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大人叹了口气:“这么多年咱们总算是熬出头了,也不枉费这么多年丽家对殿下的期盼。”

  “可不是,人是要懂得感恩的,这么多年本宫一直小心翼翼地隐忍,虽为贵妃,可却活得小心翼翼,图的什么,不就是今日?”

  说到这,丽贵妃眼眶微红,只觉得自己这些年过得十分心酸和不易,她拉着丽无暇的手:“无暇,你和本宫不一样,本宫会将自己的遗憾全部加注到你身上,让你成为这个世上最幸福的女子。”

  “姑母……”

  江凛站了半天,调整好情绪好才撩起帘子进去了。

  “祁儿来了?”丽贵妃冲着江凛挥挥手。

  一旁的丽大人,丽夫人还有丽无暇正要起身行礼却被丽贵妃给拦住了:“这里没有外人,不必行礼了,都坐下吧。”

  于是三人重新坐下。

  “表哥。”丽无暇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江凛,眼中全都是媚态,江凛瞧了眼便收回眼神,冲着丽贵妃拱手:“母妃。”

  “坐吧。”

  丽贵妃指了指丽无暇身边的空位置:“你舅舅知道你爱吃家乡菜,特意带来了一些吃食,还给你寻了个厨子。”

  江凛挑眉,不咸不淡地说了几句客气话。

  丽贵妃沉浸在亲人团聚的喜悦中,倒是没有察觉江凛的不一样,可丽夫人一眼就看出了江凛的不乐意,小声问:“殿下愁眉苦脸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儿,不如说出来,说不定我们还能帮着出出主意。”

  丽贵妃这才注意到江凛的脸色:“祁儿有心事?”

  “只是一些烦人的事,不提也罢。”江凛摆摆手,转而看向了丽贵妃:“舅舅来了也就罢了,怎么舅母和表妹也来了,边关毕竟不是什么好地方,黄沙飞扬,气候恶劣,吃食上也不尽如意,倒不如留在京城了。”

  丽夫人笑:“这不是到了关键时候,想给殿下出谋划策,免得殿下孤军奋战,力不从心。”

  “是啊。”丽贵妃点点头:“你舅母所言极是,祁儿,只有一家子至亲才会想着帮你,日后你可不要忘了这份恩情。”

  听到这,江凛差点没忍住笑出来。

  早不来晚不了,眼看着就要决胜局了,眼巴巴地跑来献殷勤,还敢大言不惭地说这些话。

  “母妃,这就是你的不是了,父皇现在正是重用儿臣的时候,若是被父皇知道,您不顾规矩让舅舅一家子来,父皇会怎么看儿臣,说不定刚到手的兵权就被收走了。”江凛冷着脸不悦。

  他可不是南宫祁,性子绵软,有些话不好意思说。

  占用了南宫祁的身份,这一刻,就当做是给南宫祁出气了。

  丽贵妃脸色微变。

  就连丽大人和丽夫人的脸色也变了。

  “祁儿,你这是什么意思,是觉得丽家拖累你了?”丽贵妃十分不高兴江凛的态度,尤其是在娘家人面前,让自己很没脸!

  江凛继续说:“母妃,父皇有意迁都,只是还未定下哪座城,暂时在边城扎寨,您的所作所为都在父皇眼中,若是父皇一个不开心,儿臣毕竟是父皇的亲骨肉,虎毒不食子,可舅舅和舅母就不一样了。”xǐυmь.℃òm

  此话一出,吓得丽大人脸色发白,就连丽夫人也没好气地看了一眼丽贵妃。

  这态度是直接将人给埋怨上了。

  丽贵妃语噎,脸色涨红:“皇上都已经病了,又将兵权交给你了,不就是有意培养你为储么,再说了,你可是皇子中年纪最大了,皇上哪还有选择。”

  “母妃慎言!”江凛一脸凝色,环顾一圈后才压低声音说:“母妃,父皇的病只是太医诊断而已,具体如何谁也不知,父皇又正值壮年,膝下还有几个小皇子,虽没成年,可将来如何,也无人可知,父皇将兵权交给儿臣,究竟意欲何为,儿臣也不知。”

  丽贵妃听着江凛这么说也有些心慌了,小声嘀咕:“兵权在手还能有假,你若担心,不如将兵权交给你舅舅。”

  “啪!”

