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闻言竖耳再听,果然听到了许多熟悉的声音。
“张天师,三山符箓,俱为一体!除魔卫道怎么能少了我灵宝阁皂宗!”
“太和山真武派前来助拳!”
“下邳演武堂奉皇命来此,寿仙娘娘有何吩咐尽管道来!”
“齐云山还真道前来,要你狗命!”
“巴蜀唐门在此,大家不若给我们个面子,化干戈为玉帛!”
“川中达摩院!”
“弥陀山修罗宫!”
“吐蕃胎藏界金刚顶宗,襄助牟尼圣子而来!”
来者纷纷自报家门,乱七八糟的喊叫声混作一团,已经听不清了,而这还只是最快赶来的那群人,此时还有许多修行界人士正在赶来的路上。
吴求道抬眼望去,这些赶来的修行者是个个奇形怪状。
有两丈高的巨人,肤色惨白,浑身长满了血瘤和脓包,脖子上、手腕上挂着许多头骨连成的珠串,脑门蹭亮光滑,不知是剃发的和尚还是天生的头秃。
有用铁甲和头盔将整个人包得严严实实的怪人,偏偏将胸口露出一大片白肉来,看得出来应该是个胸怀大器的女子。
那唐门的长老,浑身插着匕首毒镖,背后有一个发光铁环似乎是从肉里长出来,架在脑袋后面,看上去像是菩萨身后常见的七彩舍利光。
还有真武派的道士,耳长出顶,两颧凸起,头发黄如精金,面部纵向生纹,双眼蒙着黑布,盖住眼中的毫光。
脑袋化作金狮子相的头陀、龙髯长郁的老头、无毛无发的侏儒、烧伤结痂的壮汉、蜿蜒腹行的人蛇、五官融化的毒人。
濮洋城外万头攒动,仿佛是一场盛大的节日庆典,诸多奇奇怪怪的人扮作各种妖魔鬼怪前来狂欢。
太阳已经落山,但升腾的云气直达高天,扯着红霞照耀天际,仿佛是一条鲜艳的红绸子挂在天边,将整片天地都染成了红彤彤的颜色,美得不可胜收。
玄真子将额前一缕长发勾到耳后,转头对白虎说道:“监兵神君,今日修士齐聚,谁也不会善罢甘休,兵事将起,天下必乱!”
白虎脸上拟人的表情似喜似悲:“格泽气赤,状如炎火,炎炎中天,上下同色,东西絙天,若于南北,长可四五里!此荧惑之变,见则大兵起,伏尸流血,五谷不成,天下饥,人相食!”
血佛牟靖不屑一笑:“诸位真是好慈悲!莫非如今就没有‘天下饥,人相食’之景吗?难道圣子之义怒,不是为这人间地狱而发的吗?”
他身后的摩尼师们在金刚禅师和揭谛斋主的带领下,主动开始赞诵起来:“一切地狱之门户,一切轮回之道路,徒摇常住涅盘王,竟被焚烧囚永狱!今还与我作留难,枷锁禁缚镇相萦。令我如狂复如醉,遂犯三常四处身。”
赶来濮州的诸多修行者鱼龙混杂,中间彼此更是大有人在,大家又都是天南地北呼朋唤友来的,于是还没等落地,就有人开始互相攻击起来。
血佛牟靖加入了颂赞的声音:“大地草木天星宿,大地尘沙及细雨,如我所犯诸愆咎,其数更多千万倍。广惠庄严夷数佛,起大慈悲舍我罪。听我如斯苦痛言,引我离斯毒火海!”混乱开始快速感染。
即使原本没有仇怨的陌生人,也会因为流失和意外而生出纠纷来。
金刚顶宗的大喇嘛巴支汪朱身材极为矮小,约莫只有四尺,小得异常的眼睛深陷在球形穹顶似的秃头内,皮肤被高原强烈的紫外线长期照射下,晒成了鲜明的红棕色,浑身散发着邪恶的可憎气息。
巴支汪朱手持普巴杵,他身后的众僧侣也都是红棕皮肤、体无毛发的侏儒,周围一圈则蹲着虎、豹、熊、罴等高大勐兽,驯服若小犬。
他们都手持法器,脸上神色凝重,双目紧盯着周围的陌生修士。
突然间,一声巨响,有个黑巨人被强烈的能量波动打飞,一路将大树都撞成碎片,向金刚顶宗的僧侣们飞来。
巴支汪朱大喇嘛眉头一皱,擎起普巴杵,便有一股炽然热浪直迫巨人撞来的方向。琇書蛧
众僧侣们口诵密咒,手结法印,大喝:“嗡啊吽班扎格热贝玛色得吽!”
于是巴支汪朱大喇嘛打出的瑜加焰便勐然壮大起来,犹如一股巨大的火龙卷袭向前方。
被人打飞的巨人本是交州一带的山民,祖上古时曾建立过枭阳国,如今已经灭亡,枭阳氏族人天生高大,黑身有毛,长臂反踵。
因为这些巨人足跟倒转,却又健走爱笑,因此被赣中土俗呼为山都,外人则直接称之为赣巨人。
这只赣巨人名叫大蒙,少年时意外得了仙缘,一个人懵懵懂懂修行至今,有修行界的好友相约来濮州观摩中土玄门大事,想不到一到地方就被他人对战产生的余波打飞了,人还在空中又被一群和尚用火烧。
大蒙穿过瑜加焰火,摔在地上,浑身都被高温烧出了烫伤,痛苦挣扎起来。
而燃烧的瑜加焰火龙卷接上了云层,铺天盖地,继续向前方滚滚而去,将更多的无关路人卷进这场盛大的混乱之中。
巨大的虚浮手印从人群中升起,狠狠砸在火龙卷上,爆出了无数火星,散落在战场各处。
吴求道操控飞剑将一道流火噼开,有些无语。
好家伙,这群人是来闹事的吧?
乱战中,紫霄真人飞身救下一位老友,而在这片战场里,他的故旧亲友何止百位,如今却都因为他领头的这一次镇压濮州兵乱之事而陷入危机,他心中又急又怒,恨不得将还阳子这个罪魁祸首当场砍死。
紫霄真人大怒:“还阳子,你还不速速让这群邪魔妖道住手?若是继续执迷不悟,可别怪我们心狠手辣了!”
吴求道心想,这些人又不是他叫来的,反倒是跟着你们这群正道大老的动向闻风而动,他怎么命令得了?
他皱了皱眉,问道:“一群几十上百岁的人了,纠集同党,还不分青红皂白,上门就来喊打喊杀的,这还不够吗?你还要怎么心狠手辣?”
紫霄真人面色阴沉:“局势若继续恶化下去,我们就不与你纠缠了,快刀斩乱麻,直接先把那劳什子均平军铲平,杀了所有乱民!我看你怎么救的过来!”
吴求道咬牙:“你敢?!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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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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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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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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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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