蕴朱县主甚至一度自卑,觉得自己要不是长公主之女的身份,根本就不可能嫁给展凌。
可现在看着脚下跪着的男人,蕴朱县主又觉得是自己瞎了眼!
他明明自私又无情,还很懦弱,贪生怕死,那一脸无赖样简直太恶心人了。
见蕴朱县主不说话,展凌软了语气:“你我毕竟夫妻这么多年,你当真要这么狠心弃我于不顾?”
听着展凌努力地说出从前的事,数着她进府时的乖巧,蕴朱县主再一次被气笑了。
这可不是两日前挥着马鞭狠狠抽打自己时的恶狠狠模样了。
“蕴朱。”展凌眸色温和:“从前就算是我有诸多不对,你已嫁入展家,就该以展家为重,等过了这次的坎儿,我们可以重修旧好,做一对恩爱夫妻。”
蕴朱县主没忍住噗嗤笑出来了,眼角满是讥讽,刺得展凌有些不自在,脸色涨红。
“你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这膝盖迟早是要弯的。”蕴朱县主的视线落在了展凌的膝盖上,啧啧道:“我还以为意气风发的展大人根本不惧死亡呢,原来也是个普通人呢。”
听着蕴朱县主的嘲讽,展凌心中的怒火达到了顶峰,拳头攥得嘎吱嘎吱响。
但想到眼前的局势,展凌硬是咬着牙逼自己冷静下来,心里想着等风波平定之后,他一定会让蕴朱县主付出惨痛的代价。
可惜,蕴朱县主识破了他的心思,压根就没有打算给他那个机会,从怀中掏出一根马鞭。
这马鞭上还带着倒刺,略有小拇指长。
看得展凌脸色微变:“你要做甚?”
“给你机会不中用,那就别怪我手下无情了。”蕴朱县主手握马鞭朝展凌狠狠地打下去。
砰!
马鞭抽在了肩上,再使劲一卷,收了回来,展凌疼的脸色巨变,控制不止地闷哼一声。
顿时肩部就被勾出了肉丝儿,血迹瞬间染红了衣裳,顺着胳膊往下流淌。
“这是你欠了我的。”蕴朱县主紧咬着牙,她用尽了所有力气又抽了好几鞭。
“呜!”展凌无法挣扎,趴在地上,疼得蜷缩着身子仰着头看她,故作深情地说:“之前是我一时糊涂,你打我也是应该的,只要你消气,我不怪你。”
蕴朱县主早已经清醒,根本就不会被迷惑,一鞭又一鞭,根本没有停下的意思。
直到丫鬟拉住了她:“县主,您身上的伤口崩开了,不能再打了。”
这才从她手中夺走了鞭子,又扶着蕴朱县主坐下。
“蕴朱。”展凌气喘吁吁的喊,满脸柔情。
蕴朱县主仍旧是满脸鄙夷,强忍着恶心说:“不要痴心妄想我会救你,我比任何人更盼着你去死!”
见对方彻底翻脸了,展凌也顾不得许多了,咬牙切齿地开始诋毁:“贱人,你敢耍我!”
听这话,蕴朱县主才笑了,这才是展凌对自己的态度,冷漠无情。
“展凌,若不写下和离书,那我只能狠狠羞辱展老夫人了。”蕴朱县主冲着展凌莞尔一笑:“皇后是我义姐,皇上是我表哥,只要我想,随时都可以给展家蒙羞,让展家祖宗十八代都抬不起头,成为全京城的笑话!”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蕴朱县主发了怒,目光和展凌平视,眼中是他从未见过的冷漠狠厉。
这一刻,展凌忽然想起蕴朱县主可是庆祥长公主一手养大的,耳濡目染,又怎么可能是个单纯懵懂的姑娘?
那手段,必定狠厉。
展凌又气又急,痛恨自己当初怎么没有将蕴朱县主给打死了,留下这么个祸害!
“我写!”
