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刚刚他给我穿鞋子的时候……我真的有被吓到。
有那么一瞬间,真的担心对方捏碎我脚踝……
在浑身僵硬着让对方帮我穿好鞋之后,我站了起来,一脸警惕地挪着走到门口走出去,脚踝上还残留着触感,我伸手揉了两下覆盖掉那种感觉。
同时,我的目光忍不住带上了几分狐疑——这应该不是新型的暗算吧?
可恶,我今天是不敢吃这家伙递过来的东西了。
而对方看到我这样子的态度,居然还笑了一下:“怎么突然这么戒备?之前不是使唤得很开心吗?”
……难道是因为我之前的行为让他误以为我刚刚伸脚是示意帮我穿吗?果然是我之前太过嚣张,现在引起反噬了吗?——我完全没有说笑的心情,不过我也知道这个时候我不能示弱,示弱我就输了!
所以我只是抱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摆着一张凝重的脸,正对着对方往外面挪,因为害怕遭到暗算避免背对着人……
虽然这样子走路害我不小心撞到了沙发,差点往后摔着了,有点丢人。
虽然波本看到了之后还没憋住笑,在我的怒视之下才装作没事人一样立马止住。
“下午的讲座的话,我是需要上台的,而且这是有直播的。你的身份的话不方便出现在镜头下,你自己藏好吧。”
“我知道了。”波本双手抱胸站在那里,一颔首,“需要我帮你拿电脑吗?”
我觉得抱着电脑那么长时间手也有点酸,闻言就顺势放下:“OK!记得不准磕碰了!还有帮我把我的讲义也拿上!这些里面都是珍贵的资料,出错了就唯你是问哦!”
“了解了。”波本过来拿起电脑,又看向我,“你不换衣服吗?”
“嗯?”我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便服装扮,面上露出了无所谓的表情,“讲座当然是穿着舒服最好啊,又不是走秀。而且身为长得还不错的女性科研者,我更加要注意不能让人评价你的外貌而不是你的科研成果。”
虽然我觉得我的科研成果都挺摸鱼的……但是正因为如此,更加不能让他们关注到别的东西上去啊!
“当然高跟鞋我还是要穿的。”我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鞋子,颇为满意地一点头,然后看向波本,一脸自信地说出理由,“因为这能在身高上让我看起来更为强势一些,甚至有的时候可以碾压男同事,我觉得很爽。”
看波本的表情,应该是不太能理解我。不过没事,我也没指望对方能理解。
今天的讲座是我和其他几位教授的同一个主题的联合。其实主题是神经学相关,我们加州理工这边出席的就是我和艾米·福勒。
艾米·福勒负责理论相关部分的讲解,我则是根据她的讲解说一下自己之前的实验成果和总结。
我们两个这两天还就这部分问题决定回学校后合作研究,等回头一起发表论文呢。
虽然艾米·福勒也是个怪咖,但是她的研究水准是一直在线的。这两天拖她的福我都解决了不少问题。
如果不是因为她后头有拿学她男友作风的我当代餐的倾向,我觉得我很乐意花更多的时间和她交谈,而不是窝在房间里一边偷偷看《猫和老鼠》一边警惕波本。
这种讲座在个人回合结束过后,就是现场提问的时间了。
预备给我们的问答时间就是半小时,我看了看表,觉得应该赶得上今天回洛杉矶的航班,满意地点点头,决定迎接接下来的半小时问答。
这个讲座虽然是普林斯顿大学主办的,但是面向的不仅仅是普林斯顿。我这边负责的只是很小一块,也很少有问题问到我这边,我是打算摸鱼混过这半小时的……但是,在这个问答回答了两位现场观众的问题之后,情况突然急转直下。
“我想问一下盖勒教授……”站起来的红发美人脸上带着微笑,语气也是颇为温和的,只是说出来的话就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了,“你到底要什么时候才告诉我这个正牌女友,你和你的妻子根本没有离婚还在婚姻之中。还有,你什么时候告诉你的妻子,你们还没有离婚呢?”
