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记忆吧!莉莉看着眼前的一幕产生了怀疑,可这是谁的记忆?一个外国人的?她明明要看的是塞维勒斯的记忆啊。

  而且在别人的记忆里,她除了观看之外什么也做不了,她只能是个旁观者。

  男人走了,一个只有三岁左右的小男孩跑了出来,奔向了女孩。他去摸女孩肿着的脸,在女孩喊疼的时候,立刻朝着脸上吹气:“呼呼,呼呼,痛痛飞走啦。”

  “小宗,回来!”男人在屋子里喊。

  男孩迟疑地回头看了一眼,又朝女孩的脸上吹了两下:“姐,姐姐,不痛,不痛了哦。”

  女孩跪在地上把男孩抱在了怀里,终于哭出了声。莉莉这才看见,女孩的左手竟然有六根手指。

  莉莉的眼前又是一闪,她仍然站在院子里,可时间变成了晚上。刚刚才看到的那个男人怒气冲冲地把女孩从房子里拖出来,手里还拿着一把刀。刀锋在月光下闪着森然的光。

  女孩哭喊着求饶,但男人无动于衷。他双眼突出,胀红了脸,把女孩紧紧卡在怀里。将她的左手平放在平切的树根上。一挥刀,血液便从女孩的断指处涌出,染红了树根上的年轮。女孩的尖叫声响彻了整个夜空,惊起了树上的飞鸟。

  月光好像都变成了血红色,就像莉莉愤怒的心。她想冲过去把男人推开,但她只能从他的身上穿过。

  一瞬间,眼前又变了模样。

  天亮了,女孩站在墙边,她的脸色苍白得要命。被砍断一指的左手用白布粗糙地裹着,右手食指的指腹在冒着血,她喃喃地说:“不……不痛了。”

  是断指的痛让她麻木了吗?所以这点小口子就不疼了?莉莉好生气,气得直跺脚。又是扑通一声,莉莉从地面上向下跌落。落入了一个非常脏的地方。

  眼前的这是猪圈?几只猪哼哼唧唧地挤在一起,吃着绿色的叶子。莉莉嫌弃地退后了两步,于是她看到了缩在角落里的女孩。

  女孩又长大了,大概八岁的样子。她乌黑的头发散在脸侧,苍白的脸上脏兮兮的,双眼发肿,眼神里都是木然。

  有人走到了猪圈外,是那个男孩,正撑着一把大黑伞,推开了猪圈的门,说:“姐姐,爸爸让你回去。”

  女孩望了一眼男孩,眼神里一闪而过的是恨吗?莉莉不知道,她看着女孩慢悠悠地爬起来,直愣愣地冲进了雨里,像是想洗去身上的脏污。

  举着伞的男孩追上去,努力地踮着脚,想要用伞遮住女孩的头顶。女孩没有理他,走进了屋子里。那个可恶的男人长了胡子,正坐在桌子旁抽烟。

  看到女孩的模样他一脸不高兴地说:“怎么,在猪圈住一个月住习惯了?让你出来还慢吞吞的?要不你一直住里面得了。妈的,有你这扫把星我什么时候能混出头。一家几张嘴,现在没收成了,都喝西北风去吧。呸!”

  真是让人厌恶的嘴脸,莉莉只想上去给他一拳。女孩低着头什么话都不说,等男人骂完了,她才走回了旁边的小房间。

  有多小?就摆的下一张小床。

  男孩也跟了过来,手中还拿着一张薄饼。他把饼放在了椅子上,扭着手指道歉:“对不起姐姐,我不该摔倒的,让爸爸罚你……我,我,这是我中午留的饼,可香了,你吃吃看?”

  “香吗?”女孩呆呆地看着那张薄饼。

  “当然香了,你闻不到吗?”

  “是啊,我闻不到了。”

  男孩哭了出来。

  心痛的叠加还是心痛,莉莉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在这么小的年纪受到这么多的苦。她现在不仅没了痛觉,还没了嗅……觉?

  莉莉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她恐惧又惊讶地看向这个黑发女孩。

  黑色从女孩的黑发中蔓延,瞬间就吞噬了所有的一切。莉莉又陷入了黑暗,她想要退出去问问塞维勒斯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她又想继续探寻。接下来呢,接下来又发生了什么?

