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康安面色一变,没再说什么,两人一同进了许府。
江稚鱼屋内,江康安和邢茂之相对而坐,江稚鱼坐在床上,裹着被子,神情茫然地看着他们。
下雨天,尤其适合睡觉,更何况还是这种暴雨。
江稚鱼睡得昏昏沉沉,一天都未出过房门,外面伺候的侍女担心,又不敢直接冒闯进去,正好撞上江康安回来,便赶紧告诉了他。
江康安也忧心江稚鱼是不是身体出了问题,本打算去书房和邢茂之谈论的脚步一转,先进了江稚鱼的房间。
邢茂之自觉在外等候。
等确定了江稚鱼无事,又得到了她的同意后,才有了刚开始的那幕。
“你是说,你在刚出皇宫,还有从马车上下来时,都看见了那个黑影?”
江康安指尖微微蜷缩。
邢茂之肯定点头,他是个极谨慎的人,对于危及到自己生命的事,他是宁可错杀,也不会放过的。
“我怀疑,救走刘杰的人,并没有离开,非但如此,他们还有可能正在密谋着,下一次行凶。”
否则,自己为什么会看见两次。
明显他们就是一直在跟着自己!
一想到自己的性命受到威胁,邢茂之就双目紧阖,眉目紧皱。
江康安竖起耳朵等着听江稚鱼的心声,也许是刚睡醒还没完全清醒的缘故,等了好一会,也没听她出声。
正在此时,邢茂之却突然怪叫了一声。xǐυmь.℃òm
江康安和江稚鱼望过去,只见他面色煞白,声音也有些沙哑:“若是我们都被盯上,那太子殿下岂不是也……”
“刑大人莫要担心,”江康安止住他发散的思维:“太子殿下身边侍卫环绕,不必担心。”
就是在不济,光靠人墙也足够萧翎羽逃了。
若是那些人当真去刺杀萧翎羽,那可好办多了。
捉住皆大欢喜,捉不住,留点伤痕也算。
若是还什么都没有,那与其交手之人也能看清他的身形和路数。
总的来说,只要露面,那便是线索。
最怕的,便是雨停了,线索都没了,人还不露面。
听他这么说,慌了神的邢茂之这才稳定下来。
他冷静下来了,床上的江稚鱼一掀被子:“刘杰跑了?”
邢茂之:“……”
江康安轻笑一声:“是,刘杰跑了,你今日睡了四、五个时辰,身子可有不适?”
见江稚鱼摇了摇头,江康安又道:“可是饿了,要不要让他们送些吃食过来?”
江稚鱼摸了摸正在抗议的肚子,点了点头。
她坐到桌前,咽了口茶水垫垫,继续之前的话题:“怎么跑的?”
邢茂之摇了摇头:“尚且不知。”
江稚鱼指尖轻扣桌面:“一个人也不曾发现?”
江康安和邢茂之两人齐齐一顿。
对啊!
哪怕是负责看守的那三个狱卒喝酒误事,可诏狱内外,前后数十个狱卒,他们是怎么做到不惊扰任何一人,悄无声息便把刘杰运出去的?
除非……
江稚鱼和江康安同时道:“他们方才根本就还没走。”
不过是装作了已经劫狱而逃的假象,实则,只是趁他们都把注意力放在牢中时,再寻机会逃出来。
江康安略有些懊恼。
明明这一招刘杰在安乐侯府时,便已经用过了,自己怎么就没有想起来呢!
邢茂之被他们两人这句话骇在原地,好半天才道:“那、那现在该如何是好?”
就算现在回了诏狱,也早已是人去楼空。
【怕什么,有萧晏礼在京中,他跑得了一时,还能跑得了一世吗?】
【其实本来抓刘杰也就是为了查清他幕后的主子是谁,只要我想办法告诉大哥,他的主子是萧晏礼,大哥再一告诉皇帝,这不都齐活了。】
【小小刘杰,轻松拿捏。】
江康安本来紧蹙的眉,也因着江稚鱼的话,慢慢舒展开来。
“无碍,正如圣上所言,想好第二次要怎么抓便是,刑大人去忙自己的便是,待寻好了线索,我在与刑大人一同商议?”
见他这般说,邢茂之自是求之不得,连声应着好。
……
东宫外,萧翎羽坐在马车中,车外不停传来金属碰撞,刀剑嘶鸣的声音。
他稳坐车内,看着手中的书,还翻了两页。
过了好一阵,外面才平息了声响,萧翎羽听见侍卫道:“殿下,跑了两人,活捉一人。”
萧翎羽指尖微顿,眉心上挑。
似有些意外。
他放下书,掀开车帘,看着雨中被侍卫压着跪下的黑衣人,声音冷淡:“是谁派你来刺杀孤的?”
黑衣人恶狠狠地看着他:“只我自己一人!”
萧翎羽微眯起眼,给了侍卫一个眼神。
趁其不备,压着黑衣人的侍卫迅速伸手,将他脸上的面纱扯了下来。
看清楚那人的脸,萧翎羽瞳孔骤缩,整个人都仿佛凝成了一尊雕塑。
他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声,也听见自己不可置信地道:“舅、舅舅?!”
舅舅?旁边的侍卫们均是瞳孔地震,头垂得几乎要埋进地里。
能让太子这么喊的,自然是已故皇后的亲哥哥——凌子仲。
但问题是,皇后的母族当年与圣上平定叛乱,近乎灭族。
这哥哥虽是侥幸活了下来,受了一段时间的荣宠,可后来,他贪心不足,次次在皇帝的底线上蹦迪,可以这么说,京中所有纨绔子弟干的事情,他都干过一遍。
直到某一次,他竟然把主意,打在了公主的身上……
他给公主下了催情药。
索性发现得及时,没让他得逞。
皇帝勃然大怒,不顾皇后的哀求,也不顾他之前还有母族战死的人算在他身上的赫赫军功,将他拖了出去杖毙,尸体还被挂在了宫门上三天。
想到这里,萧翎羽压下心头的震惊,目光惊疑地看着他:“不可能,当日太医可是查过,更别提还被悬挂在宫门三天,你怎么可能还活着?!”
黑衣人“呸”了一声:“别叫我舅舅!我没有你这样的侄子!自己的母后被人害死,都不知道复仇,我们凌家没有你这么窝囊的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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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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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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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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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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