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浓

  疾风闪身落在了凤栖宫廊下,敲了敲窗户,压低声音道:“娘娘,舒芳阁那边有动静了。”

  云瓷听到动静,嘴角勾起了笑意。

  狐狸终于要露出尾巴了。

  她朝着夏露使了个眼色,夏露开门将人放进来。

  “娘娘。”疾风进门,眼睛里还透着兴奋的光。

  “是哪位主子来了?”她问。

  疾风道:“是邱丽帝本人。”

  云瓷一愣,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了疾风,她猜测过会是邱丽帝比较亲信的人来,或是有勇有谋有权势的人。

  万万没想到谢昌言在邱丽帝心里这么重要。

  竟然亲自来了!

  “确定是他吗?”

  疾风点点头:“属下发现了邱丽帝身边的暗卫,京城内还有袁大将军支援,此人是邱丽帝的心腹,能让他来低调来保护的,只有邱丽帝。”

  云瓷短暂的分析后,道:“先不论是不是他,此人也要抓住,还有城外的袁大将军!”

  若能抓到这两人,邱丽必定大乱!

  一个谢昌言竟能让两个重量级的人物不顾危险,亲自来临安,云瓷越想越兴奋。

  “去请皇上,就说本宫有要事相商。”

  “是。”

  很快傅玺就来了,乍一听消息后,惊愕也不比云瓷刚才的反应小。

  “他为了太夫人竟不顾危险来临安!”

  傅玺嗤笑:“早知如此,又何必将人送回?”

  当初两国争夺摩诃城池时,要不是邱丽帝威胁,傅玺也不会妥协。

  云瓷却笑道:“醉翁之意不在酒罢了。”

  当初三国争战时,是谢昌言一封书信告知他们,邱丽帝的实力。

  也是这封书信让临安对邱丽多了几分忌惮。

  后期才会选择和邱丽合作打败了摩诃。

  可如今细想想,临安不知不觉成了刽子手,替邱丽冲锋陷阵,邱丽又不知羞耻地掠夺城池,开疆拓土。

  如今邱丽已经完全占领了摩诃后,又反过来找临安的麻烦。

  这不是明摆着要吞并临安么。

  一个是亲儿子一个是没有血缘名义上孙子,她就不信谢昌言会胳膊肘往外拐。

  什么几十年等待,落叶归根,都是糊弄人的屁话。

  云瓷懊恼,当初竟被谢昌言一步步欺骗至今。

  “我有一计。”云瓷一脸凝重地看着傅玺。

  傅玺一把握住云瓷的手:“不行,你一个人去边关太危险了。”

  “皇上,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若能将邱丽帝困在京城,给我一段时间,我必定将邱丽颠覆!”

  云瓷心里全都是怒火,一次次被人当成傻子戏耍。

  亏她还怜惜,敬佩谢昌言的种种不易。

  “若硬拼,咱们人少未必会讨到好处,可若趁此机会给邱丽致命一击,咱们得以喘息,即便不成,邱丽也不敢再有什么小动作。”

  云瓷咽不下这口气,她不想惹事,也不代表怕事。

  现在事已经找上门了,不主动就会被动。

  “你放心,我一定会小心谨慎。”

  云瓷坚持要去。

  傅玺摇头:“太危险了,我说过不会让你再陷入危险,一定还有其他法子的。”

  “皇上......”

  “好了,你好好歇着。”傅玺逼着自己心肠硬下来,借口有事扭头离开。

  他怕自己再呆下去,就会心软被云瓷给劝服了。

  望着傅玺的背影,云瓷叹了口气。

  “娘娘,皇上也是担忧您,您可千万别生气。”夏露劝。

  云瓷长叹口气。

  这一夜傅玺都没有合眼,次日天不亮,小公公来传江凛来了。

  “让他进来。”

  很快江凛铁青着脸出现在傅玺跟前。

  环顾一圈,和傅玺对视一眼。

  傅玺摆摆手:“都退下吧。”

  内侍全都退下后,江凛咬着牙说:“昨儿有人给江家送了信,我发现祖父的腰牌不见了。”

  傅玺挑眉。

  “这几日祖父就有点不正常,有时坐在廊下就是一整日,还时不时对着锦鲤池发呆。”

  江凛猜测就和谢家人有关。

  冷不丁地发现自己亏欠了几十年的人,就是杀了自己妻子的凶手。

  江老将军根本无法接受这个现实。

  愧疚,愤恨,还有不知所措。

  对长凝郡主的愧疚,还有谢家的愤恨。

  可谢家人又不能轻易动,稍有不慎就会牵扯上两国之争,引祸百姓,造成无数损伤。

  所以江老将军陷入无限痛苦。

  江凛气不过:“皇上,这谢家我是一日都忍不了了。”

  “谢家只是其中之一,最大的罪魁祸首是邱丽。”

  傅玺眸光锐利,忽而冲着江凛笑:“朕给你一个机会去报仇。”

  他冲着江凛招招手,低声说起来邱丽帝就隐藏在皇宫。

  江凛越听眼睛越亮,声音颤抖:“果真?”

  说完他跪在地上:“微臣愿意即刻前往边关,求皇上恩准。”

  傅玺蹙眉。

  生怕傅玺会拒绝,江凛又说:“这个机会太难得了,邱丽储君未立,若此时派兵攻击,一鼓作气,说不定就有机会打邱丽一个措手不及!”