会场的气氛一瞬间变得凝滞了起来。
原本还在那里闲得无聊开始转笔玩的我也支棱了起来,和我旁边的艾米·福勒互相交换了一个不可置信的眼神,齐刷刷地看向坐在另一头、虽然保持微笑但是看起来已经很虚了的盖勒教授。
在短暂的沉默之后,盖勒教授扯过自己跟前的麦克风,大声道:“我都说了!我已经在办了!而且那是在拉斯维加斯我们两个都喝醉了,根本不能作数!”
我忍不住举手:“异议!在拉斯维加斯办理的婚姻都是有效的。”
艾米·福勒也附和我:“而且拉斯维加斯的所有人都醉醺醺的。”
盖勒教授看过来:“多谢你们的帮忙了!夏目博士!福勒博士!”
我:“不客气。”
艾米·福勒:“虽然不觉得你是在道谢……算了,不用谢。”
而大概是因为这个问题过于劲爆,以及前面的学术讲座时间已经挺长大家都觉得有些枯燥了,在场的气氛忽然急转直下,画风都朝着一个诡异的方向走了——因为所有的人都对盖勒教授和他那不知道和他在拉斯维加斯结婚了的妻子、以及在场开大的女友之间的关系很好奇。
我和艾米·福勒本来就坐得最靠边,此刻就是最佳观赏位置。
我们两个人还在那里嘀嘀咕咕。
“我没想到最后一天能看到那么有趣的画面。”我感叹道。
“是啊,我真想让潘妮看看,让她知道学术讲座也有她能看懂的画面。”艾米·福勒喃喃道,然后扭头跟我解释,“潘妮是我最好的闺蜜。”
“知道知道,我记得,霍夫斯塔特博士的金发美女老婆。”
我在一边哼着歌一边看热闹的时候,发现直播摄像机的镜头转移到我这里了。
可能是因为那边的男人吵架嘴脸太难看了,所以转移到我们看戏的女性这边显得画面柔和点。
我还听到举着摄像机的摄影师那边,主持人举起一个牌子,上面写着:【夏目博士,说点什么控制一下场面!】
我想了想,竖起食指,对着摄影机镜头认真道:“看直播的大家一定要珍惜这个场面。因为我们的学术论文都可以在网上下载到,但是在那么多学术讲座里,一年都不一定能出现这么一次有趣的画面。当然我要重申一下,我们搞学术的一般不是这个样子的,没那么复杂的关系可以搞,基本上大部分是找不到对象的类型。”
一旁的艾米·福勒挤过来出镜,也认真地应和我:“这是真的,我可以作证。我二十二岁才把初吻送出去。”
“唉?我也是哎。”
对方一脸木然:“是吗?那你也是拿着对方的胰岛素威胁他亲你的吗?”
我:“……那我可不是。”
不过看热闹似乎也不能太过……因为很快这戏就波及到我身上了。
那边揭人老底的过程中,不知道怎么开始拖其他人下水企图转移话题。
“韦佛教授每周都偷吃盖勒教授放在冰箱里的三明治!”
“那是你干的——!?”
“啊……不是……那个……塞伯特在外偷吃!”
“啊……啊……不要说我了!福勒博士的男友是谢尔顿·库珀!”
这点在常人看来可能是攻击的招数对于艾米·福勒来说不光是不痛不痒,她还露出了迷之微笑,嘿嘿了两声:“是啊,我男友是谢尔顿·库珀。”
我忍不住向她投去了敬佩的目光。
而这个时候,最后一个没有被波及到的我也被点名了。
“夏目博士的保镖经常换!还一个个都是大帅哥!”
“这关我什么事!为什么我的保镖不能是帅哥?”我不服了,捶了一下桌子,朝着那边不满地喊道,“而且我前男友更帅!”
“压根没人见过你那个不知道是否存在的前男友!”
“我都说过了他在日本——!还有,塞伯特教授你污染了无菌室装作无事发生偷偷划掉了自己的名字别以为没人知道!”
我气呼呼地坐下后,艾米·福勒好奇地凑过来小声问:“真的?比你那个看着就很辣的金发保镖还帅吗?”
我:“……你老实说,你是不是有点金发控?”
