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盏茶的工夫,台上的男子弹完最后一个音符,缓缓起来,朝厅中的众人微微颌首,大红的衣袍划出一个极为好看的弧度,便转身离去。
片刻之后,小厅中响起疯狂的掌声。
连饶西月都不禁跟着拍起了手。
不染回到后边专用的休息室,贴身的小童便递上了温热的巾帕。
没多大一会儿,门外就响起了叩门的声音,小童快速走到门口。
拉开门后,他并不认识外面的女子,便问道:“这位姐姐,可有事?”
小童年纪才十岁,瞪着一双清亮的大眼睛微笑着问道。
这小童也是柳安安给不染公子安排的,从不染上京以来便一直跟在身边,深得不染喜欢。
“我家主子想与不染公子见上一面,可否请公子到前面一叙?”
来人正是饶西月的侍女。
“姐姐,我家公子有规矩,不陪客的。”小童歪着头与来人解释道。
侍女笑道:“是我没有说清楚,我家主子也是懂音律之人,只想与公子聊一聊,绝无他意。”
侍女知道那位公子就在里面,所以提高了嗓音又解释道。
这时,不染走了过来。
他决定还是去看一看,不然省得客人闹起来,扰了其他客人的兴致,也会给小白楼带来麻烦。
他偶尔也会与来此的客人闲聊几句,这些客人只是欣赏他的琴艺,对他倒也尊重。
他知道这是因为郡主的缘故。
郡主对他亦师亦友,给他自由,更给他足够的尊重。
侍女听罢十分高兴,她真怕这位公子不去,到时候免不了她又得承受公主的雷霆之怒。
不染便跟着侍女去了饶西月所在的雅间。
饶西月正在雅间里等候,没多大一会儿,雅间的门被缓缓从外面推开了,侍女恭敬地立在一边,说道:“公子请进。”
不染微微点头,便抬腿走进了雅间。
饶西月端坐在小几旁,屋内还有另外一位侍女,见自家公主请的人到了,忙上前恭敬地请来人入座。
不染坐下之后,开口道:“不知这位小姐有何事?”
饶西月笑了笑,说道:“我略懂音律,也很欣赏公子的琴艺,故而请公子过来一叙。”
“不染只是小白楼的一名琴师,小姐谬赞了。”
饶西月没有说话,伸手捏起一块小巧的梅花糕放入口嘴,细细地品尝着。
片刻才说道:“公子可能不知道我的身份,我乃北昭的三公主,不知公子在小白楼月俸多少,我出五倍的价钱,公子以后便跟在本宫身边可好?”
不染未说话,只是疑惑地看着饶西月。
这位北昭的三公主,莫非脑子有病不成?
有病就得治。
“三公主,我乃小白楼的琴师,与小白楼是雇佣关系,我们之间是有合约的,再者我乃大齐人,怎可离开大齐?”
不染的意思很直接,我与小白楼有合约,不能无冤无故离开,再说我是大齐人,跟你一个北昭人身边算什么?
饶西月听罢皱了皱眉头,又说道:“以后本宫会留在大齐,你跟在本宫身边做琴师,不比你在小白楼强?再说这小白楼以后谁是东家还不一定呢!”
说完,饶西月抬眼看着不染。
一个小小的琴师,也敢拒绝本宫,真是不知死活!
不染目无波澜,说道:“公主若是没有其他事情,不染告辞了。”说完站起来便往外走。
“站住!本宫让你走了吗?”饶西月一双眸子透出隐隐的怒火。wWW.ΧìǔΜЬ.CǒΜ
该死的东西,一再挑战她的底线,真是活腻了。
不染顿住了脚,不过并未回身,只说道:“公主,这是大齐。”说完便走了出去。
饶西月气得红了脸,她第一次被怼得哑口无言。
一挥手,小几上的茶盏被打翻在地,摔得粉碎,“去,让他们老板过来!”
饶西月恼怒地说道。
侍女躬身走了出去。
不大一会儿,侍女便领着一位女子回到了雅间。
饶西月一看这女子二十出头的年纪,相貌十分柔美,难道这就是那个安乐郡主?
“你是小白楼的老板?”
女子柔声说道:“这位小姐,我是小白楼当值的领班石榴,不知这位小姐对小白楼哪里不满意?不妨告之,我们小白楼也好改进。”
饶西月没有听明白领班是什么意思,可听懂了当值,看来她不是老板,看样子应该是个管事。
便随口问道:“你是这里的管事?”
石榴点头。
饶西月回身坐在椅子上,冷声说道:“本宫相中了你们这里一个琴师,他叫不染,多少银子你出个数,我要带他离开这里。”
石榴微微弯了弯唇角,“公主?”
一边的侍女说道:“这是北昭的三公主,你们一个小小的琴师真是架子不小,也敢下我家公主的面子,你们这里竟然是这样待客的?”
石榴恍然,“哦,石榴不知原来是北昭三公主,失敬了,不过这位姑娘。”
石榴看向一边说话的侍女,道:“话不是这么说的,不染公子如何下公主的面子?难道乖乖跟着公主走才是待客之道吗?”
“真是巧言善辨!说罢,什么价,人我是一定要带走的。”
饶西月有些不耐烦了。
石榴正色道:“公主,不染公子不仅是小白楼的琴师,还是我家主子的好友,我家主子的琴也是不染公子亲手教的,算起来不染公子也是我家主子的师傅,公主这上来就要把我家主子的师傅带走,这不合适吧?”
饶西月当然知道这位石榴嘴里的主子是谁。
但她未想到,一个小小的琴师还是这等身份。
她确实不好把安乐郡主的师傅带走,可她实在喜欢这个琴师,她可不甘心如此罢休。
于是,又说道:“不如这样,告诉你们主子,本宫让她的师傅到迎宾馆住上些日子,给本宫抚琴解解闷,过阵子本宫自然会让他回来。”
呵呵,石榴都气笑了。
一个小小的北昭公主,居然在大齐如此行事,真把这里当北昭了吗?
“公主,您没听懂石榴的话吗?不染公子是不会跟公主走的,我们大齐的老王爷想听曲子都要来小白楼,公主若喜欢听,自然可以随时来。”
“你放肆!一个小小的管事也敢在本宫跟前如此说话?跪下!”
饶西月一拍桌子。
石榴还是淡淡的样子,并未有所动作。
饶西月看了一眼一边的侍女,一个侍女走了过来,伸手就要抓石榴的胳膊。
那意思是抓住石榴,好押着她跪下,可石榴脚下一转,十分轻巧地躲开了。
侍女抓空,又反手向石榴袭来,又被石榴躲开了。
另外一个侍女见状,也出手了,两个人联手直逼石榴。
石榴心里冷笑,雕虫小技,也敢在姑奶奶跟前动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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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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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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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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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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