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在拍卖中,刀无影还因没有斗过富布泉气得不行,再见时他却洋洋得意,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说刀必定是他的,其中原因或许就在这小径之下。云初霁停下脚步,拽了拽花满楼的衣袖。花满楼当即知晓她的意图,与她一道踏上小径。
小径因往来人少,花木更为茂盛,难怪那日直至近前,云初霁和富布泉二人才发现刀无影的踪迹。
两人一路向前,行至一半,云初霁突觉眼熟,细细打量才发现这正是当时送郑淼回屋所走的那条小径。只因白日和夜晚感知上有所差异,云初霁一时之间才没有辨认出来。这条小径直通郑涂书房后门,再之后便分为了两条路,一条通往郑炎的屋子,另一条则通往郑淼的屋子。
那间书房虽说是郑涂的书房,实际上他从未使用过。自物华楼建成后,郑涂便将楼顶层当做自己的书房,后来搬到主屋,亦是如此。倒是香巧夫人过世前曾使用过一段时间,直到两年前香巧夫人去世,书房也就此闲置。
因此云初霁想不通刀无影为何走到这条路上,并在之后肯定刀会是他的。难道郑涂玩了个诡计,知道别人不重视那间书房,故意将什么关键文件放在了书房中。但以郑涂那胆小谨慎的性子,当真敢将东西放在这么一个毫无防护的地方吗?
其时刚过午时不久,阳光正好。云初霁却无心享受着温暖日光,垂头边走边思索,忽觉眼睛被什么东西闪了一下,立刻停下脚步。
花满楼也跟着停下,问道:“怎么了?”
云初霁没有回答,朝着方才的闪光处看去,果然发现一物。那东西已有一半埋在了土里,另一半则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烁着银光。云初霁走过去,俯下身捡起来一看,原来是一个银铃。那银铃不到小拇指指甲盖那么大,看样子像是从饰品上掉落的。只可惜银铃中空,发不出声响。
“我找到一个中空的银铃。”
云初霁本没太过在意,却见花满楼皱起了眉,口中喃喃道:“中空的银铃……郑淼有一个手链,上面有好几个银铃。她曾对我说,她既喜欢银铃的样式,又烦银铃总发出声响。而这手链完美地满足了她的需要,所以她非常喜欢。”
“银铃……郑淼……”云初霁用指腹捏着银铃轻轻转动,心中的怀疑逐渐清晰,“走,我们去物华楼。”
云初霁他们在楼外又等了片刻,眼见未时将至,才见到郑淼缓缓从楼内走出。郑淼见到二人亦是一惊,问道:“二位怎会在此?”
云初霁微微一笑,道:“替别人传个话。姑娘可还记得福寿麒麟吉祥锁?”不等郑淼有所反应,云初霁继续侃侃而谈道:“那曾是姑娘你从小带着的长命锁。只不过当年石磨山上,为了鼓励一人不要轻易寻死,继续活下去,将长命锁交给了他。那人虽感姑娘恩情,无奈总为当年噩梦所困扰,直至几日前,终于摆脱噩梦的他找到了我的朋友,因自己没有请帖,所以想请我朋友将长命锁交还给姑娘。可我那朋友贪玩得紧,再路上耽搁了两日不说,还将长命锁给遗失了。他自知无言面对姑娘,方才请我俩转告。”
这个故事当然是云初霁现编的,为的就是要试探郑淼真伪。甚至为了防止郑淼当真有一块长命锁,她还给起了一个很长的名字。石磨山事件之后,虽然也有其他人被救出,但是他们都三缄其口,皆不愿回忆那桩惨事。因此除非郑淼当时就在山上,否则不会知道其中详情。
郑淼乍听福寿麒麟吉祥锁这个名字也觉得奇怪,但听云初霁说得情真意切,尤其是见她说到朋友弄丢长命锁时那深切惋惜的表情后,不再怀疑,答道:“无妨,请你转告你的朋友不必自责。福寿麒麟吉祥锁能给一人希望,鼓励他活下去,便是最好的事,能不能交回到我手上都不要紧。”
这郑淼身份果然有假。云初霁有心多问上一问,但转眼想到此刻已近未时,时间过于紧迫,转而说道:“既如此,那我请我那朋友当面向姑娘道歉。”
“这……”
不等郑淼拒绝,云初霁立即摆出一副担忧的神情说:“姑娘莫要推辞。若不当面致歉,我担心他会一直郁郁寡欢。”
郑淼沉吟片刻,终于点头。
云初霁趁机问道:“那品鉴大会之后,我带他来找姑娘?”
郑淼眉头微微紧锁,面露难色,说道:“我那时有些事。不如我忙完之后去找你们。”
目的已经达成,云初霁立刻点头应下,说:“好,我们等你。”
与郑淼告辞后,云初霁不由将目光瞄向身旁,她一直想在花满楼心中保持好形象,却总是事与愿违。
花满楼察觉到她的目光,微微一笑道:“这种事我也曾做过。”之后生怕云初霁没明白,又小声补了三个字,陆小凤。
云初霁顿时明白他说的是当初为了让陆小凤调查银票案吓唬他的事情,不由会心一笑,更觉他的贴心。或许正是他对朋友这种细致入微的关心,才让自己情不自禁深深着迷。
“两位怎么在这里?”
云初霁循声看去,正见郑炎和丁翀从楼内走出。郑炎让丁翀带着部分家丁或捧或抬着几个盒子先前往天宝阁,自己则向云初霁他们走去。
“这□□的,两位难不成还迷了路?”
郑炎此言明显意有所指。想到几乎是郑淼前脚刚离开,郑炎便出现在了门口,物华楼的门又一直敞开着,云初霁当即推断郑炎就算没有听到,肯定也看到了他们方才与郑淼对话。
显而易见的事情不值得说谎,云初霁回答道:“替人传个话。”
“哦。”
让人奇怪的是,明明说话的是云初霁,郑炎的目光却从一开始就紧盯着花满楼,并隐隐有敌意。
云初霁注意到这种敌意并非凭空产生,而是每次花满楼和郑淼接触时,郑炎都会流露出这种敌意。她心生一计,先是咦了一声,而后向前一步走到郑炎面前,伸手在郑炎腰间一探。
虽然云初霁因为身体的缘故,速度慢上了不少,但郑炎的注意力全在花满楼身上,一时间闪避不及,让她得了手。他心中火气,正欲怒喝,就见云初霁摊开的掌心上赫然躺着一只银铃。这银铃他熟悉的很,正是郑淼手链上的。心中一惊,尚未出口的火气瞬间变成倒吸的凉气,让他浑身一凛。
云初霁尽管察觉出他的异常,依旧故作不知,一脸诧异道:“郑少庄主,你腰间怎么有一个铃铛?”
郑炎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将铃铛拿走,用极不自然地装作随意地样子说:“可能是在哪边蹭上的吧。未时已到,我也该去天宝阁了,二位也请勿多耽搁。”说罢,匆匆离去。
既教训了郑炎,也确定了心中的猜测,云初霁顿觉快意,脸上也不由露出了笑容。xiumb.com
花满楼脸上的笑容越发温柔,轻声道:“我们也过去吧。”
“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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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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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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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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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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