这个场面已经逐渐失去控制了。
还好时间本来也剩下不多。直接时间到了后,大家就在一股子明明知道搞砸了、现场也的确搞砸了、但还是倔强地当做无事发生说了落幕式一般的结束语中结束了。
我觉得对于认真看这场直播的需要说一声抱歉。就算是看热闹,这也太乱了。
而且总觉得大家会开始对搞学术的人有着奇怪的印象产生了……还好现在是快圣诞节了,又是生僻主题的学术讲座,关心内容的人都在场坐着了,估计也没几个人会无聊到想看直播……这个直播的收视能有个两位数的人我都觉得是奇迹了。
不过我在一小时后也没有关心这个插曲的看法了……因为,开始下大雪了。xǐυmь.℃òm
我倒不是说单纯的怕冷,也不是讨厌雪,只是……一旦暴雪来临,会影响航班,就不能按照原计划回去了啊!
尤其是后天就是圣诞节了,如果雪继续下大,那么说不定圣诞节我都要被困在这里……呜哇!最讨厌的事情就要发生了!
“……好,我知道了,谢谢。”波本挂掉电话之后看向我,“现在飞往洛杉矶的航班都已经停了……你是要去机场等等看,还是今天在纽约找个酒店先住下?”
我板着一张脸,有些不甘心地按下车窗,然后就被灌进来的风雪给冻得直接打了两个喷嚏。
“……后者吧。”我吸吸鼻子,心如死灰道。
“好。”波本说着发动了车子,还在找我闲聊,“你刚刚在讲座的时候说的前男友……是指那位松田警官吗?”
我瞥了他一眼,不重不轻地应了一声:“嗯。”
“那你对苏格兰……”
对方拖长了语调,之后的话算是未尽之语。
我则是暗地里啧了一声,觉得自己是放松了警惕才让对方找到再度提苏格兰的机会。
不过不要紧,我还可以继续怼回去。
“我都喜欢,怎么了?”我用一种充满抵触的较真眼神看过去,“你不服吗!”
“……不,我很服气。不如说你现在的态度才是不服吧?”
我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身子往后靠了点,把自己的围巾裹紧了一些。
可恶,感觉这会是个最糟糕的圣诞节!
现在我们是前往纽约城里,还有一些时间,我干脆直接闭上眼睛休息。
在大概过去了有五分钟左右,我都开始有些犯困的时候,旁边的人开口了:“对了,有人让我帮他向你传句话。”
我睁开眼睛,用狐疑的目光看过去。
驾驶座上的金发青年也没有看我,只是目视前方,用一种寻常的口吻说着,“他说之前给你写的食谱上,有个可以改进的地方。那道普罗旺斯鱼汤,在最后加一点蛋黄酱再煮一下,味道会更好。”
……嗯?
我愣了一下,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苏格兰!
这么快就已经联系上了吗?不过这证明了……苏格兰现在已经安全了吧?
不过为什么直接让波本传话……就这么认定波本在我这边也暴露了吗?因为我之前多次提及的“zero”?
我瞥了波本一眼,哦了一声,收回视线。
这证明波本知道我做的事情了吗?什么时候知道的?唔……总觉得这家伙并不会因为这件事而变得友好,我还是继续上点心、提防着点吧。
不过对于这个消息我还是很开心的,因为这证明我的努力没有白费,而且对方也感受到了我的心意。
人的好意受到同等反馈的时候,果然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情。
想到这里,我不自觉地勾起嘴角,脸上带出了笑,放松状态之下也忍不住哼起了之前和苏格兰一起合作的歌曲。那个欢快的曲调现在也还挺符合我的心境的。
不过我哼了一段之后察觉到了一股视线,立马收敛起笑容,给了对方一个警惕的眼神。
刚刚还在看我的金发青年收回视线,目视前方,嘴角却勾起来了。
相比起之前对方的假笑和皮笑肉不笑的时候,这个笑容显得真切很多。
但是我却看得觉得很不爽,皱起眉头不满道:“你笑什么?”
对方脸上的笑容依旧,甚至都没打算收敛的:“没什么。”
“……哼。”我偏头看向窗外,在路灯之下被灯光照耀的雪花显得格外好看。
这是在洛杉矶没办法看到的漂亮景色啊。
算了,看在这会是一个白色圣诞节的份上,就不给它评价那么低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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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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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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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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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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