展凌咬牙切齿,提笔在纸上飞快地写下了和离书。
刚落下笔,丫鬟飞快地拿起来递给了蕴朱县主:“您瞧。”
看过内容后,上头只写着夫妻不和睦,自此以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的字眼。
蕴朱县主十分满意,待墨迹干透后小心翼翼地卷起收起来,扶着丫鬟的手站起身,欲要离开却被展凌给拉住了裙摆。琇書網
她回头。
“蕴朱,你若敢动展家动手,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他恶狠狠的威胁。
没理会他,蕴朱县主毫不留情的从展凌手中抽回裙摆,许是力气太大了,展凌身子重重的趴在了地上。
疼得闷哼一声,竟又呕出了血来。
出了殿门,蕴朱县主压抑在心里很久的委屈终于爆发了,眼泪夺眶而出,两肩颤抖。
“县主,一切都过去了。”丫鬟安抚。
哭了足足半个时辰,蕴朱县主慢慢地恢复了情绪,拿着帕子擦拭眼睛去凤栖宫给皇后道谢。
“娘娘不在凤栖宫,不过娘娘说了,若是县主来谢恩就可以回去了。”小宫女道。
蕴朱县主点了点头,跪在了凤栖宫门口磕了三个头,嘴里喊着臣女谢皇后娘娘。
被丫鬟扶起身后,蕴朱县主才转过身,挺着胸膛回了展家,不,是如今的长公主府
这座府邸当初就是皇上赐给蕴朱县主的,只是嫁夫随夫,这才变成了展家。
但现在看着那个展字,太碍眼了。
“给牌匾摘下来。”她吩咐。
管家先是一愣,犹豫着要不要听从,可蕴朱县主一个凌厉的眼神甩过来:“怎么,还要我亲自动手?”
“奴才不敢。”管家立即叫来了小厮去摘。
许是闹出了动静,展老夫人撑着身子坐在担架上由小厮抬出来,刚好看见展府二字被摘下,她拧着眉不悦地说:“蕴朱,你又在发什么疯,凌儿怎么没有和你一块回来?”
蕴朱县主冷笑:“他回不来了。”
这一抹冷笑刺得展老夫人头皮发麻,却强壮镇定地问:“你把话说清楚是,什么叫回不来了?”
“回不来的意思就是要死了。”蕴朱县主环顾一圈:“这里是公主府,也是属于我一个人的府邸,给你们三日的时间收拾一下,从这里搬走。”
展老夫人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气不过道:“你可是展家媳妇,怎么能当众这般说话,你信不信我休了你!”
从蕴朱县主入宫,展老夫人就派人去请大夫了,两条膝盖勉强算是保住了,流血太多,也疼的厉害,大夫说一时半会动不了,否则极有可能落下病根儿。
这口气一直憋在展老夫人心中,但为了儿子,她暂时可以容忍。
“休?”蕴朱县主庆幸自己早就看清这一家子了,没有被母子两个的甜言蜜语给哄住了。
否则,将来肯定是没有个好下场。
蕴朱县主从衣袖中取出和离书,又对着丫鬟说:“去请几位族人来做个见证。”
丫鬟点头拔腿就跑。
待看清上面的字迹后,展老夫人不淡定了:“蕴朱,你怎么能落井下石,趁人之危呢!”
“有这个时间在这里啰嗦,不如回去收拾行李,免得三日后,被人扔在大街上成了笑柄。”
蕴朱县主见展老夫人差点儿被气晕了的样子,心里别提多解气了,这几年战战兢兢的换不来一颗真心。
到头来还是要撕破脸。
但幸好,她还有这个机会反击。
“蕴朱!”展老夫人铁青着脸:“你可知西北院住着什么人,一旦我将这个秘密捅破了,你也要陪葬!”
蕴朱县主再一次见证了展老夫人的无语。
见她迟迟不说话,展老夫人心中得意:“你快去求皇上放了凌儿,今日的事我就既往不咎了,而且这个家还是我说了算。”
“痴人说梦!”蕴朱县主干脆懒得和展老夫人打嘴仗,对着管家说:“明日午时前,我要清理院子。”
三日时间太多,一日足矣。
眼看着蕴朱县主越走越远,展老夫人被气的不轻:“蕴朱,你当真不介意么?”
