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是清白身,却落入了泥泞之中,从此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让人嗤笑,令人轻视。
可是她不想落得如此境地,她想堂堂正正地活在这世上,想与心爱之人长相厮守,想成为景安之名正言顺的正妻。
姜氏不过是破落户家的卑微庶女,侥幸才嫁给景安之为正妻,便痴心妄想着谋求不属于她的东西!她想着羞辱她?那也要看她有没有这个本事!
荣梦晗忍着泪,咽下心中的悲怆,朝着谷翠莞尔一笑,“你放心,我心中有数。”
黄昏时分,景安之终于归来。这一日,他给繁杂的公事给磨得很是疲惫。
他照例在回府后先去瞧了眼王氏,之后绕道来了揽月阁。
只是一进揽月阁,他没瞧见荣梦晗身边的谷翠,反而望见了两个熟悉的面孔,赵嬷嬷和李嬷嬷。景安之记得这两位嬷嬷可是伺候母亲身边久了的老人了,且在镇国公府很有体面,怎么如今会莫名其妙地出现在这里?
景安之还在疑惑之中,正在庭院中打扫的这两位嬷嬷已经放下手中的活计,笑着走到他的跟前行了礼,“奴婢见过世子爷。”
谷翠听到外头的动静,立马慌慌忙忙地走到了门扉之处,她立马满脸殷切地凝视着景安之。
“嬷嬷们怎么来了揽月阁?”景安之语气不善地问道。
两位嬷嬷敢在荣梦晗和谷翠面前摆谱,在景安之面前可是不敢露出半分不敬来。
“太太怜惜蓉姑娘体弱,觉得这揽月阁内伺候姑娘的人就谷翠一个,也太少了。这若是姑娘有个头痛脚热的,谷翠一个人也不管用。”李嬷嬷笑着与景安之说道。
这说辞的确是为了荣梦晗,景安之夜挑不出半点错处来。只是景安之十分好奇,母亲一向厌恶容梦晗,简直是恨不得将她赶出镇国公府才是,如今怎么愿意分派嬷嬷来照顾她呢?
李嬷嬷瞥见景安之脸上的疑惑,便适时地解释道,“太太对荣姑娘有偏见,幸而夫人从旁苦劝了一番,太太也就放下了对荣姑娘的偏见。毕竟人都已经进了我们镇国公府,总不能再让太太落得个照顾不周的罪名。”
居然是姜氏?景安之的心中闪过千般猜测,却没曾想过是姜那南秋为荣梦晗说了好话。
可是她为何要这样做?景安之不明白。
谷翠早就听到了外头的动静,也早就守在了门扉之处凝视着景安之良久了。
可是见他迟迟不进正屋来,她便按耐不住心中的焦急,走下了青石台阶,朝着景安之敛衽一礼道,“世子爷,姑娘有话对您说。”
景安之这才收起了神思,朝着揽月阁的正屋走去。
揽月阁的正屋内,荣梦晗这正柔若无依地坐在一方团凳上,她那双美丽的眸子此刻泫然欲泣地凝视着案桌上的瓷器。
景安之一见,就慌了神,“这是怎么了?”
荣梦晗别开了俏丽的容颜,却只道,“爷终于回来了。”
景安之实在是着急,便朝着她又走近了两步,也终于瞧见了她脸上的委屈之色。他大怒道,“是谁欺负了你?”
荣梦晗并不直说,只是哽咽道,“我知晓自己配不上世子爷,所以我也不抱着能与世子爷厮守一生的奢望,可是她为何要如此作践我?”
荣梦晗的哭声凄厉又婉转,将景安之的心刺出了丝丝密密的痛意。
“什么作践?谁作践你了?”景安之沉声问道。
荣梦晗痛哭不语,身旁的谷翠却是直言不讳,“世子爷,今日太太让两位嬷嬷来伺候姑娘本是好意,姑娘也是感激不尽。只是夫人为何要送来这样的双耳瓶作践姑娘?姑娘在教坊司辗转流离,几乎拼了命才保了下清白,只怕在外人眼里她就如同这烙在玉瓶上的印记一般脏污不堪。”
这一番话不仅刺痛了景安之,也让一旁的荣梦晗陷入了深切的悲痛中。
双耳瓶本是洁白无瑕的精致珍贵瓷器,有了一道横桓在全身的残破划痕之后,便变得一文不值。就像她景安之一样。
.............
景安之踩着夕阳的余晖走进了秋阑阁。他面如冠玉的脸上尽是阴沉的怒意,周身似乎笼罩着从罗刹地狱里袭来的阴郁。
秋阑阁本来温馨的气氛因为她骤然变得冰冷无比。
姜南秋凝视着景安之。前些时日,景安之虽然在她面前总是一副冷漠不已的模样,但是到底顾忌着彼此的颜面。只是此刻,他如同一直蛰伏的野兽,那毒蛇般的目光令人望而生畏,他似乎随时要将自己拆吞入腹。
姜南秋稳了稳心神,便端着沉稳的步子朝着景安之所在的地方走去。在他还未发难之前,便娉娉婷婷地向他行了礼,“妾身见过世子爷。”
景安之瞥了眼庭院中的奴仆们,心中即使有再多的无名火要发作,却也要给姜南秋这个正室该有的体面。
“进来。”他丢下这两个字,便拂袖走进了内寝。
姜南秋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内寝的一方天地里摆着罗汉塌和八仙桌,姜南秋地嫁妆箱笼也搁置在角落里。m.χIùmЬ.CǒM
姜南秋知道他为何恼怒,却装作不知道,“夜有何吩咐?”
景安之徒然转身,他气势凌然地盯着姜南秋,“为何要将残破了的双耳玉瓶送去梦晗那里?”
在景安之心中,荣梦晗身世可怜又坎坷,人也敏感多思,就应该小心珍视。姜氏不过是他娶进门的一个摆设,有什么资格给梦晗添堵?他如今没有狠狠责骂姜氏,已经是他修养的极限了。
姜南秋听了,脸上却是露出了浓浓的疑惑之色,“什么残次的瓷瓶?妾身给荣姑娘送去的瓷器可是嫁妆里的上品。”姜南秋说着,走到了自己的嫁妆箱笼旁。
“嫡母给我添妆时送了我一堆价值不菲的双耳玉瓶。我本是个没有见过世面的人,想着以自己卑微的出身不配用这些好东西,不如送给荣姑娘赏玩。”姜南秋说着,从箱笼中抱出了另一只双耳玉瓶,“爷不信亲眼看看。”
姜南秋的态度实在过于真挚,景安之很是自然地顺着她的眸光朝着她手中地双耳玉瓶上望去。
这是一对橙色略显粗粝地白玉瓷瓶,上头有好几道细细密密地划痕,远看还不明显,近看却是暴露无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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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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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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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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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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