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琴闭着眼,没有动作,只是问他,“走去哪儿?”

  男人说,“出国,去哪儿都行,宋万千的亲生女儿被认回来,他们怎么可能会不去查当年的事?不要留在国内,找一个地方重新开始,我们现在手里的钱已经足够家玉下半辈子衣食无忧,我们完全不需要再过这种刀尖上行走的日子了。”

  苏婉琴拿开他的手,“这么多年你还是这么天真,钱有了,地位呢人脉呢?难道我们费这么大劲儿,就只为了这么点钱?钱总有花完的时候,到时候我们两眼一闭,靠家玉自己能守得住那些钱吗?”

  男子再次拉住她的手,“我们可以给她存信托,限制她的花销,就算以后我们不在了,也不用担心她的生活。”

  苏婉琴抽出手冷冷道,“我绝不会用信托把我女儿养成废物,我花了这么多年心血,把caline发展成如今的地步,你让我现在拿着钱窝窝囊囊的离开,凭什么?凭什么我要把我的心血让给韩雅兰的女儿?”

  男子满眼失望,“家玉心心念念只想嫁给顾家那小子,她的心根本不在工作上,你舍不得caline,究竟是为了家玉,还是为了你自己?”ωωω.χΙυΜЬ.Cǒm

  “为我自己?”苏婉琴咬牙,“我要真是为了我自己,我当初又怎么会跟了你!”

  对方沉默下来,冷静下来,苏婉琴也觉得这话说得有些过头,她换了换语气,轻声道,“鸿安,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从来都不后悔和你在一起。”

  男子眼神落寞,好久才道,“我知道你胸有丘壑,从不服输,如果宋万千没有认回他的亲生女儿,我做什么我都不会反对,可是现在他女儿回来了,孩子为什么会被调换,你觉得他们不会怀疑吗?否则宋天骏怎么会出国找上孙云?他们现在只是找不到知情人,一旦他们发现当年的事情和你有关,别说给家玉留东西,我们能不能脱身都是问题。”

  苏婉琴抿唇,“当年知晓这些事的人,你不都已经处理干净了?就算他们怀疑,没有证据又能怎么样?宋万千想跟我离婚,除非他舍得自己一半的家产,情况总归还是对我有利。”

  “你真的这么想,为什么会接到没人说话的电话时紧张地整宿整宿睡不着?”男子毫不留情戳破她的伪装。

  苏婉琴抿紧唇,半天没说话。

  当年处理完那个麻醉师,本以为以后就可以高枕无忧了,谁知不到两个月,就接到一个敲诈电话。

  那通敲诈电话,原本是打给宋万千的,对方说知道他亲生女儿还活着,还知道她在哪儿,想知道,就拿一百万来交换。

  她慌极了,一边联系傅鸿安,一边准备钱。

  这件事虽然后来被傅鸿安处理了,可韩若星海活着这件事,总让她如履薄冰,之后便借口要给宋家玉看病,拉着宋万千常年居住在海外。

  当年的事到底还有没有知情人,她也不确定,这才是她不得安心的根源。

  世界这么大,一个失踪二十多年的婴儿,有多大可能回来呢?

  她抱了侥幸心理,却没想到韩若星就在她眼皮子底下长大成人,还成了顾家儿媳。

  她现在内忧外患,不止要对付韩若星兄妹俩,还要担心当年的事情会不会再突然间冒出一个知情人,一旦有那一天,她必定万劫不复。

  但是她又想,韩若星被认回宋家的阵仗搞得那么大,如果真的有人知道,不会一点动静都没有。

  她抿唇道,“如果真的有人知道这件事,这么多年,他能不像之前那个人一样,拿着这件事来敲诈勒索吗?这么多年一点动静都没有,也许就没有人知道呢?”

  男人没再说话。

  他太了解苏婉琴了,野心大好胜心强,不到最后关头,绝不会轻易抽身。

  他叹了口气,“所以你今天喊我来,是要我做什么?”

  已经被对方看出来意图,苏婉琴也懒得再演戏了,她从一旁拿出一份资料递给傅鸿安,“你帮我查一下这个人再国内的行踪,接触过什么人,能多详细多详细。”

  傅鸿安接过资料,上面是一个交单一朝的男人的资料。

  他伸手翻看了一下,总觉得这个人的眉眼有一些熟悉,但却又想不起在什么地方见过。

  他问苏婉琴,“这是什么人?”

  “公司的一个新客户,说是m国的华裔,我会联系人核实他在m国的身份,但他在国内跟什么人有来往我也要弄清楚些,如果他没问题,他是个很好的帮我拓展m国那边人脉的一个桥梁。”

  m国医生的地位很高,他们医疗体系和国内不一样,越是顶尖的医生,能接触到的上流人物越多,这也是她会答应亲自接待的原因之一,她看重的是对方医生身份背后的资源。

  单一朝在靠在出租车上,伸手摘掉了手套,残缺的手指暴露在空气中,他伸手轻轻摸了摸无名指,那动作像是在抚摸戒指一样,可无名指的位置空空如也,只有残缺的断肢。

  车子经过中心医院,这里高楼林立,人潮汹涌,车流湍急,早已不是记忆中的模样,唯一相似的是,中心医院对面的广告牌上,仍旧打着caline的广告牌,和当年如出一辙。

  他收回视线,闭上眼,靠在椅背上,不知道过了多久,车子忽然一个急刹,他惯性往前倾了一下,又被安全带扯了回座位上。

  司机降下车窗,大声吆喝,“怎么开的车!马路是你家啊!”

  单一朝朝窗外看去,出租车被一辆奔驰别停,司机骂人的功夫,奔驰车的驾驶座下来一个长相斯文的年轻人,对方走到出租车前,微微弯腰,对司机师傅说,“实在不好意思师傅,我刚拿驾照,不太熟练。”

  司机师傅见他态度挺好,气也消了些,“刚拿驾照你倒是贴个实习的标啊,这车来车往的,你不贴谁让着你啊。”

  林书温声道歉,“我也是着急替我老板办事,车是他的,我也没注意。”

  一听车是老板的,司机师傅气就没了,都是讨生活的老百姓,谁愿意刁难谁呢,更何况也没出什么大事。

  “算了,下回注意点。”

  林书应了一声,却按住即将要升的玻璃,微笑道,“师傅,能请您帮个忙吗?老板下的任务。”

  司机一愣,“什么?”

  林书越过司机,看向后排的单一朝,“单先生,我们老板请您一叙,方便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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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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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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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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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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