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大约半个小时,一辆军车开进来,夜色深,看不清里面的人。
姜晚婉以为是沈行疆坐的车,往前走两步。
车子在她面前停下,姜晚婉高兴地跑到车门口,等着车门打开,沈行疆下来。
车门打开,露出一张微冷俊逸的脸,时隔几月,再次看到姜晚婉,程时关强忍住心下激动:“晚婉。”
姜晚婉笑容僵住:“是你。”
过完年,他带着姜怜回北京了,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
程时关没有生气:“我被调派到这里指导偏远地区建设,最少两年起步,你怎么在这?”
他侧旁是姜怜,前几天,她先是献上玉帽顶有功,后查出怀了程时关的孩子,就在前天,程时关的母亲让他们在北京领了证,还简单办了婚礼。
她当然知道程时关哪里是来这建设,都是狗屁的借口,他是来见姜晚婉的。
姜怜刚坐稳姜少夫人的位子,孩子没生下来前,她会对程时关的做法睁只眼闭只眼。
等孩子生下来,她再收拾程时关。
眼下嘛,看姜晚婉不说话,姜怜温柔暖场:“妹妹是不是来这找你男人的?”
“这么晚了,他怎么没亲自送你回生产队?”
看似关心,实则嘲讽。
听到姜怜的声音,姜晚婉来了兴趣,她好奇地往姜怜手腕上看去,姜怜纤细的手腕上带着一串黄木手串,上面刻着石榴模样,是多子多福的象征。
呦,还挺听话的,把她拖九爷爷之手送到她身边的麝香手串一直带在身上。
九爷爷以姜南城的名义送给姜怜,姜怜一定睡觉都舍不得摘下吧。
姜晚婉心情忽然不错:“难为你替我操心,我来军区随军了,他出任务马上回来,我是来这里接他的。”
姜怜脸上的笑容险些挂不住,随后摸着自己的肚子说:“忘记给你发请帖,我和时关结婚了,而且,我已经有了身孕呢。”
她少见发自内心地笑起来。
程时关面色冷下去:“好了,回吧。”
说着甩开姜怜的手。
姜怜最恨程时关为了姜晚婉冷落她,不喜欢她就算了,现在连孩子都不管不顾。
忽然,她感觉肚子绞痛,热流顺着她两腿之间往下滑去,为了时刻展露自己的身材,初春的天,她还穿着羊绒长裙,鲜红的血,像红梅一样在白色的羊绒裙绽开。
“时关……我的肚子好痛,啊!!!流血了,怎么流血了?”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感受到肚子里的孩子保不住了,姜怜脸白得像祭奠用的白灯笼纸,她恐惧地抓着程时关的衣服:“时关,你快救救我们的孩子,我好疼……”
她看到姜晚婉,想到她埋在姜晚婉屋里的麝香,她让姜晚婉怀不上孩子,这都是她的报复!
姜怜狰狞地往外爬:“姜晚婉你刚刚做了什么,为什么我见红了?”
程时关把她按回去:“吵什么,晚婉站在外面手都没从兜里拿出来过,别他妈闹了!”
他把车窗摇上,临走前还礼数周全地对姜晚婉说:“抱歉,改日再登门拜访。”
姜晚婉微微歪头,越过程时关欣赏姜怜痛苦恐惧的样子:“还是别来,我家不欢迎你。”
怪不得会在门口碰到他们,原来老天爷都想让她亲眼目睹姜怜这个大恶人遭报应的样子。
姜晚婉心情忽然好得不得了。
她转身往前走了几步,继续等沈行疆。
车子开走,姜怜浑身是汗:“快点送我去医院,我孩子要是保不住,我弄死你。”
婆婆很看重这个孩子,程时关调过来,婆婆不想让她跟着过来,怕孩子出问题,她还拍着胸脯保证,孩子绝对会没事的。
可现在孩子没了,她无法想象程时关他娘高淑兰生气的样子会有多恐怖。
虽然姜晚婉什么都没干,但是她知道,这个孩子肯定是姜晚婉弄掉的,因为她刚刚一点都不惊讶,那么淡定的样子,肯定是因为她知道些什么。
姜怜好委屈,好难受,她抓住丈夫的手:“时关你要信我,这件事真的是……”
说话声戛然而止,因为她看到程时关眼底惊艳的样子。
这个时候了,他还在想姜晚婉!
姜怜冷笑,明明她把姜晚婉的气运抢得一点不剩,姜晚婉竟然还不死,还能让男人为她打转。
她咬住嘴唇,咬出鲜血兀自饮下。
到医院,孩子仍然没保住,姜怜毫无生气躺在病床上,为接下来不好走的路盘算。
……
与此同时,又一批军车回来。
开车的高雷注意到路边的女人,定睛一看:“排长,我看到你家嫂子了。”
靠在车座上假寐的沈行疆睁开眼睛,他撑起身体向外看去,果真是姜晚婉。
姜晚婉站在岗哨的灯光下,身姿婀娜,鼻头懂得微红,探头往军车里面看,在寻找什么。
沈行疆:“停车。”
这时候看到姜晚婉,他身上的疲惫全都没了。
不需他说,高雷已经把车停在姜晚婉面前。
沈行疆开车下来,他穿着黑色的野战服,头发有些乱,眼角被划伤,留下一条血痕,靴子上沾着泥巴,整个人看起来野性十足,浑身散发着无法忽视的爆发力。
快两个月没见,姜晚婉看到他再也忍不住,朝他冲过去抱住他,伸手搂住他的腰:“老公。”
她趴在沈行疆怀里小小一只。
“我好想你。”
“想你想的,都快生病了。”
她声音软乎乎,软糯得不行,每个字都催动着沈行疆骨子里的欲望,他敛眸,眼尾过长的睫毛掩饰住眼中的掠夺恶劣。
他缓缓抬起手,揉了揉姜晚婉的头。
“病了么?刚刚撞过来的力气那么大,差点把我扑倒。”
说完他坏笑勾起唇。
姜晚婉气得抬头想骂他,看到他帅得过分的脸,咕喏了句:“看你帅的份上不和你计较了。”m.χIùmЬ.CǒM
他们这对太养眼,在保守的年代比天上的星星还要闪耀。
原本在前面开的飞快的军车不知道什么时候绕了回来,用蜗牛般的速度在周围晃来晃去,哨兵的眼睛都快斜视了,高雷他们更不用说,憋着心里的尖叫憋得十分的痛苦,脸都要皱成菊花了。
姜晚婉发现周围的车都慢吞吞地移动着,拉着沈行疆往旁边站去:“车怎么开得这么慢,他们在等你吗?”
沈行疆伸手做了个前进的指示,那些车先是犹豫了下,才加快速度掉头离开。
高雷那辆车开没开走,车门打开,一个穿着军绿色大衣的女人走下来,她长得中等姿色,但打扮了得,有八九分漂亮。
女人头发披散着,径直朝他们走来,她脱下绿色的军大衣递给沈行疆:“沈大哥,衣服还给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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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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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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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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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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