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车依然在缓缓行进着,在颠簸的路上发出沙沙声与嘎吱声。陶进完全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
守在B点的群众演员B囡今天扮演的是一个村姑。哦,她本来就是个村姑。这么说今天属于本色演出了。
村姑B囡尽管被小偷放了三次鸽子,但是秉承着“小偷虐我百千遍,我待小偷如初恋”的热情,翘首企盼着小偷的到来,始终保持着高度的警惕性。谁让她是一个演员,具有天生的演员的修养呢。
尽管那掩耳迅雷持续的时间非常短,但还是被B囡捕捉到了。她毫不犹豫地高声尖叫:“抓小偷啊!”
这声尖叫穿透了板车的沙沙声与嘎吱声。
陶进当机立断,一把稳住板车,撒开脚丫就朝B囡指的方向追过去。
这声尖叫穿透了风吹麦浪。
埋伏在附近的齐年当机立断,也追了上去。
一个赶一个截,终于在一处稻田里把小偷逮到了。确切地说是陶进把他扑倒了。
百折不挠的小偷最后屈服在陶进那不可描述的体重下。并且受到了一万点伤害。内功尽弃。
“是你?”陶进认识这个小偷,他把那人从地上揪起来:“你为啥要偷东西?”
“卖钱罗。”那人被当场抓住,却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你怎么知道这里的东西能卖出钱。上回那个手机壳也就5、6块钱。”
“卖一块是一块罗。”还是满不在乎。
陶进鼻子都气歪了:“你说怎么办吧?”
齐年和陶进以为那人要耍赖,但是没有。他一面说“那就赔钱罗”,一面从兜里掏出一把零钱甩给陶进:“我就这么些。都给你。”
齐年从那人怀里把快递拿回来,就把那人放了。
陶进把钱数了数说:“120多块钱。”
往回走的路上齐年说:“他怎么这么爽快?一说赔钱就把一把钱抓出来给我们。他真的是小偷吗?”
“当场逮住。那还有假?”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是偷了我们的快递,可是他真的是想偷东西卖钱吗?他的行为看起来像小偷,但却不像因为没钱而偷东西的人啊。”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那如果不是为了钱,那为了啥?”
齐年说:“就是要弄明白他的作案动机。”
回到板车那里,田双双带着江哥站在那里守着。三个当群众演员的姑娘已经让她们走了。
“小偷抓到没?”田双双问。
陶进回答:“抓到了。是彪子。”
“彪子?他怎么会偷快递呢?”
陶进把拿回来的快递往车上一放说:“刚才阿年哥还在说这个事儿奇怪呢。觉得他没有作案动机。”
田双双想想说:“我明白了,肯定是豹子头。彪子和豹子头是一伙儿的。”
一提到豹子头,齐年突然明白了。谁说他们没有得罪过人?齐年不就把那个豹子头得罪了吗?
那天齐年在超市门口阻止豹子头打人后,豹子头撂下一句话来,说见齐年一回打一回。齐年一直以为会有一场武斗,没想到他改武斗为文斗了。
这大概就是陶进说的:他打你一顿还算好的。
怕就怕这种暗中使绊子的事。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自己被打一顿只影响到自己一个人,在快递上下手影响的可是一群人。
回到齐年家卸了货,陶进问:“豹子头这样搞的话,我们怎么办?”
齐年说:“那就把板车改装下,装个防盗网。”
“不是。我是问豹子头这样搞我们,我们怎么报复。”
“不用报复。”
陶进一听火就上来了:“不报复?阿年哥,你也太怂了。人家都欺负到头上来了,总要一巴掌扇回去吧。”
齐年说:“息怒息怒。人扇你一巴掌,你再一巴掌扇回去。这我也认同。但前提是,对方是人。如果对方是条疯狗,它咬了你一口,你难道还要咬他一口?这个事情,我们既然已经知道是豹子头干的了。我们不必去追究了。他再来捣乱就没有意思了。就像一个小孩要和大人打架,你越打他越来劲。你不理他,他就不来找你麻烦了。”
“这个我可不信。豹子头可不会理你这一套。太书呆子气了。”
齐年问田双双:“你信吗?”
田双双看看陶进又看看齐年说:“我不知道。”
齐年笑笑:“你其实也是不信的吧?”
田双双如实地点点头。
齐年对陶进说:“我也不信。但是,总有一天会信的。”
“什么时候?”
“七擒孟获的时候。”
接下来的任务就是改装板车。这个事情倒是简单得很,就像城里那些小区装防盗网一样。齐年和陶进去铁匠铺把需求一提,铁匠弄了些钢筋焊一焊,很快就改装好了。
改装好的板车防盗网很结实。找把锁把后面的双开门一锁。无懈可击。堪称完美!
果然是专业的人干专业的事。
防盗网装好,齐年和陶进又去了修船的作坊,去找那个叫陈燕红的女工。
陈燕红是齐年在寸岛上做的第一单快递的收货人。现在已经是齐年的大客户了。隔三差五齐年总要往修船作坊跑一趟给她送货。
这次齐年来说想要用船帆的边角余料给板车做个顶篷。陈燕红二话不说就叫那几个吹电扇的同事一起帮忙。一个小时就完成了。
把船帆往防盗网上一缝。一辆敞篷车就改装成了一辆拉风的硬顶车。
从此,刮风下雨也不怕了。
齐年和陶进拉着板车回到家的时候,赢得了田双双用“哇”表达的赞誉。江哥也兴奋地载歌载舞。
在改装板车的启示下,一不做二不休,齐年决定把自家的院子也改装一下。
平时齐年和陶进就在院子里分拣快递。碰到天气不好的情况就得把快递挪到客厅里去。很不方便。
现在齐年打起了杂物间的主意。
院子里那个杂物间闲置了很多年。虽然里面放满了渔具、农具,但齐年的父母不在之后,那些物品就再也没人动过了。齐年把这些物品分别送给了邻居们,把整个屋子腾空了。这样一个用来存放快递的屋子就有了。
从此,院子里刮风下雨也不怕了。实在是妙哉!
二不做三不休。既然要干,索性干得彻底一些。齐年和陶进参考县快递网点的格局,把杂物间的尺寸量了量,从网上买了一些放快递的铁架子。
安装铁架子的工作自然也交给了齐年、陶进和江哥。田双双的主要任务是给三人唱歌、喊劳动号子,同时给劳动人民拍照留念。
男女搭配,干活不累。确实是真理。
齐、陶、江三人吭哧吭哧花了半天的时间,终于把铁架子都装好了。这个杂物间在这几排铁架子的装饰下,俨然就是一副常见的快递网点的模样。
陶进说:“这才是专业做快递的样子嘛。以前我们简直是三无人员。”
齐年也高兴地说:“从此,我们有了根据地。”
“来来来,合个影,纪念一下我们的根据地。”一直在用手机给齐年、陶进、江哥拍照的田双双凑过来,以杂物间为背景合了影。
这时,听到有脚步声从院外匆匆而过。那人一边跑一边喊:“出大事了!快去海滩看看。”
m.χIùmЬ.CǒM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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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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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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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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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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