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骑着助动车穿梭在尺县的大街小巷,十分惬意。
齐年送的一片区域以居民区为主,陶进送的一片区域以办公楼为主。
其实之前本来是由陶进送居民区的,但是送了几天之后他已经累得受不了了。
黄鱼嘴的很多居民区还是老小区,七八层楼高连电梯也没有。陶进不仅要抱着收件人的快递、还要抱着他一肚子的赘肉。几个单元上下爬一趟,几乎要累散架。
“不行了,不行了,阿年哥。再送下去明年这一天就是我的忌日了。”
“瞎说什么呢你。每天爬爬楼不是正好嘛。你借这个机会减减肥,练成一副好身材。”
陶进摆摆手:“人最可贵的不是好身材,而是生命。在黄鱼嘴送快递真是要人命啊。”
谁说不是呢,在寸岛送快递动用的是电气化设备电动三轮车、或者摩托化设备助动车。顶多把快递拿下车走两步就送到收件人手上了。就算收件人不在家,找个避雨的地方扔门口就行。
在黄鱼嘴,最可怕的不是爬七层楼,而是搭上了半条命爬到了七楼,却发现收件人不在家。我了个去!不在家你早说啊。
不在家那就放门口呗。不行!除非你想要投诉。
这这这……黄鱼嘴人民怎么那么喜欢投诉啊?他们没有正经事做吗?他们就闲得那么无聊打投诉电话吗?没理由啊。
人家可不管那些理由,你不把人家的快递侍候得服服贴贴的,他就打投诉电话把你治得服服贴贴的。太特么考验人了。
为了陶进的生命安全考虑,齐年和陶进把各自负责的领域对调了一下。
送了几天居民区的快递,齐年也有点儿撑不住了。真是难为陶进了。
齐年一直觉得自己身体素质还不错。别人踢球只能踢半场,他经常是全场踢下来毫不费力。上大学那天会儿,同学们把踢全场当作考验体力的标志,没想到送快递才是对体力的极大考验。
送快递这个工作完全是简单的重复性劳动:把助动车往楼下一停,抱起快递包裹,爬楼梯,敲门,递包裹,下楼,骑助动车去下一家。然后把上述流程重复一遍,没什么技术含量。
工作确实很无聊。好在齐年是这个快递网点的老板,也好在齐年还读过些书。送快递的时候,他心里经常盘算些事情,有几次还在背些古诗词。总之,脑子里得有点儿东西,这样时间就过得快多了。
齐年送快递比其他的快递员送得慢一些。不是因为他效率低,而是因为他不仅是用手和脚在送快递,还在用眼和脑子。
每到一个新小区,齐年都会先在小区兜一圈,了解一下小区的情况:住了些什么人,停了些什么车,收件人是什么特征,白天收件人不在家的情况占多大比例。出了小区,还会在小区外面的街上也转一圈,看一看附近的交通情况,了解下房产中介的出售、出租信息。
有着市场调查职业敏感度的齐年觉得这样做所了解的信息未必现在有用,但是将来一定有大用处。所谓慢工出细活儿、磨刀不误砍柴功、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总之不是在浪费时间。
有一天齐年回到家时,陶思娅又来了。
陶思娅和田双双现在已经形成了一个规律:田双双来找齐年的时候一般是一大早;陶思娅来找齐年的时候一般是晚上。两个人都在错峰出行。
田双双之所以一大早来找齐年,是因为她在齐年家呆了一整天。到晚上累得一塌糊涂,回家吃了饭就想睡。晚上等齐年实在是等不动了。
陶思娅之所以晚上来找齐年,是因为前阵子每天一大清早找齐年聊天、练瑜伽拜日式,正进行得热火朝天、如火如荼的时候,失眠症突然又好了,懒症却犯了。一大早在床上赖着就是不想起来。找齐年练瑜伽?谁爱找谁找吧,反正我是不想动了。
对于田双双和陶思娅两个人而言,爱情的力量在睡觉面前就是个渣。
陶思娅知道田双双经常给齐年送早饭后,心里很窝火:这是我的创意好不好?你能不能换个新鲜的。后来一想,算了,你爱用你用吧。你让我再去送早饭,我是送不动了。
送不了早饭那就送午饭、送晚饭呗。可是齐年每天晚上8点才回寸岛,吃什么午饭、晚饭?
