来。”
“没兴趣。”xǐυmь.℃òm
“好吧。”
井良小小地抿了一口:“阁下没猜错,那个人正是我的母亲。”
“生我的时候,从纯粹的医学角度而言被称之为‘难产’,要不是母亲是水元素神之眼的拥有者,我甚至都无法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井良语气略带苦涩:“为了我能够顺利活下来,母亲透支了自己的身体强行催动大量的元素力,这才成功保住了我的性命。”
“要不是元素力的滋养,以我的体质甚至活不过十岁,原本透支身体的母亲却日复一日坚持帮助我养护身体,直到我脱离了那种走两步都大喘气的情况。”
“但是在此之后,母亲也落下了病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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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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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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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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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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