  “你说得没错,这个机会的确难得。”

  云瓷推门而入,昨儿她也想了很久。

  实在不愿意放弃这个机会。

  她冲着傅玺认真地说:“邱丽帝野心勃勃,重创又算得了什么,等邱丽恢复之后,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反击,咱们,不能给他这个机会。”

  江凛望着云瓷,激动不已:“那娘娘的打算是?”

  ...

  舒芳阁

  “呜!”谢昌言躺在榻上翻来覆去地翻滚。

  体内似是有一团火在燃烧,紧捂着心口,疼得脸色泛白。

  整整一夜的折腾,浑身早已折腾得大汗淋漓。

  体内的疼痛慢慢散去,意志逐渐恢复。

  “来人!”她喊。

  小宫女赶紧进来:“太夫人?”m.xiumb.com

  “二姑娘呢?”

  “回太夫人,二姑娘还没起,奴婢这就去找。”

  “等等!”谢昌言喊住了小宫女,掀开被子下地,她要亲自去看望。

  推开门,她一眼便看见了榻上早已昏迷不醒的锦挽。

  “锦挽?”她上前摇了摇。

  可锦挽却一点儿反应都没有,浑身同样大汗淋漓,湿透了。

  “太夫人,二姑娘这是怎么了?”宫女被吓坏了,谁能想到一晚上而已,锦挽竟晕过去了,生怕被问责,宫女赶紧解释:“太夫人,二姑娘不许奴婢们近身伺候,昨儿晚上早早就将奴婢们打发了。”

  谢昌言不耐烦地说:“够了,别解释了,出去吧。”

  将人都撵走。

  谢昌言摸了摸锦挽的手腕,果不其然,也发现了她体内中了一模一样的毒!

  犹豫片刻后,她将食指咬破,掰开了锦挽的唇,将血滴入她口中。

  过了会儿,锦挽缓缓睁开眼。

  “太.....太夫人?”锦挽满脸惶恐,紧紧的攥着谢昌言的衣袖,还尝到了一股血腥味,惊愕道:“太夫人,我这是怎么了?”

  “好孩子,你受苦了。”谢昌言将人揽入怀中,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锦挽,你离开临安吧,去邱丽好不好。”

  “那太夫人呢?”

  “你先走,我晚几天再走。”

  谢昌言摸了摸锦挽的脸颊:“你乖乖听话,留在宫里只会越来越难,她们的目标是我,没了你牵制,反而不能拿我怎么样,你现在体内有毒,到了邱丽,自然会有人给你解开。”

  在谢昌言的劝说下,锦挽点了点头。

  谢昌言扬声喊来宫女,叮嘱她好好伺候锦挽梳洗打扮。

  在宫女转身之际,抬起手轻轻在宫女后脖子上一摸。

  扑通!

  宫女倒在地上。

  “太夫人?”锦挽诧异。

  “先别问这么多了。”谢昌言指了指房梁:“将人换上你的衣裳挂上去。”

  锦挽一副被吓傻了的样子,在谢昌言的几次催促下,手忙脚乱的照办。

  两个人折腾了足足一个时辰。

  “你留下一封书信。”谢昌言道。

  锦挽点点头,立马听从写了一封不愿苟活的书信。

  又在谢昌言的指挥下换上了小宫女的衣裳,只是刚套进去,眼前一阵阵模糊,脑袋就像是被狠狠敲击过的状态,昏沉沉的。

  她仰着头看向了谢昌言,满脸不解。

  谢昌言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神色冷漠,那眼神仿佛是在看一个死人。

  “锦挽,我曾告诉过你,此生最痛恨的就是背叛,你不该背叛我的。”

  谢昌言神色复杂,没想到锦挽竟然会背叛自己。

  她是真的想给锦挽安排一个好的去处,衣食无忧。

  可现在,她想要离宫就必须有人牺牲,将这件事闹大。

  刚才还昏迷不醒的小宫女睁开眼,快速地将衣服重新换回来。

  恭恭敬敬地站在了谢昌言身后。

  “太夫人?”锦挽大惊失色,脸色惨白如纸地想要辩解,可谢昌言根本不给她机会,将她的脖子上套着绳,一点点地悬挂在房梁上。

  锦挽挣扎,使劲儿踢腿,眼里满满的惊恐求生欲。

  谢昌言手里攥着一串佛珠,轻轻地转动,嘴里念叨着阿弥陀佛。

  眼看着锦挽挣扎力气越来越小。

  再慢慢地停下来。

  嘎!

  佛珠停止转动,谢昌言摸了摸锦挽的脉象,然后眼底不自觉地浮现了悲伤。

  小宫女会意,立即冲了出去,嘴里嚷嚷着:“快来人啊,二姑娘上吊了。”

  门口的侍卫不敢耽搁,赶紧派人去请太医。

  消息很快传开,云瓷诧异不已。

  “锦挽上吊了?”

  这绝对不可能,谢锦挽是个聪明人,不可能做出这种事。

  “侍卫第一时间去找太医,但还是晚了一步,仵作也去检查了,二姑娘身上没有伤痕,屋子里没有打斗痕迹,还留下遗书,的的确确就是主动上吊的。”夏露道。

  云瓷虽没见着锦挽是怎么死的,但越是看上去合情合理的,就越是有猫腻。

  “太夫人被吓得犯了病,惊动了不少人,皇上已经去探望了,江老将军也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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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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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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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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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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