  眼前突然出现了一扇铁锈斑斑的铁门,莉莉一推开,又来到了那栋破旧的房子。女孩又长大了一些,黑亮的眸子正盯着一个白瓷碗。

  碗里是红彤彤的液体,男孩在旁边捂着鼻子说:“我问了医生,他说这个药能让你闻得见东西。你快喝喝看,我弄了好久的。”

  女孩还是没说话,过了几分钟,才端起碗喝了一大口。紧接着她就把口中的液体吐了出来,并费力的咳嗽,手中不稳,白瓷碗也落到了地上摔碎了。红彤彤的液体溅得到处都是。女孩的脸涨得通红,眼泪不停地往外流。她拼命地伸着舌头,仿佛这样能够让她减少痛苦。

  男孩看到了整个人都呆住了,接着立刻夺门而出。留女孩一人趴在台子上,痛苦地挣扎。

  那是什么可怕的魔药吗?莉莉整个人都在颤抖。女孩在遭受什么样的痛苦,为什么自己也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过了很久,男孩才哭着拽来了一个灰发的老人。老人一进来就捂住了鼻子,“辣椒水?为什么要搞辣椒水?”他把女孩抱了起来,看了看她的舌头,眉头立刻就皱了起来,“天杀的哦,谁给你喝辣椒水哦,这舌头还能不能要了。”

  女孩被抱了出去,莉莉也立刻跟了出去。刚踏出门扉,她又来到了另一个地方。漫山遍野开着美丽的百合,是莉莉第一次来到这个记忆里所看见的地方。

  小溪比之前更宽更深,也更污浊了,成了一条宽阔的河。莉莉在里面看不到任何鱼虾。女孩应该有十一岁了,她蹲在河边往里面有一下没一下地往里面扔石头。

  “你是要当精卫吗?往河里扔石头。”来人也是一个女孩,穿着碎花裙子,扎着干净的马尾。和穿着旧格子衫的女孩仿佛不是一个世界的。

  女孩回了头,看向她。

  她又说:“原来是你啊,小莲花!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这就是莲!嘿嘿,我又犯了坏习惯,我最近在读诗。郝莲花,你还记得我吧?我叫郝双。”

  郝莲花?这是女孩的名字?莉莉看向仍然不开口的女孩。

  “记得,姐姐,你好。”女孩艰涩地吐出几个词。

  “记得就好,”郝双蹲到了女孩的旁边,拿起一根树枝在河面上划动,“小莲花,你知不知道山下镇子上有个学校?听说初中和高中是连在一起的,因为国家开始实行义务教育了,新来的校长要扩招,我们山里的他们也收。你要不要也去上学?反正都是免费的。”

  “读书?”

  “对啊,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读书读的好,就能考外面的大学。到时候我们在外面打拼,就走出这座大山了。这座山就是牢笼,我不想在这里困一辈子。”

  “读书……走出大山……”

  “对!”

  “我妈妈,也这么,说过。”

  “说明这是真理。”

  莉莉的鼻头发酸,一路看过来,她竟然才第二次看到女孩笑。明明很开心很期待,却只是笑得浅浅的。她也想起了之前看到的女孩的母亲,那么温柔的人竟然早早就离开了世界,留下这个弱小的孩子独自面对暴风雨。

  如果她真的能去上学的话,就能交到很多朋友了,她是不是会开心一些?

  画面一转,莉莉又来到了那栋全是糟糕回忆的房子。可恶的男人和另一个男人一起坐在桌子边,女孩则趴在后边的门框上偷偷地听着。

  另一个男人说:“放心吧,国家出的规定,我们绝对不收钱。如果是刚需的学习用品,学校也会为贫困月生补贴一些。更何况,如果孩子的成绩好,还能拿奖学金。”

  可恶的男人立刻满眼放光地问:“奖学金多少钱?”

  “两千。”

  “行啊!”可恶的男人马上喜笑颜开,“我保证让那扫……小丫头片子去读书。她聪明,传的我,保证能拿奖学金。”

  偷听的女孩又笑了,浅浅的,莉莉看见了她的希望。

  白光从四周蔓延而来,渐渐吞噬了莉莉眼中的一切,又慢慢为周围的东西镀上色彩。女孩十三岁了,她的眼前是一块墓碑,碑上写着“爱子郝耀宗之墓”。

  那个可恶的男人这回跪在了地上,轮到他哭了。女孩没有掉眼泪,但眼中全是茫然。她似乎没有看懂眼前发生的一切。

  “别难过,小莲花,”旁边的郝双在安慰她,“你弟弟只不过是去了另一边的世界。”xiumb.com

  女孩怔然地望向郝双,嘴巴蠕动了两下。很快又被那个爬起来的可恶男人拖了过去,强硬地摁着她跪在地上:“都是你,都是你!你害死了你弟弟,你这个扫把星。你刚出生的时候我就应该把你掐死的,家里的人都被你克死了。你弟弟死了你高兴?我家香火断了你高兴?你哭啊!给我哭!”

