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翼身上绑着绳子从下方试飞完毕,俯冲直上悬停在空中,塞莉亚脚踏上展翼宽厚的背部,紧紧的搂住他的身子,将自己固定在展翼背部。
“拉紧绳子,别放手。”
“准备好了!”
“好!”
展翼双翼迎着冷冽的空气,逆着风旋转着向着高空之上的云雾冲去。
塞莉亚双眼紧紧的盯着天空之上的一点,就好像可以透过云层直视到天空最深处的东西。
“展翼!你怕吗!”
“什么??”
风声太紧太大,展翼有些听不清楚风里的声音。
“怕不怕?”
“怕!!!”
展翼的喉咙发出咕隆的笑声,身后塞莉亚死死的捞着手中的绑在展翼身上的绳子,眼睛里有着被风吹出来的泪水。
她和展翼的身上承载的期望与责任,是她们正在消亡的世界唯一的希望。
塞莉亚和展翼为了今天这次的飞翔已经练习了无数次,她必须在无数个可能出现的意外之中,做出最精确的预判和指挥,确保她们两个的安全。
前一段的飞行并不需要塞莉亚多费心思,展翼凭借着自身的直觉完全可以应对的住,但是当他飞行的高度一旦上升到一个特定的高度,展翼就需要全身心的投入到飞行之中,不需要多费脑子,只需要无条件信任塞莉亚的判断和服从她的指挥。
塞莉亚冷静的看着前方重重叠叠的雾气。
“向上!”
怒吼在风中缠绕,塞莉亚的身子左右剧烈摇晃,她不管不顾的拉紧绳子,并没有多大的危险,眼中只有几欲逼近的气流。
“左!!”
展翼侧身在风中翻滚,厚厚的雾层里黑色和蓝色的丝线浓重的纠缠在一起,就像是整个天空都被一层又一层的茧丝覆盖,越织越厚,直至完全将脚下的大地吞噬。
展翼的身上也不可避免的沾染灰色的,蓝色的,黑色的雾气,近距离看着,那覆盖在展翼身上的雾气像是有生命一样,缓慢的蠕动着。
塞莉亚并未覆盖的地方,也沾染着世界之上的脏污。
“向上!”
回答她的只有迎面冷灌的气流。
展翼的身形似乎在雾气的刺激下有些摇晃,越往上,风并没有那么大了,没有了风的阻碍,展翼完全是需要凭借着自身的身体,生生在雾气之中撞出一条生路。
灰雾之下。
完全不知情高空之上发生了什么事的翼沅族人聚集在空地上,议论纷纷。
天空之上,经年不歇的大雪已经全然停止。
小曼仰着头看着天空,只觉得心里和身上一阵子的发冷。
千铭神色不变的向着大殿走去,却在门口看到了正往外走的张立。
“首领。”千铭站定,却很难从张立的神色之间看出来任何的异常,这也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过了这么多年,他也跟了首领这么多年,他从来都没有真正了解首领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他只知道,首领除了自己谁都不信,包括他的女儿。
千铭跟在一言不发的首领身后,小曼早已在人群之中隐去了自己的身形,她现在还不敢与首领相对。
“首领。”张立一出门,身后就是七嘴八舌围过来的年轻幼崽们,这次的任务,他们这些幼崽很幸运没有参加,还能保持着精力与活力。
“雪停了!”
幼崽们好奇的看着张立:“这是不是首领说的什么,天有异响!”
“笨,是异像。说明咱们的战争赢了!”
“首领,下次带上我吧!我一定比阿福做的好!”
“嘻嘻,阿福又笨又慢,到现在还没回来呢。”
“对啊对啊,阿福还没回来。”
“首领,阿福去哪了?”
张立低头,一个有些胆怯的幼崽拉住了他的衣服,见他看过来,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仰着头一脸期盼:“首领,阿福还没回来,我想问问他什么时候回来啊?”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衣于。”
“他死了。”
张立冷漠的说出这句话向前走去,完全没注意到底下的幼崽表情已经破碎僵硬。
“阿福哥,死了?”衣于很快就被周围的伙伴抛弃,落在后面,他抬起头想要在人群之中搜寻大壮的身影,却并没有看到。
大壮哥,明明说会把阿福带回来的。
衣于的衣角已经皱成了一团,他睁大了眼睛,想要看清眼前晃动的人影,眼里的泪珠却一颗颗的砸下来。
并无人在意。
……
“千铭。”
小曼偷偷摸摸的叫住人群之中的千铭,指了指大殿,千铭瞪了她一眼,跟在张立身后,他现在并不能随便的离开而不受人怀疑。
小曼咬了咬牙,转身见四下无人看她,悄悄的走到了大殿之中,漆黑的大厅就如同刚刚她进来的那样,没有丝毫的变动,阴冷混杂着黑暗,小曼凭照记忆将暗门打开,半开的门,像是鼓励她向前开启一样。wWW.ΧìǔΜЬ.CǒΜ
察觉到屋外的动静,躺在地上的思念拼着命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吼叫,屋内的响动让小曼不敢再前进一步,她看着门口开始汇聚的蓝色血液,毛骨悚然,她忍住冲口而出的尖叫,捂着嘴向着原路跑了出来。
大殿门口,还是原来的模样,小曼却觉得每一处黑暗之中,都藏着一个漆黑的影子,每一个影子都在等着她自投罗网,就像是她们捕猎红龙一样,那些可以轻易把人吸入其中的黑暗,就是一个个的陷阱与黑洞。
小曼发了疯的往外跑,泪水模糊了双眼,她却突然发现,大殿门口的缝隙,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失,那一丝鼓励她暗示她走进来的光明,消失的无影无踪。
就像她渐渐消逝的力气和意识。
恍惚之中,被黑暗完全笼罩的小曼眼中,一双冰冷苍白的手卡紧了她的脖子,胸肺之间的空气越来越少,她无力的抬起了手臂,想要向上看。
是谁?
重重的落地声要比身体上的痛觉先一步传达到她的意识之中,四肢针刺的痛楚和意识里不间断的轰鸣让她难以忍受的皱起了眉毛。
“你是谁?”
耳边魔鬼的声音混乱的夹杂在她的意识之中。
“小……曼。”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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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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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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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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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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