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他又从身上撕下来一点布,往一个方向走了几步,将这几乎只是几根线的小布块,挂在了一个低矮的枝干上。
随后,他才扶着慕容楚,往另外一个方向匆匆而去。
这样简单的迷惑,其实破绽非常多,仔细观察,就一定能发现他们真正的方向去了哪里。
可时间紧迫,张庆随时都有可能回来,所以白一弦也来不及布置的太仔细。
如今也只能期望张庆粗神经,脑子不好使,分辨的费力一些了。
慕容楚受伤太重,此刻已经在昏迷的边缘,因此根本走不快。白一弦干脆将他背了起来继续走,并尽力的挑那些草木少的碎石多的地方走。
如此一来,他留下的线索才能少一些,他们才有躲避开追捕的希望。
白一弦和慕容楚隐隐听到,后面似乎响起了尖锐的哨声,他们心中一动,这哨声说不定是那张庆正在召集同伴。莫非这山上别处还有他们的人不成?
也是,下山的路好几条,他们不知道白一弦和慕容楚会从哪条路下山,所以很有可能每一条路都有人守着。
白一弦推断出这个结果,不由更加小心起来,由于不知道哪里会有他们的人,所以他并未敢贸然往山下走。
慕容楚伏在白一弦的背上,虚弱的说道:“白兄,你还是放下我吧,你自己走,还有逃掉的希望,背着我,很有可能,我们两个都逃不掉的。”m.χIùmЬ.CǒM
他的声音有些低沉虚弱,还有些沙哑,白一弦若不仔细听,都听不出来他在说什么。
白一弦说道:“方才那样的绝境,我都不曾抛下你,如今我们逃出来了,你反倒叫我扔你下不管?
我白一弦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也绝对不会做弃朋友与死地而不顾的事情。”
慕容楚闻言,心中不知是何滋味。
一个人,若不经历生死,可能永远都无法分辨出来,谁是真正值得结交的人。
慕容楚心中很庆幸,他自己果然没有看走眼,白一弦也果然没有辜负他的期望和信任。
换位思考,若是有人要杀白一弦,反而让自己投靠,在那样走投无路的绝境下,他不一定能作出白一弦这样的选择。
白一弦如此待他,他又岂能忍心再连累他?
慕容楚说道:“白兄,你可真是个傻子,方才他们策反你,你应该同意的。
你若当我是朋友,大不了平安返回京城之后,去向我父皇禀报这件事,为我报仇就是了,何苦跟着我一起死。”
白一弦摇摇头,没说话。就算他当时同意投靠五皇子,那些人也不会轻易相信的。
没有投名状,他们凭什么会坚信白一弦是真的归降?所以,当时白一弦若说同意投靠五皇子,很有可能,他们会让他亲手斩杀慕容楚来证明他的决心和诚意。
白一弦自问自己做不出这样的事情,而且也不会置慕容楚于不顾,所以自然不会答应。
慕容楚见白一弦没说话,心中一笑,声音更加低微:“白兄,我可能要不行了,你,放下我吧。
这辈子能有你这么一个真诚相待的朋友,我也算是无憾了。”
说到最后,声音已经几不可闻。
白一弦顿时着急起来,知道若是再不给慕容楚疗伤,他很有可能真的坚持不住了。
可如今他们距离刚才之地并不算远,在这里停下,无疑会非常危险。
白一弦有些急躁:“慕容楚,你别睡,我马上找地方给你疗伤。”
慕容楚没有回答,似乎昏死过去一般,他在白一弦的背上,白一弦也没办法查看,忍不住骂道:“擦,老子都没放弃,千辛万苦的救了你,你别给老子死了。
老子救你是有条件的,你还没报答我的,快醒醒。”
白一弦急的不行,就听背上慕容楚一声咳嗽,接着是他微弱的声音:“你是谁的老子,好大的胆子。”
声音虽弱,但语气却带着笑意,似乎是因为从未听过白一弦如此爆粗口,也知道他是为了自己着急。
白一弦见他还醒着,顿时松了一口气,骂道:“你别睡,老子救了你,你死了,老子岂不是白救了?将来我找谁要报酬去。”
慕容楚:“好,我不睡。白兄,我若不死,日后,你要什么,我都给。”
白一弦故意道:“别说大话,我若是要皇位,你也给吗?”他是无心之言,只是为了刺激慕容楚,不让他睡过去罢了。
因为慕容楚伤的太重,很有可能一旦睡过去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慕容楚闻言却怔了一下,最终问道:“白兄想要皇位么?”
白一弦说道:“我想不想要,也得等你这次活下来,日后登上皇位,我们才能继续讨论这个话题。
你若是死了,那一切都是白搭,所以,你可千万别死。”
慕容楚沉默了下来,以至于让白一弦以为,他是不是真的昏过去了:“叶兄,醒醒,叶兄,叶兄,慕容楚,慕容楚,擦,你给老子醒醒。”
慕容楚一直没说话,伏在他的后背也没有动静,白一弦大急,不过此时也是恰巧,看到了一个不大的洞口。
白一弦心中一喜,背着慕容楚匆匆过去。这洞并不深,而且非常干燥。他将慕容楚放下,走出洞外,匆匆忙忙的找了些东西将洞口掩盖了一下,才返了回来。
做完这一切,白一弦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口喘着粗气,背了这么久,他的体力几乎透支,他是靠着绝大的毅力,才坚持着走到了这里的。
但他并不能歇息太久,白一弦强忍着爬起来,从怀中摸了摸,摸出一个纸包,打开之后里面是一些灰褐色的粉末。
他用剑将慕容楚胸口的衣服割开,又将之前捂住伤口的布拿了开来,此时这布已经被血湿透了。
伤口触目惊心,差一点点就刺到心脏了。流了这么多血,白一弦真的怕慕容楚会失血过多而亡。
这里没有水,也没有酒,没法清理伤口,但也顾不得了,当务之急是先止血。
他将那些灰褐色的粉末倒了一点到慕容楚的伤口上,这是金疮药,是临出京城之前,特意问言风要的。
当时他觉得,既然到江湖上走一圈,又岂能不准备点居家旅行必备之金疮药?没想到还真给用上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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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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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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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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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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