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外面,大队里面看不过眼的已经和宋香雾推搡起来,姜怜本想趁空跑掉,奈何宋香雾朝她的方向跑了过去,那些人连带着姜怜一起推搡倒,吵着吵着还动起手来。
宋香雾和姜怜都是在城里享福的小姐太太,哪里是这些人的对手,被人揪着头发推倒在地上,头发被揪得乱糟糟的,要多狼狈就多狼狈。
你现在叫宋香雾把刚刚的话再说一遍,她也是万万不敢了。
姜晚婉在屋里看得真切,从兜里掏出一块糖剥开糖皮放到嘴里,很甜,甜得把心里的苦涩压了下去。
沈行疆在旁边观察她,见她没有打算出去,他披上军绿色的大衣,笔挺的衣服穿在他身上,衬得人修长:“在屋里待着,我去外面看看。”
姜晚婉也不想出去挨冻凑热闹,也晓得他出去,欺负她的人都没有好果子吃,含着糖果,乖乖地点了点头。
沈行疆看到她信任的样子,他眼里闪过笑意。
“乖。”
他出去把门关严,走到院外没多久,张红日闻讯赶来了,沈行疆同张红日说了几句话就折返回屋子里。
待沈行疆离开后,张红日站在雪地里,说话时嘴里往外冒着白气:“你们知青下乡,组织交代了任务,要学会打柴挑水,要学会生活自理,学会干农活,要带着你们闯过生活和劳动两大难关。看来是我叫你们太闲了,让你们有精力找别人麻烦,既然如此,从明个儿开始,知青都出去挖水渠,至于姜怜,不用你挖水渠。”
张红日说到这故意停顿了下,给足了姜怜幻想和希望。
姜怜听到挖水渠的时候心不由的提起来,这个季节挖水渠,天气冷水和土都被冻住了,岂不是要人的命。
好在张红日还记得干事的交代,让他宽容待她。
张红日看姜怜松了口气,立马道:“姜怜你无组织无纪律,社会风气差,你不用挖水渠,咱们大队里有两头母猪,从今天晚上开始,你就去睡猪圈,喂猪养猪!”
“猪瘦一斤你都要负全责。”
姜怜不敢置信的看着张红日,她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我做了什么?凭什么叫我去喂猪!”
她可是程时关的未婚妻,以后要做程家太太的,怎么能去喂猪!
这种事日后传出去,她还要脸吗?
不仅如此,张红日想要历练知青,早不说晚不说,偏偏在这个节骨眼说,那些知青肯定要多想,是不是因为她的原因,知青们才没好日子过了。
姜怜也不是个傻的,姜晚婉她男人刚才和张红日说了几句话,张红日就变着法地折磨她:“你们看到了吧,大队长徇私枉法,为了姜晚婉欺负我,偏待我!”
就算是死,她也不能去喂猪。
“呸!黑心烂肺的东西,明明是你欺负人,还有脸诬赖大队长,叫你去喂猪都是轻的,大队长,她要是不想喂猪,就让她去挑粪吧。”
“喂猪都便宜她了。”
“你们说沈家老四的媳妇儿怎么这么惨,摊上这种娘家人?”
“真是太可怜了。”
不管姜怜说什么,没有人帮她。
宋香雾趁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姜怜身上时,偷偷跑了。
等姜怜反应过来,她的行李已经被葛红玲扔到了猪圈旁边的小房子里,那里是专门给猪倌看猪用的。
猪可是大队里最强的农副产品,母猪来年配种就能下小猪崽崽了,到年头还能出栏杀了吃肉,猪油都能炒一年的菜,大队把母猪看得格外重要。
但是冬天冷,这个房子四面透风,可冷了。
养猪又不是个轻松活,葛红玲反复交代:“冬天猪屎冻得快,你每天都要清理猪屎,把猪屎弄出来,堆到外面的墙根边,每天喂三遍猪,猪食要熬,等下去学。”
姜怜虽然不想干,但她知道,自己嫌弃这个活的后果就是摊上更脏的活。
跟着队里的大娘学会了用苞米碎屑熬猪食,姜怜艰难地拎着两大胶皮桶去喂猪。
两头老母猪长得膘肥体壮,一头三百来斤,半天没吃猪食了,它们张着嘴在猪圈门口拱来拱去,嘴张得大大的,露出一排牙。
喂猪要进去把猪食倒进去,姜怜从来没干过这样的活,吓得她站在门口不敢过去:“别,别过来!”
“你们闭嘴,不然我就不喂你们了!”
姜怜在门口僵持半天,桶里面的猪食上面那层都凝固了,她才哭着打开猪圈门,拎着猪食走进去。
猪圈冬天没什么味儿,但是地面上有好几泡黑黢黢的猪屎,让她不敢下脚,避开猪屎小心翼翼拎着桶把猪食倒进猪食槽以后,她捏着鼻子拎着桶,躲逼着脚底下的猪屎,风雪大,眯了她的眼睛,她又心急,不小心踩到地上的雪,脚下一滑摔到地上。
“啊!”
摔倒时,姜怜手里的黑色胶皮桶飞了出去,她飞扑在地上,好死不死,脸戳到了一泡软乎乎,臭烘烘的东西上面。
姜怜顿时感觉到头皮发麻,她撑起身体,抬起头,发现身底下是黑乎乎的猪屎,猪屎挺厚的,印着她的鼻子眼睛。
“呕!~~~”
姜怜被恶心得够呛,趴在地上吐了出来。
怕被人看到,她哭着从猪圈跑出去,蹲在外面用雪把脸擦洗干净,弄了半天,脸上的猪屎擦掉了,但是那个臭味儿经久不散。
姜怜躲在屋子里,整个人都塞到被子中,她躺下没多久又恶心地爬起来吐了。m.χIùmЬ.CǒM
吐完,姜怜看着四周漏风的屋子,擦掉眼泪爬回被子里。
“姜晚婉你给我等着!”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拜姜晚婉和她男人所赐,等时关来了,她要让时关替她出口恶气。
可是……假如沈行疆真的是程家的私生子,程家会把他接回去吗?
姜怜想到后半夜才睡着,刚睡着没多久,隔壁猪圈的猪哼唧起来,吵得她睡也睡不好。
隔天一早,姜怜发现自己发高烧了,她去大队请假,葛红玲没给假,还批评她偷懒。
姜怜拖着病体熬猪食,拎着猪食走在冷风中,她身上没什么力气,停停走走好几次才把猪食倒到猪食槽,喂完猪没多久,葛红玲催促她清理猪粪。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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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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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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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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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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