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嫂!”方氏手疾眼快一把拉住了想要溜之大吉的方大夫人:“这里还有一堆烂摊子呢,你可不能就这么走了。”

  方氏担心自家大嫂走了,纳兰老夫人会将怒火撒在自己头上,所以拼命阻挠不许离开。

  “我……我只是想起家里还有事儿,耽搁不得……”方大夫人朝着方氏使眼色,心里焦急得不行。

  这下可好了,纳兰家成了笑话,她是恨不得马上就跑了,千万别沾染上才好。

  方氏佯装没看懂,愣是不撒手。

  这边纳兰老夫人还在气头上,丝毫不在乎隔墙有耳,嘴里将纳兰云瓷骂了个底朝天。

  什么侮辱的话都能说出口。

  方大夫人急了:“老夫人万万不可啊,那可是当今皇后娘娘……”

  “皇后又怎么了,她那条贱命还是纳兰家给的呢,要是没有纳兰家的栽培,她能入宫做皇后?”纳兰老夫人越想越生气,她这次信心满满地回来,又在宫里那般委曲求全地朝着云瓷赔罪。

  结果呢,人家转头就拆台,让她一张老脸无处遁形,成了全京城的笑话。

  这让纳兰老夫人怎么接受得了?Χiυmъ.cοΜ

  “小贱蹄子,她不许纳兰家好过,今儿我也不许她消停!”纳兰老夫人怒火高涨,打定主意一定要让云瓷尝尝恶果。

  一旁的方氏也是气够呛,不停地在旁边拱火:“现在全京城的人都知道纳兰家举办了盛大的赏花宴,可结果呢,一个客人都没来,简直笑死人了。”

  “够了!”纳兰老夫人呵斥,起身就要往外走,来到门槛边儿上时,脚猛然顿住。

  本就不热闹的院子此刻安静如鸡,方才那些辱骂人的话也是一字不落的传出来。

  仆人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而云瓷就恰好坐在了其中一把椅子上,嘴角噙着笑意,手里还把玩着一只茶杯。

  她的身后还跟着数十个带刀侍卫。

  “啊!”方氏看见来人忍不住叫出声,眼底已经闪过一抹惧怕。

  纳兰老夫人的脸色也没好哪去,铁青着脸不悦,决定先发制人道:“混账东西,你还有脸来!”

  云瓷看着纳兰老夫人就跟变戏法似的变了脸,又回想起了这些年纳兰老夫人对自己尖酸刻薄的模样,可此刻简直是一模一样。

  她挑眉。

  “纳兰云瓷,你明知纳兰家今日举办宴会,为何还要拆我的台,你是存心不想让纳兰家好过是不是?”

  纳兰老夫人气急败坏地上前质问:“纳兰家被人耻笑,你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还没靠近云瓷,就被夏露给拦住了。

  纳兰老夫人早就看夏露不顺眼了,抬手就要打,可夏露也不是个好招惹的,一把捏住了纳兰老夫人的手腕,用力一甩。

  年纪大的纳兰老夫人往后退了退,一个没站稳最后跌坐在地,疼得她龇牙咧嘴,没好气地冲着夏露道:“贱婢,谁给你的胆子敢以下犯上!”

  紧接着纳兰老夫人指着云瓷说:“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瞧瞧这不懂事的样子,都是跟你学的!”

  听着纳兰老夫人又一句又一句的撒泼,云瓷已经没了耐心,她眸光冷冽:“说够了?”

  对上了云瓷冰冷的眼神,纳兰老夫人本能地缩了缩脖子,但碍于面子,还是不肯舍下脸皮。

  “纳兰云瓷,你别忘了你永远都是纳兰家的姑娘,今日的事必须要给纳兰家一个交代。”纳兰老夫人转过头狠狠瞪了眼方氏,方氏见状赶紧迎上前,将人扶起来,也跟着附和:“云瓷,咱们都是一家人,何必闹得这么不愉快呢,看把你祖母气的,要想你得到你祖母的原谅也简单,你亲自去百家通知一声,让诸位夫人赶紧来参加纳兰府上的赏花宴,再当众给你祖母赔罪,这事儿我们就不计较了。”

  听这话,别说是云瓷气笑了,就连方大夫人都觉得天方夜谭,她颤颤巍巍地上前跪在地上:“臣妇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大嫂?”方氏不满自家大嫂,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给云瓷面子。

  这不是助他人之威么。

  “对,你二婶刚才说的有道理,你赶紧去请人来弥补损失,否则……”纳兰老夫人拍了拍衣裳的灰,趾高气扬地说:“否则天下人要是知道皇后连最基本的孝字都做不到,何以服众,就是言官的唾沫星子也能将你给淹没。”

  “孝?”云瓷冷笑,缓缓起身目光平视纳兰老夫人,声音越发的冷:“纳兰老夫人不如扪心自问,本宫和你真的有血缘关系么?”

