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一会儿,刘雄又回到房间里来了,但是他没有坐下。而是靠在房间的门槛上站着。wWW.ΧìǔΜЬ.CǒΜ
他脸色苍白,眼睛无目的地呆看着前方。
“那个人还在……“
刘雄精神恍惚地说了这句不完全的话。
“你说的是谁?“
米华睁大眼睛看着只站不坐的丈夫。
“……“
刘雄没有回答米华的问话,好像遇到幽灵似的,眼睛呆直地站在那里。
“你怎么啦?“
米华起来的时候,忽听门外有人声,“里面有人吗?“从门口传进一个嘶哑的女人声音。米华迎着声音一看,有个五十四、五岁的的女人在那里恭恭敬敬地向他和她施礼。
“我是本店的女服务员领班。因为外出有事,没有及时前来问候,实在对不起。“
她的施礼问候,对刘雄来说,是在他的背后,可是不知刘雄听到了没有,他从这位正在施礼的女人旁边挤过去,象惊兔一样跑出去了。
女服务员领班吃惊地站在那里看着刘雄的背影。米华也叫了一声跟着出去了。
刘雄顺着蓬莱阁的那条长走廊向山上旅馆的方向跑去。他不是一步一步走上这个陡坡走廊,而是一溜烟朝上狂奔。从他身后看去,他的身影象流星一样疾速穿过一磴一磴阶梯,只管狂跑,这条长走廊有10余度的坡度,约180米长,他在这条坡陡的阶梯上跑的速度不是马拉松,而是短距离的拼命赛跑。他的衬衫从裤子里露了出来,衣角在臀部象一面小白旗一样随风飘动。由于这条走廊是螺旋形的弯弯曲曲通往山上,他也是顺着这些弯曲,有时向右拐,有时朝左转,弯弯曲曲地往上跑。他在这一段狂跑过程中,一次也不回头,一次也不停步,象鬼魂附了体一样狂奔。
米华、女服务员领班,以及其他女服务,哑然无声地仰天望着刘雄宛如朝云天跑去了。
5
刘雄一气跑到山上旅馆前面倒了下来,待到救护车把他送到医院里时,己经死了。医生诊断后说,他死于心脏麻痹症。
根据医生的诊断,刘雄明显是病死的,所以没有解剖。
但是由于死得太突然,医院认为应该向警方报告。
“死因肯定是心脏麻痹症。180多米的长走廊,坡度又那么陡,不歇气地狂奔上去,怎么能受得了呢?就是身体健康的壮年,这样跑法,心脏也要破裂。何况他已经是62岁的老年人,更加心脏本来就不好,本人平时也很注意,可是这次为什么要这样狂跑?真是不可思议。也许有什么事把他吓得这样拼命奔逃。看来只能这样推想了。“这是医师的意见。
从南山市过来的的法医检查了遗体之后,也同意医师的意见,认为死因是心脏麻痹症。
那么,刘雄当时到底看到了什么呢?
这个问题,刘雄的妻子米华向警察提供了一条线索:在蓬莱阁的房间里,刘雄从厕所里回来的时候,脸色苍白,眼睛呆直地依在门框上,口里含混不清地说:'那个人还在。'从这句含混不清的话来分析,他大概是在走廊上遇见谁了。可是问他,他不回答,只是默不作声地呆望着窗外的湖面。正在这个时候,饭店的女服务员领班进来问候,刘雄突然跑出去了。女服务员领班名叫田荣,54岁,是蓬来阁饭店的实际负责人,在那张瘦小的面颊和细小皱纹的脸上还搽着粉。
这时候田荣说:“我把实情说说吧:刘雄先生和我在年轻时候相处一段时间,我也准备和他结婚。但我突然收到一张他给我留下的纸条,上面写着:美好理想的实现是很困难的,我没有忘掉我们的亲切友谊。用这样的方式和你离别,心里很难过,可是,如果和你见而商量,又怕你不同意。实在是不得已,才下决心不通知你离开这里走了。希望你不要怨恨我。”
“后来经过了解我才知道,刘雄在五天以前就领了离开单位的退职金和工资,一分钱也没留下,全部拿着外逃了。他可能认为我在公寓里当服务员,晚上回家再帮人做些针线活,经济上没有困难,所以没有给我留下钱。我也想,他要到其它地方去,一定需要钱,假若他对我说了,我就是有很少的储蓄,也要全部拿出来给他。
“他留下的信上虽然写着让我遇到其他的好人就结婚,可是我却没有那样的心情,而是一直干着同样的工作,等了他两年多。我一直信赖的是他信上的这句话,等到重新建立起好的新生活,就回来接我。周围的人也规劝我说,那种理想恐怕没有指望了,老是那样痴情,将来怎么办呢?我听不进这些忠告,因为我那时年龄太小,对男人的欺骗一时觉悟不过来。“
田荣后来也离开了那个地方到别处去了。刘雄一直杳无音信。他到底到哪里去了?谁也没有告诉她。她又在一家饭店里做服务工作,后来转来转去转到一家饭店。那时侯又有一个向她求爱的年轻厨师。两人虽然有了关系,但是这一次她没有结婚的要求。她对欺骗了她的初恋的男人刘雄不但没有憎恨,反而在心里常常回忆起他某些地方的面貌特征。经过了年,她对他的回忆终于埋进尘世的沙堆里去了。
“我从蓬莱阁开店以来,就在这里当服务员,和我分别了35年的刘雄先生,我做梦也没想到那天能在那里遇见他。不过,我当时没有看出那就是他。分别了35年的刘雄,人已变老了,就是从正面看见他,也不能一下子认出他来。可是刘雄却认出了我,我那天去车站迎客回到蓬莱阁的时候,他在走廊上看到了我,马上就认出了我是被他在35年前遗弃的那个女人。我因为当时没认出他来,只听其他女服务员说,是山上旅馆的客人在这里吃饭,我就去他们房间向他们问候。我还没有进去,仅仅在门槛的地方向他们致礼,那个人就突然从我身旁跑出去了,把我吓了一跳。
他跑出去以后,就沿着那条陡坡走廊蹬蹬地直往上跑,不知为什么,话也不说,头也不回,只是往上狂跑,他的夫人也只是呆呆地看着他跑。在他因心脏麻痹症死了以后,我才从山上旅馆的客人登记簿上知道他就是刘雄。刘雄在35年前遗弃了的女人,突然在他和夫人吃饭的饭店里又遇上了,这使他很吃惊。所以他突然逃跑出去了。他是害怕被他遗弃了35年的女人当着他妻子的面说出心中的愤恨。也可以说,他更害怕他的妻子听到这个女人的苦诉。他现在的妻子又年轻,又漂亮。
他担心在这个意想不到的地方,当着他妻子的面,遭到我的痛骂,会出现什么结果呢?所以他在我面前一声不响,突然飞奔到那陡坡的长走廊上去了。那时候,他也许想起了他曾经留给我的信上写着,等他建立起美好的新生活之后,就把我接去。他还可能认为,如果我听说他后来发了财,有了许多公司,当了老总,那么,我就会根据他在信上的留言,要求他把我作为第一夫人。”“但是,实际上,这样的恼恨我一点也没有。那时候,刘雄如果不丢弃我,他就没有重新建立新生活的基础,我如果缠着他不放,他就要穷困到老。假如我知道是刘雄来了,一定要祝贺他的发迹和幸福。可是,刘雄由于不了解我的心情,见了我吓得逃跑了,结果造成了这样令人痛心的悲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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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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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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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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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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