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初霁笑了笑说:“或许是因为我想多给年轻的姑娘一次机会吧。”
陆小凤故作诧异道:“居然不是因为花满楼?”
云初霁摇了摇头,其实还是有的,花满楼不想让上官飞燕死是一方面,但更多的或许是因为师父总跟她提起那位未曾谋面的女儿,让她对年纪相仿的姑娘总是多了一份仁慈。她们的背后,或许也有一位担心着的母亲,即使母亲亡故,也不能否定这份深情。
陆小凤又道:“你不担心她会继续伤害花满楼?”
云初霁边把玩着手上的腰牌边说:“你忘记我针上有散功散了?想让一只鸟不乱飞,最简单的办法自然是打断她的翅膀。”
陆小凤认出她手上的腰牌是青衣楼的,与当时花满楼的那块样式有些类似却又不尽相同,要更复杂一些。想来是她从上官瑾身上拿到的楼主腰牌。片刻后,陆小凤说道:“有些伤害不一定是物质的。”
云初霁回答:“没有人能够免除一切伤害。我现在要去个地方练练手。如果快的话,咱们十天后见。”
话音刚落,她的身影再一次消失在原地。
陆小凤无奈地摇摇头:“真是个风风火火的小丫头。”
十天,一天不多,一天不少。
陆小凤准时来到百花楼。
酒已经为他准备好了。除此之外,还有一壶茶,以及糕点。这些都是云初霁爱吃的糕点。但她人还未到。
陆小凤不去倒酒,反而拿起一个糯米糕作势要吃,还不忘感叹:“此等糕点,只能便宜我了。”
便在此时,一阵疾风袭过,他手上的糯米糕没了,面前则出现了一个红衣姑娘,自然就是云初霁。
只见她两三口就吃掉了一个糯米糕,又去拿了一个,另一只手还不忘替自己倒了杯水。
花满楼笑道:“吃慢些,小心噎到。”
陆小凤则摇头叹息:“哪有一个姑娘家像你这样,狼吞虎咽的,一般人非得被你这吃相吓到不成。”
“那也只能说是他们胆小。”云初霁喝尽了一杯茶,方继续说,“再说,这十天可把我累坏了,也没怎么吃东西。”
瞧她身上干净的红衣,陆小凤暗自摇头。到底还是个姑娘,能抗累抗饿,却无法接受身上有浓重的汗味,总要抽空洗个澡,换身衣服。
花满楼道:“你去了很多地方?”在陆小凤告诉他,云初霁离开时是带着青衣楼楼主腰牌的时候,他便猜到了她的打算。虽然10天无法一一到访剩下的一百七十九座楼,但她肯定也去了很多地方。
云初霁咽下第二个糯米糕,回答道:“也还好,不多。”
10天里,她首先回了珠光宝气阁。当初,师父身体不好,便用墓室中的机关训练她,而她在听闻珠光宝气阁机关众多时,就像想试上一试,看看与墓中的机关相比有何不同。此次潜入,也了结了她的一个小心愿。当然,出于安全考虑,她也没有去尝试明显看上去就极为危险、有死无生的那些机关。
她之所以要回珠光宝气阁,便是上官瑾曾说,他是在杀了霍休之后,才得知其手握青衣楼,继而掌控了这股势力,因此珠光宝气阁中必然有青衣楼所有一百八十楼的分布以及联络方式。不出所料,她果然找到了。
云初霁更是知道了,为何青衣楼共有一百八十楼之多,却踪迹诡秘。因为这些不是楼,而是人,或者说一组人的代称。唯一存在的,只有第一楼而已。而唯一能联系到他们,并利用他们的,只有楼主。(注1)
所以当楼主已死或者说第一楼已毁后,其余的一百七十九座楼也皆土崩瓦解,不复存在。云初霁之后又选了几组人的所在瞧了瞧,果然那些人都陷入了迷茫之中。
陆小凤问道:“那你练手得如何了?”
云初霁摇了摇头:“没什么练手的价值。”
玄墨阁和青衣楼不同。青衣楼可以看做一棵树,树干没了,枝干也就死了。但玄墨阁则是一张网,即使阁主没了,只要有砚组和墨组在,也可以运作。甚至墨组可以随时成为这张网的中心。据师父所言,墨组中人的武功之高,有时候连阁主都不是他们的对手,至少在前阁主的时候是这样的。
这么说来,也不能说没有任何收获。她对玄墨阁的认识更为清晰了。
上官飞燕突然冲了进来,她的嘴唇仍稍显苍白,但气色已经好些了。她看向云初霁的双眼满是愤恨,质问道:“你做了什么?”xiumb.com
云初霁悠然地看着她,笑道:“你指的是我废去你的武功,还是毁了青衣楼?”说着她拿出楼主腰牌,将内力运至指尖,而后轻轻一捏,腰牌就碎成了数片。
“你!”
上官飞燕气得就往云初霁面前冲。却见花满楼伸手将折扇一合,正好拦住了她的去路。
花满楼道:“我留你住在这里,是给你养伤,不是让你伤害我朋友。”
上官飞燕气道:“我现在这副模样还能伤谁?”
花满楼虽知言语有失,但手中的折扇却没有离开的意思。
上官飞燕道:“好。现在我伤也差不多好了。就不在这里继续碍眼了。我走!”说完,转身离去,紧接着便听到了下楼的脚步声。
云初霁叹了口气,道:“其实,她说的不错。她现在真的伤不了我。”她虽然不想花满楼继续痴情于这般人,却又怕他难受,又道:“你要不还是将她追回来吧。”
花满楼摇了摇头,说:“她既然要走,我又何必再留。”
云初霁担心他伤心,劝道:“她过段时间还是会回来的。”
花满楼语气温和又满是坚定的回答:“不会。”
“为何?”
云初霁真想不明白,青衣楼已经被毁,留在这里虽没有足够的财富与权势,但也舒适安逸,有何不好?而且依照花满楼的性子,也不会介意之前的事,待她不好。
其实她这时的想法已经陷入了误区,她自己喜欢花满楼,便认为所有人都喜欢他。但偏偏感情是最无法勉强的。吾之蜜糖,彼之□□罢了。
陆小凤端起酒壶,一一斟满酒,说:“因为留在这里是你替她选的,而不是她自己选的。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所走道路的自由。”
云初霁思索片刻,反驳道:“既然走什么路都是自由的。那为何会有那么多的冲突?”
酒已斟满。陆小凤放下酒壶,食指在酒杯中蘸了蘸,在桌上画出数道弯弯曲曲的线,有的彼此交错,有的互不相干。而且才开口说道:“因为各种目的,路总有交汇。所谓狭路相逢,胜者必然只有一个。目的越多,越复杂,交汇的也就越多,也更有可能会输。”
云初霁盯着那些歪歪扭扭的线条,试图理解话中深意,最终晃着脑袋说:“好像明白了又好像没明白。不过我知道的是,像你这么爱管闲事的人,肯定是与别人交汇点最多的那条路。”
“非也。”陆小凤夸张地摆摆手,“我一直都是麻烦找我。我看你还没明白。我的意思是,即使你没有目的,别人也会因为自己的目的将把你牵扯进来。所以,不如今朝有酒今朝醉。”
这话说的没错,这次的确是别人有目的,才将陆小凤牵扯了进来,包括花满楼也是。
“说的好!”花满楼举起酒杯,“明日愁说不准,自然明日再愁。”
受到两人的感染,云初霁也暂时抛下心头的烦恼,举起酒杯。
“干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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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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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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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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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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