蕴朱县主却是连头也没回一下,因为她知道,这对母子两很惜命,展老夫人根本不可能冒着危险去说的。
退一万步,即便说了,有整个展家陪葬。
她这条命拿走便是。
“气煞我也!”展老夫人气的在背后破口大骂。
这会儿管家才认出来,这个府上做主的人以后就是蕴朱县主了。
很快几个见证人就来了,蕴朱县主拿出了和离书后,又叫人将展家的账本拿出来,一一比对。
当年她十里红妆带来的嫁妆,一分也不能留给展家。
“你有必要这么决绝?”族人问:“这么大的府邸,难道连一个老夫人也容不下,县主,这是不是太绝情了?”
蕴朱县主眉头一皱,看向了说话之人,嘴角勾起了讥讽:“不是一家人住在一个屋檐下,究竟是展家厚脸皮不懂规矩,还是展家活不起了?”
被怒怼回来,族人脸色一阵青白:“我不是这个意思。”
“展家在封地好歹也是名家,若是传出去,岂不是让封地的人贻笑大方?”
“这……”
“我搬!”展老夫人咬牙切齿:“这府邸,我展家还不屑呢,但这些年为了给你补身子,展家里里外外可是耗费不少银子,你却连个蛋都没下,这又怎么算?”
蕴朱县主一愣,实在是低估了对方的无耻程度。
这么隐秘的事,她都没好意思提呢。
展老夫人脸上露出得意:“这些年你霸占了主母之位,耽搁了展家大房的子嗣,这笔账,又该怎么算?”
蕴朱县主气得脸色发青,拍桌而起,不悦道:“展凌从未和我圆房,我至今仍是闺阁之身,何来子嗣?”
这一嗓子让在场的人都愣住了,其中也包括展老夫人,满脸的不可置信。
“你胡说八道什么?”
嫁过来几年,怎么可能还是闺阁之身?
展老夫人坚定的认为一定是蕴朱县主在说谎。
“展凌本就软弱无能,我吃补药也只是对外的借口,帮着他掩饰掩饰罢了,这事儿我本来不想说的,给彼此留一个体面,既然这样,那便验吧。”
蕴朱县主想开了,你恶心我,也不让你好过!
很快在几个嬷嬷的查验下,确定了蕴朱县主仍是处子之身,消息一出,在场的人都傻眼了。
展老夫人那张脸的表情就更是精彩了,一会青一会白,没一会儿便感受到了在座之人的嘲讽眼神,刺得她心头一梗。
“不,不是的,凌儿膝下还有一女,还有玉婉姨娘呢。”展老夫人解释。
可不论怎么解释,蕴朱县主仍是闺阁之身就是事实。
展家再一次丢了脸,展老夫人恨不得掐死蕴朱县主,眸光泛着狠厉:“展家都已经这般模样了,你还敢诋毁,早就听说你在宫里认识了权贵,没想到这么迫不及待地陷害凌儿。”
见展老夫人张口便造谣,还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蕴朱县主气不过:“你胡说八道!”
展老夫人拿着帕子擦拭眼角不存在的眼泪:“要是展家阻碍了你,你只管明说,何必要人性命。”
“县主,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前几年还好好的,一回京城就变样了,会不会是县主心里惦记着老情人,所以故意不许展凌碰?”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展凌能文能武,看样子不像是……”
这些人终究还是信了展老夫人的鬼话,将质疑的视线落在了蕴朱县主身上。
蕴朱县主气得不轻,她还是低估了人心险恶。
展老夫人冲着身边的嬷嬷使了个眼色,嬷嬷跪在地上痛哭流涕道:“县主,求求您别再为难老夫人了,老夫人今日都已经给您跪下了,两条腿差点儿就废了,您又何必出尔反尔不救大人呢,还将展家的颜面踩在脚下。”
嬷嬷还不忘撩起了展老夫人的腿脚,露出了膝盖上一层一层的纱布,还沁出殷红色。
在展老夫人的示意下,嬷嬷极快地将纱布解开,露出了伤痕。
“这么严重?”有人惊愕。
“这都是依照县主的吩咐,让老夫人跪在瓷片上所致。”嬷嬷指了指桌上的茶盏。
一时间所有人看蕴朱县主的脸色都变得耐人寻味了。
“平日看着乖巧温柔,没想到背地里这么心狠手辣。”几人小声嘀咕。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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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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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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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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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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