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富贵手里拎着半袋子东西,看样子应该是粮食。
柳月拉着王富贵的裤角,哽咽地说道:“孩子他爹,咱家就这一点粮食了,给了娘,我们吃什么呀!”
“娘和大哥,三弟一家子还有小妹,人多,我们这房人少,娘要点粮食怎么了?我是娘的儿子,饿着也得给娘吃!”说完夺门就要走。
“站住!”柳安安拦在灶房门口。
说实话,王富贵现在腿肚子还真有点转筋,这个养女醒来那一脚,貌似现在胸口还有些隐隐作痛。
尤其是野丫头那一双眼睛,和三九天的冰渣子一样,没有一点温度。
柳安安上前先把娘扶了起来。
看着娘红肿的半张脸,柳安安握紧了拳头,冷冷地说道:“老宅人多,粮食也多,我们就这半袋子粮食,我是你养女,你可以不管我。
但这个女人是你妻子,屋里那个瘦成皮包骨头的是你亲儿子吧?你要把媳妇,儿子饿死也要把粮食送到那边吗?”
王富贵抿了抿干裂的唇嘴,犹豫了好一会儿,放下了手里的半袋子粮食,低着头离开了。
“你奶奶和你大娘,三婶一会儿肯定会来闹,安安你快回屋里,不要出来,娘顶着!”
柳月眼里闪过一丝担心和害怕,但是她无路可退!
“娘,不怕,有我!娘啊,我们这十年过的啥日子,每天像牛一样干活,那一窝子人啥都不干,一直喝我们的血!
娘,软弱会被欺负一辈子,我不想再死一回了!”
她不管娘怎么想,反正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横的也怕不要命的!
柳月红着眼睛没有再说话,自己不记得从哪里来,这十年像无根的浮萍一样,嫁鸡随鸡,她能怎么办呢?
给闺女煮了一个鸡蛋,家里还有几个粗粮馍馍。
“安安,再吃一点吧,面糊糊不顶饿。”
柳月把鸡蛋塞到闺女手里,又给闺女倒了一碗热水。
看着手上的鸡蛋,柳安安心里又酸又涩。
扒开鸡蛋,拿着一个馍进了自己的小屋,小豆丁还乖乖地坐在床边。
把扒好的鸡蛋递给小豆丁,小豆丁眼里满是惊喜,用力舔了舔嘴巴,“阿姐吃,我已经喝了面糊糊,不饿。”说完跳下床就要跑走。
柳安安一把抓住小豆丁的细胳膊,“阿姐刚醒,不能吃太多,帮阿姐吃一半好不好?”
小豆丁眼中的光亮越来越旺,在阿姐暖暖的眼神下伸出小手细心地捧着半颗鸡蛋。
犹犹豫豫地伸出小舌头舔了舔,“我就吃一点点,剩下的给娘。”
柳安安用力抹了一把辛酸泪,把半颗鸡蛋塞进嘴里,大口嚼着。
她要多补充点能量,一会儿还有一场硬仗呢!
咬牙吞着粗粮馍馍,心中暗想,等姐有钱了,一定要天天吃肉,我吃一碗扔一碗!
果然,最后一口水下肚后,破败的院门再次被踹开了。
猴脸女人王婆子领着大儿媳张花花,三儿媳王小翠,迈着六亲不认的步子闯了进来。
“安安,快躲起来,娘出去,娘不怕打!”
柳月吓得脸色发白,但还是努力支撑着。
“娘,你别管!沐阳,看准机会去找村长爷爷,就说王家老宅要弄死三房,记住了吗?”
小豆丁用力点点头,小手死命地握着,他得帮阿姐。
在柳安安的记忆中,靠山村村长在村里很有威望,为人正直。
平时也没少替娘几个说话,不过清官也难断家务事,村长也不太好管。
她早晚要带娘和弟弟离开王家,自己现在人单势孤,一定要先获得村长和乡邻们的同情。
没有村长的支持,自己很难顺利离开,有的时候光凭拳头没有用。
“小娼/妇,你给我出来!有人生没人养的东西,敢克扣老娘的粮,看我不打死你!”
王婆子叉着腰站在院子里,吐沫星子像天女散花一样。
“小娼/妇叫谁?”柳安安推开屋门,抱着胳膊站在台阶上面。
“小娼/妇叫你!”
“哦,原来你是小娼/妇呀!啧啧,这模样又老又丑的,看一眼得吐三天,我呸!”
王婆子一口气好悬没上来,瞪着三角眼,喘着粗气。
张花花一看婆婆败下阵来,撇撇了嘴走上前来,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安安丫头,虽然你是王家养女,但毕竟王家养了你十年,怎么能这么说话呢?多让人伤心!让村里人说你白眼狼多不好。”
这时院子门口围了好几个人,低声说着什么,张花花心中得意。xǐυmь.℃òm
柳安安怎么能不知道张花花的用意呢,给她扣上白眼狼的帽子,让她坏了名声。
“大娘,我两岁到王家,三岁打猪草,五岁洗衣服,你和三婶的月事带子我洗了七年,大伯和三叔的脏裤衩子我娘洗了十年!还不算你们一窝子老少的衣服,我没说错吧?”
“哗”地一下子,院门口炸开了锅!
月事带子,自己男人的脏裤衩子让人家三房母女洗?
柳安安扫了一眼门口围观的村人,又说道:“我和我娘起得最早,睡得最晚,连吃饭都要等你们吃完了才能吃,没有饭就喝点涮锅水!
弟弟出生后把我们分了出来,要不是村长爷爷,我们连一粒米都分不到!
分家了我们一家还给你们当牛作马,大娘,三婶,你们用着我洗的月事带子,就不怕血崩?”
“小野/种,你胡说八道!”
张花花跳着脚喊,脸红得快要滴血了。
“我胡说八道?你敢发誓吗?我说的都是真的,如有假话天打雷劈!你敢吗?”
张花花当然不敢。
柳安安一步步走到张花花跟前,后者用力咽了咽口水,往后退了好几步。
这时王家老大王富才,老三王富有,还有那个便宜爹都过来了。
王婆子见柳安安油盐不进,一扫之前的懦弱,心里可是气恼。
这死丫头片子自从醒来之后居然变了性子了,不过那又怎样,毕竟一个十二的孩子,还能逃出老娘的手心!
“老二,老娘白养你这么多年,你就看着这小野/种撒野不成?”
“娘,您别生气,我一会儿教训她,我去拿粮食。”说完,王富贵就往灶房走。
柳安安抢先一步进去拿出一把菜刀,横在灶房门口,“我看今天谁敢把我们的粮食拿走!”
“住手!你们这是干嘛?”
院门口传来一声洪亮的嗓音,柳安安抬眼一看,是沐阳叫来了村长周爷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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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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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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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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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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