  男人甩了女孩两个巴掌,可女孩就像木头一样,不哭也不说话。郝双伸了伸手想去拉,却被她身后的老人拉住小声地说:“你也离她远点,别被她瘟到了。”

  “妈的,不说话,不说话,一天天的屁都放不出一个,败家玩意儿。要不是你还能赚点钱,我肯定把你卖了。”男人看女孩没反应,把女孩甩开,她倒在了地上。

  女孩慢慢爬起来,侧低着头,嘴里在念念有词。莉莉听不清,她靠了过去才听到她在一直重复:“读书,走出去。读书,走出去。妈妈,读书,走出去。”

  顺着她的目光,莉莉看见了一座墓碑,上面连名字都没有,只写着“郝回之妻”。

  天空阴沉沉的,如同莉莉现在的心境。如果这一切都是记忆的话,那命运真的是太不公平了。为什么要把所有的挫折和痛苦都集中在一个人身上。跟女孩比起来,她的人生简直幸福得要命。

  周围的一切又变了,陷入了一团雾。当莉莉迈出迷雾的时候,她来到了一所学校里。看了那么久她还是第一次看见完整的楼房——六层的面积很大的建筑。六楼的栏杆上挂着长长的横幅:恭喜郝双同学考取重点大学。

  十五岁的女孩斜挎着打了好几个补丁的布包,满眼艳羡地看着。可莉莉觉得不对劲,她听到了旁边的人嘈杂的声音:“有人跳楼,有人跳楼!”

  莉莉刚抬头往上看,一个重物就从上面骤然掉落,在地上摔出了闷响。红色的血在地面上蔓延,那熟悉的面庞让莉莉忍不住心惊。这是郝双啊,为什么,她会……

  莉莉赶紧去看女孩,女孩睁大了眼睛,微张着嘴巴。满眼都是不可置信与惊慌,她嘴里的“双姐”还没全部吐出来,她就开始干呕了起来。眼泪从她的眼角往外流,她跪在地上身子一歪便晕了过去。

  世界从那滩红色的血开始,慢慢变得黑白。所有的颜色一寸一寸地被吞噬,最后归于黑暗。亮光乍起,莉莉闭了闭眼,又进入了一个黑白的世界。

  女孩更冷清了,十六岁的她和母亲有五分相似,五官比小时候长开了一些,是个非常漂亮的姑娘。可是高挑的个子让她只能坐在最后一排的角落。坐在人头济济的课堂里,显得那么的孤单。

  台上的老师正在说话:“这学期大家要努力!离高考没多少时间了。这次月考成绩考的一塌糊涂,我现在出去都觉得丢脸。郝莲花,你最让我失望,这次月考连年级前一百都没进去,简直是一落千丈。你最好调整一下心态,把精力放到学习上。”

  “嗤,终于从年级第一的宝座上下来了,”坐在前排的男孩说,“天天一副清高的样子给谁看呢,你猜猜我前些天看到了什么。”

  “什么?”

  “她跟一个男的搂搂抱抱的,也不嫌丢人。”

  “她不是不谈恋爱么,咱们班长都被她拒绝了。”

  “她只是不跟书呆子谈,你要不努把力,我看你也行。”

  “呸,我努个屁的力,我对她没兴趣,跟个冰块似的。我最近看上了八班的文菲菲,她要报地中海的课下班,我得想办法也报上。听说这次月考前五都上了地中海的班,所以这会儿报名的人多的很。”

  女孩同桌的笔盒从桌前掉在地上,铁质的笔盒弄出了挺大的声响,打断了前面两个人的交谈。女孩同桌是一个短发齐刘海的小姑娘,胖乎乎的,假模假样地笑着对前面的人说:“哎呀,我铅笔盒掉了,帮我捡一下呗。”

  “自己捡,胖妞。”

  “哎哟,我手上没力气,圆规都拿不稳。搞不好上课什么时候手上没控制住,扎到谁背上了可就不好了。”

  “你!妈的!给你捡,给你捡。”