送不了早饭午饭那就送夜宵呗,可是人家阿婆勤快着呢。齐年一到家那夜宵的丰富程度都赶得上满汉全席了。阿婆做啥不比自己做的好吃?
不会做饭的陶思娅决定放弃这个自己并不专业的研究领域。
齐年工作了一整天,每天翻来覆去的就那么几句话:“您好!这是您的快递!”、“您好!我上午10点来取快递,请问家里有人吗?”
回到家里,阿婆又不能语言交流。所以有陶思娅来聊聊天觉得也特别好。
虽然齐年已经把“匈奴未灭,无以为家也”让陶进传遍了江湖。意思是本人忙事业呢,暂时还顾不上儿女情长。
但禁不住人家儿女主动情长呀。人家姑娘可以等你、可以接近你呀。你顾不上人家是你顾不上,总不能拦着人家顾不上你吧。
所以陶思娅、田双双听了陶进转述的话,马上为齐年打CALL点赞:“幼稚!”Χiυmъ.cοΜ
陶思娅到齐年家跑得多了,阿婆见怪不怪,岛上的人也见怪不怪。毕竟陶思娅已经把她喜欢齐年的事情传播在外了。从此专心对待齐年一个。
陶思娅见到从县里回来的齐年说:“感觉你的气色比以前要好一些了嘛。看来县城很养人哪。”
齐年说:“那是。每天爬上百栋楼,身子板儿比以前硬朗多了。腰也直了、气也不喘了,几十年的高血压、坐骨神经痛、月经不调都好了。送快递真是包治百病的老中医。”
陶思娅笑着打了齐年一下:“满嘴跑火车。我听说阿进每天累得半死呢。”
“是啊。他说他长这么大没吃过这么大的亏。连那个顾晓婷约他都约不动呢。下班了就回宿舍躺尸。谁让他起来他跟谁急。”
“对了,阿进和那个顾晓婷处得怎么样啊?如果不错的话,让我叔去提亲啊。”
齐年说:“我也这么说呢。谁知道什么情况。”
“下次约她一起出去玩啊。”
“哪有时间啊?每天快递都送不完。”
陶思娅笑:“你这个董事长兼CEO当得可真够憋屈的。”
“姐姐,你算是懂我了。我哪里是什么董事长,就是个小老板。当老板累人,当小老板累死人。”
齐年刚说话,突然看到陶思娅脸上一亮。抬头一看,月亮从一片云后探出头来。原来今天是满月。
再低头一看,陶思娅整个身体已经笼罩在月光下。显得十分的端庄秀丽。
尤其是她那一张脸,沐浴在银色月光中,显得格外立体分明。齐年觉得此时的陶思娅特别像希腊的一个美女雕像。忘了到底是胜利女神还是和平女神。
陶思娅还在说话,但是齐年却已经听不见她在说什么了。这个瞬间似乎凝固了下来,此时的齐年家似乎俨然变成了美术的圣殿,而声音在此时却全然消失不见。
等到齐年回到现实中来的时候,陶思娅已经说了一萝筐话了。现在正在跟齐年表达对非洲难民进入欧盟各成员国的看法。怎么聊天聊到这儿来了?齐年莫明其妙。刚才似乎也许好像还对陶思娅的高见点头表示赞同呢。那个点头赞同的,表达的到底是自己的人生观、世界观和价值观,还是只是一个普世的理念?
齐年开始有些犯迷糊。
当齐年开始犯迷糊的时候,有个人却在离齐年一公里外的地方清醒得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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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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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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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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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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