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红日旁边坐着两位老人和一位中年男人。这几人分别是沈行疆的爷奶,还有他爹。
沈行疆站在他们旁边。
他穿着黑色长袍,腰束着,宽肩窄臀,两条腿修长笔直,布料印出来腿部肌肉,紧实有力,把姜晚婉看得口干舌燥。
日光下,他的脸也很绝。
眉骨深邃,鼻梁高挺,眼尾睫毛很长,在眼尾落下浅浅的阴影,像是帘幕,叫人看不到他的眼底去。
见她来了,男人冷淡的脸立马化开,眉宇间多了几丝温情。
姜晚婉收回目光,对着屋里人腼腆地笑了一下。
这些人上辈子就见过了,她当时下嫁沈行疆,连带着对他亲人也没有好脸色,订婚结婚板着脸,谁都不敢靠近她。
那日笑道:“姜知青来了。”
他示意沈家人:“这是行疆的爷爷奶奶,这位是你未来的公爹。”
姜晚婉拿出最乖巧甜美的笑容:“沈爷爷,沈奶奶,沈伯父。”
听她叫人,沈行疆勾起唇,不愧是他未过门的媳妇儿,真甜。
甜归甜,没有那晚对他叫的甜。
漂亮的姜知青出现在屋子里,沈家爷奶的心是一沉再沉。
知青下放那天好多人都去看了,沈家爷奶年纪大没去凑热闹,偶尔听家里人聊知青,不是吃不惯就是睡不惯,有的女知青嫌弃厕所脏哭了一下午……大家听个乐呵,谁都不想把知青娶进来。
尤其是这么漂亮的!
二十年前,行疆他娘毫不留情跑了,把沈家变成茶余饭后的大笑话。
二十年后来了个更漂亮的。
这个不仅漂亮,穿得还好,瞅瞅那身衣服,毛线织的裙子,针眼密,颜色鲜艳,一条裙子八成能抵他们十几口人吃穿用度几个月。
但……
心里纵有千万个不愿意,想到孙子昨晚上和她们说的,沈老太攥紧了手里的桃木拐杖,耷拉着脸应了:“嗯。”
三人里面最高兴的当属沈行疆他爹沈业军。
“好好好,以后和行疆好好过日子。”
两方打过招呼进入下一阶段,张红日指着桌上的东西说:“这里面是沈家给你的订亲礼,喜糖一斤,喜饼一斤,彩礼钱两块。”
“姜知青觉得缺啥少啥不?”
姜晚婉看着桌上的东西,眼底微微发热。
上辈子她和沈行疆被林有双带人抓住,名声尽毁,结婚时沈家二老什么都没拿,想到这些,她对姜怜的恨意翻江倒海,忍不住握紧了拳头。
这副模样,叫人误会她对桌上的东西十分不满。
沈行疆颇为紧张:“你还想要什么都告诉我,我现在拿不出来,你给我点时间,我都会准备齐全。”
姜晚婉闻声回过神,见他误会了,急忙解释道:“我很满意,你不用再添什么。”沈家人多嘴多,日子过得紧紧巴巴的,能拿出来这么多东西很有诚意了。
沈行疆不信,因为他心里觉得自己亏待了姜晚婉。Χiυmъ.cοΜ
“你等我,以后你想要什么,我都补给你。”
姜晚婉噗嗤一笑,眼睛亮晶晶的:“好!”
“沈行疆,我等你带我过好日子!”
她大大方方毫不扭捏,让沈老太多看一眼。
张红日看他们聊的不错,笑着说了几句吉祥话,定亲就算完事儿了。
沈家人回去了。
沈行疆没走,他眼睛落在姜晚婉身上,明显舍不得走:“你等下要做什么?”
姜晚婉正好有事需要他。
“你在这等我。”
沈行疆点头,听话地等在门口。
姜晚婉把桌上的纸包拆开,拿出两块糖,两个喜饼递给那日:“我们的事情劳烦大队长操心了,你必须沾沾喜气。”
她既嫁到沈家来,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会留在这里,说不准哪天需要大队长帮忙,关系要维持好。
张红日笑着把东西收了:“你这么说我肯定不能推辞。”
姜晚婉又把糖饼给葛红玲分了一点,剩下的拿回知青点。
知青点女生宿舍,杜艳红和马春丽在看书。
林有双早上回来,坐在炕上满脸怨怼,头发乱糟糟,浑身散发着难闻的汗味儿,她昨天先是被批评教育,又写了一晚上的检讨书,精神熬垮了,看谁都不顺眼。
姜晚婉回来,拿出四块喜糖四块喜饼分给杜艳红和马春丽,唯独没给林有双。
林有双咬牙:“姜晚婉你什么意思?为什么不给我,你想孤立我吗?”
姜晚婉勾唇:“是啊,不然留着你这般背后捅刀子,吃里扒外,风气不正的狗东西过清明吗?”
笑话,她疯了把好东西拿去喂狗。
姜晚婉把其余的喜糖喜饼装到包里,从里面拿出全部家当揣兜里,脚步轻快地出去了。
她在大队门口找到沈行疆:“走吧!”
沈行疆:“去哪儿?”
姜晚婉拍了拍兜里的钱:“我想去县城百货楼逛逛,顺便给家里打个电话。”
过不了多久他们要结婚,她想买点用的东西,除了这件事,她还要送姜怜一份大礼。
凭什么她下放到内蒙,姜怜一家还能安安稳稳地在京城过好日子?
她姜晚婉可咽不下这口气,纵使隔着千里万里,她也要搞垮这家人。
沈行疆颔首:“你在这等我一下。”
没多久,他推了一辆生了锈的自行车出来。
他跨坐上去:“上来,骑这个快。”
“你好厉害,还会骑自行车。”
姜晚婉害羞地坐上去,她的手很想扶着,或者抱着沈行疆,但她害羞,不敢伸手。
沈行疆等了好久,也没等到姜晚婉搂他的腰,他性感喉节的滚动了一下。
“路上颠簸,你扶着我的腰比较好。”
话音刚落,两只小手楼了上来,死死的抱着他,嘞的他有些喘不过气。
沈行疆爱死了这种感觉。
“对,就这样抱着,别松开。”
姜晚婉的脸已经红成煮熟的虾子,嘴角都要飞起来。
“那你骑慢一点,我怕掉下去。”
沈行疆求之不得:“好。”
他恨不得背着姜晚婉去县城,骑车还是太快。
出了生产队地界,沈行疆注意到前面有个不大不小的坑,调转车把骑了过去,车子上下起伏,剧烈地颠簸了一下。
姜晚婉眼睛瞬间亮了:“!”
“啊~好吓人!”
她假装害怕,搂得更紧了,把脸也贴到沈行疆紧实的后背上,深深闻了一下他衣服上干净的皂角味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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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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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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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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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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