  前座的男孩骂骂咧咧,胖胖的女孩抿唇浅笑,等她转头看向她的同桌时,眼中又挂起了担忧。

  “没事的,你成绩好,这一次只是失误。”她安慰道。

  女孩没说话,依旧是低着头,手中的铅笔在本子上画了几个长长的线。紧接着又拿起黄豆大小的橡皮,把线全部擦去。

  莉莉站在课桌边,一种无力感压在她的心头,让她喘不过气来。世界又开始变化,一切都被拉长拉长,最后又归于原点。

  她竟飘浮在空中,看着女孩艰难地趴在峭壁上,脸上手上都是伤痕,衣服的领子歪在一边,露出她雪白的脖子,衬得上面淤青格外显眼。她手中紧紧地抓着树藤,因为她的脚下就是悬崖,雾蒙蒙的根本看不到底。

  这又是怎么回事,女孩为什么会是这副模样?

  没一会儿峭壁之上,闹哄哄的声音传来。有人在上面喊:“郝莲花,郝莲花,你在不在下面。”

  “在……在……”女孩的声音沙哑,根本喊不出声音。上面没有再传来声音,女孩闭上了眼睛,似乎已经绝望了。

  这时有一个男人腰上绑着绳子,身手矫健地爬了下来,看到女孩的时候万分惊喜,用另一根绳子绑住女孩的腰,朝上面大声喊:“找到了,拉我们上去!”

  男人和女孩都被拉上去了,那里围了很多人。可恶的男人也在,假惺惺地在那里说:“谢谢警察同志,太谢谢了。”

  “不用谢,这是我该做的。”那个警察说,“这个混混我们要抓回去了,他肯定会为这件事付出代价。还有你,谢谢你的报案。”

  是女孩的同桌,她摇了摇头,喃喃地说:“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看,还是有好人的,莉莉欣慰地想。

  画面又变化了,女孩坐在椅子上,笑了。浅浅的笑容竟是那么美好,莉莉快沉浸在这笑容里了。女孩的手上捧着一张硬壳纸,莉莉过去一看,竟是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莉莉很高兴,女孩的愿望终于要实现了,像她妈妈说的,像她的双姐说的,离开大山,去过自己的生活。

  女孩把通知书藏了起来,放在了墙壁上的一个非常细的缝里。她很聪明,用一根线穿在通知书的袋子上,轻轻一拉,通知书就能出来。那根线就算是仔细看,都不一定能看到。

  “藏起来,藏起来,就不会,被找出来了。”女孩喃喃地说,“我一定,会走出去的。双姐,我会保护,自己的。”

  她到底有多么顽强啊,莉莉感叹。受了一切苦难之后,还在努力地去实现自己的梦想。

  一不留神,时间又前进了。可恶的男人出现了,他站在女孩面前,有了点虚张声势的味道。因为女孩比他还高了一些。

  “藏起来了吧,我不找了。你给我死了那条心,想离开就不回来?不可能!我把你养那么大可不是让你出去的。我告诉你,我已经接了老贾的聘礼,三天一过,你不嫁也得嫁。”

  女孩低着头没说话,就像男人的话语根本没进她的耳朵。

  就在那天晚上,趁天还没亮,女孩从柜子里拿出了一个包,里面装着一些衣服。女孩郑重地把录取通知书放进了包里,准备偷偷地溜走。

  没想到她刚一出门,就被眼前的火把晃了眼。那个男人得意地笑了:“我就知道你想跑,昨天晚上就等在这里了,老贾啊,我也不啰嗦,莲花你直接带走吧。”

  那个叫老贾的是个瘦高的四十岁男人,头发稀疏,留着山羊胡。一笑起来就露出参差不齐的黄牙,看得莉莉倒胃口。

  “那我可不客气了,这是剩下的彩礼,拿去。”老贾丢了一沓钱给男人,之后就让旁边的几个人去把女孩绑起来。

  女孩没有挣扎,她知道自己跑不掉。她眼睁睁地看着她的包被拿走了,里面才新办的身份证被老贾拿走了,那张通知书也被男人撕掉了。

  好绝望啊……为什么要把希望打碎,莉莉难受极了,我的女孩,她该怎么办啊……

  周围地一切剧烈地抖动了起来,所有东西慢慢变成飞灰消失不见。莉莉面前出现了一扇又一扇的门,这些门上有的布满了铜绿,有的光芒四射,有的笼罩着黑雾。

  莉莉推开了最近的那一扇,她又看见了那个女孩,穿着红衣,被绑在了床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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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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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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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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