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安颜很犟,她还是在一遍一遍回想着自己买酒时候发生的事。
一个小时前。
安颜一边给她妈打电话一边走向超市,可是安妈还是迟迟不接。
安妈已经很久没给安颜打过钱了,这迫使安颜日渐变得学会了节约,吃的用的能省则省,可是毕竟很久没有经济来源了,加上之前给欧妍买礼物她也不可能吝啬,加上给自己添置生活用品也是不能避免的开销。
安颜上次给她妈打电话的时候,没人接,她也无所谓,想着过段时间再说,可这次安颜真的是失望透顶了。
原来一株植物是不能永远依附着其他东西生长的,因为如果有一日自己的依靠忽然从自己身体里抽离,那等待自己的就是必死无疑。
原来自己的亲妈就要从生命里抽离了,再也没有音讯了,也或许是因为一个人从童年长大到青春期,安颜早已经显得悲观,所以看一切都是失望的,这件事成了碾压安颜心里防线的坦克。
“宣时雨,算你狠。”
安颜冷冷自言自语,然后用支付了自己最后的积蓄。
年轻时候的她就是那样,容易冲动,不是做事不计后果,而是知道后果的毁灭性却还是要硬闯一下,非拼得头破血流才尴尬得笑着说好像自己确实错了。
她拿了瓶酒,还有一包烟。
她就这样脑子空白的一路走到了这条长椅边,她不想再想那么多了,大不了就这样下去。鹿子绚曾经试图唤醒她,不积极不上进只是等死何等容易,能够从此改变自己的境遇才是伟大。但显然这些话说起来容易让安颜实践却难。
她把酒都放在椅子上,空出一个位置来,自己蜷着身子坐在那里。
突然,安颜手机响了。
02.ωωω.χΙυΜЬ.Cǒm
“齐临,我放心不下她。”欧妍躺在齐临的腿上。
“没事的,安颜不会让别人伤害到自己的。”
安颜以前凶悍的样子对于齐临还是历历在目,此时的齐临眼里安颜可是个十足强势的人。
“可是...”
欧妍还是忧心。
“好啦,没事了,她自己有烦恼也罢心事也罢,需要自己消化,你去找她能怎么样呢?”
齐临俯下身轻轻揉着欧妍的头发。
03.
安颜心里其实有一点期待,就是潜在身体最深处,还没有彻底浇熄的一丝希望。她停顿了一会才打开手机,低下头去看。
可映入眼帘的不过是一条广告短信。
“去亖吧。”
安颜自言自语,语气很是冷淡,然后扬起手,直接把手机扔进了对面的湖里。手机在水中慢慢下沉,在被湖水彻底浸透时忽然闪烁起了亮光,被湖水折射的屏幕上依稀显示出了一行字:
来电宣时雨。
天很黑,湖水也像浓稠的墨水一样,与夜色融为一体,寂静地吞没了一切,什么也没有吐出来。
安颜打开了一瓶酒,拼命地喝,忍着很辣的口感,喝到了见底。
不过一会酒精已经开始在发酵了,它可以麻痹安颜目前的所有,消失不见最明显的就是理智。
安颜对周围的感觉模模糊糊,她没有起身,如果站起来肯定栽一个大跟头,有时候负能量集中于一时的时候,人总是想拼命玩坏自己,把自己往死整,这是多幼稚但也最直接。
“鹿子绚,其实我一直在想,我为什么还一直苟活着?为什么原本肩并肩一起面对世界,你却不干了。为什么还能结识他们?还阳光地站在太阳底下,为什么还会有家伙对我好呢?那为什么所有都在…不停若即若离感觉在捉弄我呢?我知道是我太敏感了,只是我神经太敏感了。”
“啊…”安颜痛哭了起来,哭得剧烈,在没人的角落里这是她的一点权利。她需要发泄的出口,伸手去拿第二瓶酒,她想像第一瓶一样去开酒瓶,可是怎么也打不开,最后她把瓶口对着长椅的铁边用力一砸,瓶盖连着一部分玻璃都掉了,酒洒了大半。
安颜就这样拿起瓶口全是玻璃尖锋的酒放在嘴上喝了。这么烈的酒浇在嘴被划破的口子上,很疼很疼,可她手上的动作就是不停下来,直到喝光了瓶里剩的酒。
酒气萦绕了一身,可她自己是闻不见的,她只知道自己不断咽下带着酒味的腥甜。
当她拿起第三瓶酒的时候,大脑依然没被酒精占据的那部分地方让自己清醒,一时的发泄根本不是任何出口,第二天太阳升起的时候你又能怎么派遣,什么又是长久之计,太累了。
血没有一丝流出来,全咽回肚子里。
她摸出了口袋里的烟,特别生疏的样子,很不习惯地点上。这几个月来她很少抽烟了,反胃的焦油使她干呕了一下,眼泪掉了出来。
安颜扬起第三个酒瓶,砸在了地上,神情冷漠,没有低过头。第四个,第五个,安颜就是面无表情地盯着空气里的某个点,手上的动作没有停下过,很用力地。
已经一个小时过去了,安颜控制不了平衡,控制不了坐麻的腿。
安颜起身来还没有成功站到在地上,就向前摔去了。
04.
“齐临,我就是不放心安颜。”
已经躺在床上很久的欧妍仍然翻来覆去合不上眼,“我就是不放心她一个人,就她那一个人闷着的性格,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就算我去找她,发现她没事也算了了我这份担心好吧。”
“我们去能劝她什么,她能听吗?这种事要自己看开的。”
齐临说。
“我怕她有危险啊,一个年轻女孩子在外面,现在已经一点了。而且我敢肯定她没回家。”
欧妍越说越激动,逐渐提高调门,说完便坐起身来。
“我和她刚认识第二天她就在赵橙藜面前那样维护我,我要去找她。”
欧妍可是说做就做,拿开齐临的胳膊就跳下了沙发,齐临也只能连忙穿好衣服陪着欧妍出去。
05.
“你来公园干什么,我告诉你不可能,不然我一周之内对你提出的任何条件言听计从。”
欧妍试图把齐临往反方向拽,可是齐临不听,反驳她:
“那你说该找的地方都找遍了还是不见她影子,你不来这找,找不到你又不会回家。”
“那好吧...”
欧妍只得拖着疲惫的身体跟着齐临到进了公园。
欧妍从一开始就没觉得能在这找到安颜,可在她和齐临正欲转身离开时,看见了一个趴在地上的女子。
头发遮住了她的脸,地上的鲜血越流越远,欧妍心里越来越慌,捂住嘴,眼泪流了出来。
“不会是安颜,不会是她吧!”
齐临蹲在地上扶起这个女子,柔声说:
“别哭,欧妍,快过来扶一把。”
“哦..”
欧妍连忙蹲下去,和齐临一起把她抬起来,女子摔破了额头,血在脸上流淌,两颊泛红,嘴唇上有好多的血口。
“啊?安颜!”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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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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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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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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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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