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以前,他从乔若星嘴里听到这话,肯定是要下意识的反驳的。

  顾景阳和钟美兰不同,他和顾景阳是有兄妹情的。

  他和父亲也曾热切盼望着这个生命的到来,顾景阳小时候非常粘他,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别人要她不给,但会特意留给哥哥。

  父亲去世后,他便跟随奶奶长大,其实从他溺水那次之后,大部分时间都是奶奶带他。

  老太太怕钟美兰粗心,同样也看不上钟美兰的眼界,她心里装着钟家,总怕她把顾家的子孙带坏,所以哪怕一把年纪,老太太也要亲自教导他。

  而顾景阳因为年纪太小,离不开母亲,再加上钟美兰当时的执着,便把顾景阳交由她抚养。

  可以说父亲去世后,他们兄妹大部分见面时间也只在周末,节假日这些时间里。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顾景阳渐渐长大,却早已不似小时候那样简单纯粹。

  他和阿星结婚那几年,她当着自己的面,对乔若星尚算可以,但是背对着自己的时候呢?

  乔若星从来不在他面前说顾景阳跟钟美兰的不是,但不说真的就是相安无事吗?

  又或者是他对顾景阳的天然滤镜,只将一些出言不逊的话,当成是她骄纵没礼貌的表现?

  一旦开始回想以前的事,有些事情或许早早就显现了端倪。

  比如她明知道蛋糕是自己特意捎给阿星过生日的,却故意拿去开派对,然后告诉阿星是自己让她拿的。

  又比如,他出差时候,帮阿星带的精油,她因为没看到自己的礼物,便把精油打翻。

  阿星说她是故意的,他却觉得一瓶精油,不至于。

  精油是不至于,但是这些小事里,一点一滴透露出来的,都是她的恶意,还有他的睁眼瞎。

  她会在自己或者莫明轩,这类对她来说熟悉在乎的人面前,展现出小时候那种娇蛮小任性,但是对着外人,她丝毫不掩饰自己恶劣的本性。

  她已经被钟美兰惯坏了,就像阿星说的,没有是非观,全凭喜恶行事。

  她眼里,犯的错,伤害的人,都可以用金钱,用顾家的权势去解决。

  她的三观早就被钟美兰带偏了,不让她受点苦,她就真以为所有的事,都是顾家只手遮天可以替她摆平的。

  “你说得对,也许,我真的从来都不了解她,”顾景琰抿起唇,突然问道,“这些年,她背对着我的时候,是不是对你……特别不好?”

  乔若星怔了怔,压紧唇角,良久才道,“顾景琰,有一件事,我们结婚后,我一直没敢跟你说。”

  顾景琰看向她,心里有些不安,“什么事?”

  乔若星垂着眼道,“我或许不是一个大度的人,但我绝不会因为顾景阳一两句出言不逊,就那么讨厌她。

  她是你妹妹,我是你老婆,我嫁到你们家,我就有和她磨合的心理准备,所以我根本就不怕和她有什么摩擦。”

  “她是你们顾家的掌上明珠,骄纵一点,任性一点,都没有问题,但是……”乔若星压下心口的恶心,再次开口,“我不能原谅她在我们结婚那晚,把我送到顾景然的床上。”琇書蛧

  顾景琰脸色巨变,“你……你说什么?”

  乔若星语气平静地将新婚夜那晚的事,说与顾景琰听。

  顾景琰脸色一点点变得惨白,双眼也渐渐染上血丝。

  乔若星垂着眼,一点点剖开自己的伤口。

  “她们说是我走错了房间,我一次都没去过老宅,她引我去哪里,我便去哪里,我虽然喝了酒,但我没有完全失去意识,我不会在一个我不熟悉的地方乱跑。”

  “我不管她是开玩笑也好,恶作剧也罢,那天晚上的事,都让我极度恶心和恐惧。”

  “如果那一晚,我让顾景然得逞了,我不知道我会不会杀了他,会不会杀了顾景阳,我不敢想象我会变成什么样子。”

  “你说我总咬着婚礼上,你离开的事情不放,因为我总是在想,如果那天,你在家有多好……”

  顾景琰嗓子发紧,声音带着鼻音和颤意,“你为什么从来都没跟我说过这件事?”

  乔若星对顾景阳的不喜,以及每次看见顾景然时候那种敌意,一切都是有迹可循。

  乔若星眼眶有些湿,但并没有哭,她说,“一开始是因为害怕,我觉得这种事情很恶心也很丢人,还发生在新婚夜,我们是闪婚的关系,你跟我并不熟,他们都是你的亲人,我不确定,你会信我还是信他们。

  如果你信他们,我们婚姻算是完了,我该怎么办,我妈该怎么办?再加上当时他们给我的一些恐吓pua,我便不敢说。

  后来便是不想说,且不说事情已经过去太久,没有证据,就算说了,那时候我们婚姻濒临崩溃的边缘,你也不会在意吧。”

  “我怎么会不在意……”顾景琰哽咽开口,他环住她的腰,埋进她的肩窝。

  她能感受到顾景琰浑身控制不住的颤抖,他牢牢扣住她的腰,像是要将她嵌骨血,“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他带着浓重的鼻音,一遍一遍,在她耳边道歉。

  除了对不起,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每一次和乔若星的深入交流,都会让他意识到,自己作为丈夫有多不合格。

  她受了委屈,被人欺负,甚至不敢同他讲。

  因为他这个丈夫,并没有给她任何安全感,她不信自己会是庇佑她的肩膀。

  他自以为用金钱给他堆砌了一座牢不可破的城堡,可这城堡之下,却是万丈深渊。

  “阿星,”顾景琰嗓音沙哑道,“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乔若星嘴唇颤了颤,终是哽咽出声。

  那声音里夹杂着埋怨和委屈,听得顾景琰心都碎了。

  他碰了一下都要小心谨慎的人,他们怎么敢!

  (小藏獒叫韩烈,之前是取了韩旭,但是因为跟渣爹撞字了,又改了,结果写的时候又忘了,所以有些没改过来,后面我会开自动筛查,尽力不出错。)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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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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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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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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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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