  这话犹如当头一棒,让纳兰老夫人措手不及,她愣住了,眼底闪过心虚,然后支支吾吾的说:“你又在疯疯癫癫说什么呢?”

  “三十年前护国寺生产时,纳兰老夫人当真生过孩子么?”云瓷往前走了一步,逐步逼近纳兰老夫人:“这些年纳兰老夫人是怎么作践大房的,京城有头有脸的人家谁没有耳闻?”

  纳兰老夫人被逼得一直往后退,她紧张地咽了咽嗓子。

  “父亲对您敬重,你却连一个正眼都不给,母亲待您也是孝顺恭敬,可你呢,日日刁难母亲,给母亲气受,折腾得没几年人就死了。”云瓷冷笑,忽然大步往前一把掐住了纳兰老夫人的下颌,猛地一抬:“至于怎么对待本宫的,还需要本宫一字字的提醒么?”

  都这么多年过去了,纳兰老夫人以为事情做得天衣无缝,却没有想到这事儿居然被纳兰云瓷给查出来了。

  她慌了,气势一下子就收敛了。

  “我……我没有。”

  云瓷忽然压低声音,凑近纳兰老夫人耳边嘀咕:“你以为本宫为何突然召见你们回来,本宫要让你们也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闻言,纳兰老夫人眸孔倏然睁大,不可置信的看着云瓷,支支吾吾半天都辩驳不出一句话来。

  此时的纳兰老夫人没了刚才的嚣张跋扈,脸色涨红,眼底全都是惊恐和后怕,身子还哆嗦着。

  她再也说不出纳兰家对大房如何如何了。

  毕竟那可是没有血缘关系的。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纳兰老夫人知道对方肯定是掌握了证据,她是无法抵赖的。

  最终也只能来一句:“我不管你从哪听见的闲言碎语,但纳兰家养育你父亲三十几年,又养了你十几年,这是不争的事实!”

  “没有你的自私!父亲会过得如此艰难,处处被人排挤,母亲会郁郁而终,本宫又岂会……”被人害死?

  原主的死和纳兰家脱不开关系。

  云瓷收紧手中的力道,目光下移落在了地面上,滴滴答答地顺着衣裙流淌的尿渍。

  她嫌弃地松开手,往后退了退。

  纳兰老夫人竟然被吓得失禁了。

  “给本宫掌嘴!”云瓷命令道。

  很快夏露上前,揪住了纳兰老夫人的衣领左右开弓,打得啪啪作响,很快纳兰老夫人的惨叫声不断。

  方氏和方大夫人彼此面面相觑一眼,都被吓得瑟瑟发抖,连句话都不敢说。

  等打够了二十个巴掌,夏露才松开手。

  纳兰老夫人已经趴在地上,发鬓散乱,脸颊红肿,衣裳也是沾染污渍,像个乞丐似的。

  “你可知错?”云瓷再问。

  纳兰老夫人抬起头,神色怨毒的看向了云瓷,那模样显然就是不服气的样子。

  见状,云瓷再次勾唇冷笑:“继续打,打到她认错为止,打死不论!”

  一听这话,纳兰老夫人终于慌了,她承认刚才有些失了分寸,不该当众骂人被云瓷抓了个正着。

  眼前的这个孙女,早已经不是从前那个温婉娴静的人了,纳兰老夫人绝对相信云瓷是真的敢当众打死自己。

  “云瓷,不……皇后娘娘,臣妇知错了,求娘娘恕罪。”纳兰老夫人在丢脸和保命之间,果断地选择了保命。

  云瓷这才将目光落在了方氏身上,这一眼吓得方氏连连朝着她磕头:“皇后娘娘消消气,气坏了身子不值得。”

  说着方氏不必夏露动手,自己开始左右开弓起来,一边还对着云瓷赔着笑脸。

  “够了!”云瓷道。

  方氏这才停下手。

  云瓷轻叹了口气:“本宫今日来是有些陈年旧事想弄清楚,倒也不至于赶尽杀绝,当年本宫母亲究竟是怎么死的,只要有人说出来,本宫保证饶她一命。”

  闻言,方氏和纳兰老夫人彼此看了眼对方。

  “若是实在审问不出什么,那本宫也不介意大开杀戒了,至于你们么……”云瓷指了指方氏和纳兰老夫人,嘴角勾起灿烂的笑容:“今天只能活一个!”