  江凛将兵符放在了桌子上。

  丽大人一看是兵符,眼睛都亮了,伸手就要去摸,嘴里喃喃着:“你放心,我定会倾其所有的支持殿下的。”

  “舅舅想要尽管拿走,可别怪我没有提醒舅舅,拿到了兵符并不代表可以控制兵权,袁家军的几个心腹副将都是父皇一手培养的,一如今日的慕家军,仍听从慕老将军,若是有人举报舅舅偷拿兵符,扣上了谋反的帽子,累及了丽家诛九族……”

  诛九族三个字份量太沉甸甸了,吓得丽大人立马将手缩了回来。

  “祁儿,不得无礼!”丽贵妃没好气的呵斥:“你不要以为现在有了兵权傍身,就可以为所欲为了,你若没有外祖家支持,将来也没人服从你。”

  江凛点点头,将兵符往前挪一挪:“刚才是我糊涂了,这兵符,还请舅舅收好了。”

  丽大人有些犹豫了。

  “兄长不必担心,还有本宫撑腰呢,只有兵权傍身,将来才能有底气,至于那几个不听话的副将么,找理由直接杀了。”丽贵妃道。

  于是丽大人又看向了丽夫人,夫妻两个交换了眼神,丽大人咬咬牙:“事已至此,也没什么退路了,这兵符我先替殿下暂时保管。”

  江凛见状也不恼,脸上依旧是笑意盈盈。

  想拿兵符?

  做梦!

  “祁儿……”丽贵妃旧事重提,指了指丽无暇:“这些年无暇为了你,可是耽搁了三年,女儿家最好的时间被蹉跎了,你可不能辜负了无暇。”

  江凛见过无耻的,还没见过丽贵妃这么无耻的。

  他忽然有些懊悔,前几日在火灾时就已经趁乱一剑杀了丽贵妃,省得膈应人。

  “表哥。”丽无暇站起身,举起一杯酒递给了江凛:“只要表哥能成大事,我受点委屈也不算什么,表哥莫要放在心里。”

  江凛瞥了眼丽无暇,一张娇艳欲滴的容貌看上去有些做作。

  明明是丽家并未看好南宫祁,既不愿意纠缠上又担心有朝一日南宫祁真的一飞冲天,所以丽无暇耽误至今。

  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两边张望,眼看着南宫祁苗头不错,马不停蹄地来了边关。

  之前表哥表妹都在京城,要想成婚早就定下了,也不至于等到今日。

  江凛迟迟没接。

  丽无暇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敛,杏眼染上一抹委屈:“表哥?”

  “表妹可知我已经定下婚约了,即将要迎娶高姑娘,高姑娘知书达理,温婉贤淑,我绝不会负她,表妹也不必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还是尽快回京,找个门当户对的人嫁了吧。”

  丽无暇闻言纤弱的身子晃了晃,不可置信地看向了江凛,小脸上划过难看。

  “祁儿!”

  丽贵妃沉着脸:“你这是怎么回事儿,无暇大老远来了,你怎么能这般不懂事,高姑娘什么德性,能和无暇比较吗?”

  “母妃!”江凛冷着脸打断了丽贵妃的话:“高姑娘是儿臣心仪之人,她日后过门,儿臣也会一心一意待她,眼里容不下任何人,也请母妃看在儿臣的份上,对高姑娘多一些包容。”

  丽贵妃傻眼了,没想到一向乖巧听话的儿子竟然能说出这么惊悚的话:“高姑娘样貌平平,行为粗鲁,哪比得上无暇,本宫当初要你娶高姑娘,只是想让高家帮衬你,等事成之后,高姑娘没有用了,多的是让人悄无声息死了的法子,到时再让无暇上位,这样一来,你的皇位才能高枕无忧,你怎么就不明白母妃的一片苦心呢。”

  听到丽贵妃能说出这话,江凛十分满意,算算时间,这些话应该都能被高姑娘听见。

  他倒要看看高家还会不会听从丽贵妃忽悠了。

  “母妃,儿臣若是在乎美色,身边早就妻妾成群了,儿臣要的是心仪之人,高姑娘是儿臣的心尖尖,若是有人敢伤害高姑娘,休怪儿臣翻脸不认人,而且儿臣已经做好了永不纳妾的准备,若是高姑娘出现什么差错,儿臣定会将这笔账算在某些人头上。”

  江凛虽然没有明说,但眼神却看向了对方的丽大人和丽夫人。

  “你!”丽贵妃没想到江凛这么不给面子,一而再地顶撞,气得她抬手便要打。

  江凛不躲不闪,甚至主动凑上前接下这巴掌。

  啪!