  话落,两人均是瞪大眼有些不可置信。

  云瓷伸了个懒腰,慢悠悠站起身:“一个时辰后本宫要听见消息。”

  说完,她起身朝着原先的闺阁走了过去。

  只留下方氏和纳兰老夫人在原地各怀心思,院子里静悄悄的,大门口还有各个出口全都被侍卫给拦住了。

  就连方大夫人也被迫留下了。

  “母……母亲?”方氏颤抖的手也想要去扶纳兰老夫人,却被纳兰老夫人一把给推开:“刚才那个小贱……云瓷说的话,你怎么想?”

  强忍着脸上的疼,纳兰老夫人改了口,不敢再随意辱骂了,心里却是恨极了云瓷。

  方氏抿了抿唇,在生死面前她肯定不会将机会让出去,伺候了纳兰老夫人这么多年,只需要对方一个眼神,就知道纳兰老夫人在想些什么。

  必定是在想着如何劝自己去顶罪。

  “云瓷是个锱铢必较的,想要捏死咱们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似的简单,但我和你不一样,不论怎么说,纳兰信还是我养大的,我要是没了,纳兰信是不会善待二房的。”

  纳兰老夫人神色幽幽地盯着方氏:“你放心,只要云瓷心里那口气儿消了,日后我一定会求着她多多照顾二房。”

  “母亲!”方氏惨白着脸,果然和自己想的一模一样,大难关头她就会把自己推出去。

  “怎么,你敢忤逆我?”纳兰老夫人不悦:“你可要想好了怎么和擎哥儿交代!”

  纳兰擎对纳兰老夫人也是十分孝顺,要是他在场帮着做选择,肯定是选择纳兰老夫人这个母亲。

  至于妻子么,没了可以再娶,母亲却只有一个。

  方氏紧紧咬着唇,就在这时方大夫人轻轻拽了拽方氏的衣袖,提醒她别自乱阵脚。

  “老夫人,当年的事方氏也未必知情,皇后娘娘是要个交代,交出去的那个不是罪魁祸首,娘娘也未必善罢甘休,到头来还是要折腾纳兰家。”

  方氏闻言立即点头:“不错,当年唐氏生产时,我也才刚嫁进门,和唐氏无冤无仇,一切也不过是遵照您的意思来办。”

  听着方氏这意思,是要将自己推出去了,纳兰老夫人直接冲了过来,朝着方氏的脸颊狠狠的扇了过去。

  “贱人,我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哪来那么多废话,你若不照做,我让擎哥儿休了你!”纳兰老夫人又转过头对着方大夫人威胁:“吃里扒外的东西,方氏要是被休,我倒要看看你的两个女儿有什么脸面嫁人!”

  方大夫人气不过:“老夫人一把年纪了,还在世上苟延残喘被人嫌弃,倒不如将机会让给晚辈,大老爷可不是您的亲儿子,这笔账大老爷还是回来了,必定要和您算个清楚。”

  刚才云瓷和纳兰老夫人之间的谈话,她是听得一清二楚,也猜了个大概。

  “你作践了大老爷这么多年,大老爷不恨您就不错了,岂会帮您?”方大夫人继续对着方氏使了个眼色:“娘娘就在后宅,你可别错过机会。”

  倒不是方大夫人要帮衬方氏争取机会,而是她看得明白,刚才云瓷看向纳兰老夫人的眼神是如何犀利,看方氏就温和多了。

  她猜测云瓷是想要纳兰老夫人给个说法,别再继续作妖下去了,而不是真的想要方氏的命。

  “好!”方氏忙不迭地起身就朝着院子方向跑了过去。

  纳兰老夫人起身想要去追,却被方大夫人一把给按住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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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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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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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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