  丽贵妃气急了:“混账东西,还不快给舅舅舅母还有无暇赔罪!”

  “贵妃娘娘消消气,殿下或许是一时气话,有些事日后再教也不迟啊。”丽夫人劝,冲着一旁的丽无暇使了个眼色。

  丽无暇吸了吸鼻子,上前一步想去拉江凛的胳膊:“表哥,你又何必惹姑母生气呢,姑母也是为了你着想,那个高姑娘究竟用了什么狐媚手段,让你这样念念不忘,表哥,我们才是一家人,才会不遗余力的帮衬你。”

  江凛嗤笑,这一刻他带入了南宫祁的身份,指着丽无暇没好气的说:“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眼巴巴的倒贴,算什么教养,谁准许你诋毁高姑娘的,她是我未来的妻,请你放尊重。”

  “表哥?”

  “混账!”丽贵妃气的恨不得过来再打一巴掌。

  江凛可不傻,白白再让人打,后退几步不可置信的看向了丽贵妃:“在母妃眼里,永远只有丽家,何曾关心过儿臣愿不愿意,逼着儿臣交兵权,谋害儿臣未来的妻,在母妃眼里,儿臣不过是一颗棋子罢了,早知如此,我何必争,白白害了高姑娘一生?”

  丽贵妃的心思被戳破,恼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你在胡说什么,你是本宫生养的,本宫岂会不重视你,高家哪里比得上丽家,你真是中邪了,还不快滚过来给你舅舅赔罪。”

  双方僵持不下。

  气氛尴尬。

  还是丽夫人觉得不妥,笑着打圆场:“一家人说什么赔罪不赔罪的,这些年丽家默默付出,殿下还不知道,所以对丽家还有误会,娘娘先别着急,咱们来日方长,殿下会明白您的苦心。”

  丽贵妃顺着台阶下,冲着江凛使眼色。

  江凛叹了口气,极小声地说:“是儿臣一时鲁莽了。”

  闻言,丽贵妃这才转了脸色,看着江凛脸上五个鲜明的巴掌印,心里有些懊恼和后悔,她刚才下手是有些重了。

  “儿臣想起还有事没处理,先回去了。”

  江凛拱手,转身后退,出了帘子还能听见背后丽贵妃的骂骂咧咧,还有丽夫人的劝说,以及丽无暇隐忍的哭。

  他嗤笑。

  抬起手环顾一圈,门口早就没人了。

  “爷,按照您的吩咐将守门人都调开了,高姑娘站在门口至少听了小半个时辰,刚走不久。”侍卫道。

  江凛挑眉,摸了摸脸颊,这一巴掌可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

  高姑娘回去之后就和高夫人一字不差地将那些对话全都说出来,她气红了脸:“丽贵妃表面看待我不错,私底下竟是利用我,可恶!”

  高夫人也被气得不轻:“是我小觑了丽贵妃,当初求我时,可不是这个态度,罢了,这门婚事不要也罢。”

  “母亲?”高姑娘慌了,一把拉住了高夫人:“今日我也算是看清了三皇子是对女儿一片真心,女儿此生非君不嫁。”

  “可丽贵妃摆明了看不上你,还要除掉你,你怎么还敢往火坑里跳呢。”高夫人摇头,表示不同意。

  高姑娘却笑了:“母亲,之前是不知道提防,如今知道了,咱们日后可以先下手为强,至于丽贵妃么,女儿有的是法子让她有苦说不出,殿下待我真心,我不能辜负了殿下,何况,咱们已经上了殿下这条船,没有退路了。”

  在女儿的劝说下,高夫人点点头,她心疼的拉着高姑娘:“我一把年纪了才生下你,不似你几个兄长都不在身边,你可是我一点点养大的,谁若亏待你,我绝不轻饶!”

  “母亲放心吧,女儿会保护自己的。”

  高姑娘抬手摸了摸鬓间的玉簪,压低声音在高夫人耳边嘀咕几句,高夫人犹豫片刻,但一想到丽家人对高家的态度。

  “是该给个教训,边关可不是京城,任由他说了算,咱们高家在边关这么多年,这点儿本事还是有的。”

  高夫人拍了拍高姑娘的手:“你就放心吧,这事儿交给母亲来办。”

  “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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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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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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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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