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德里克也问,“需要帮忙吗?”
“稍等。”欧若拉沉吟片刻。
她相信自己的表现已经足够叫藏身暗处的查尔斯教授感到满意,这是一场针对全班的试炼,自己不该抢尽所有风头。
略作思考,女孩空闲的左手手指揉搓数下,指尖处“捏”出一个小小的光球,光芒映得她的面颊格外清晰,所有人不禁望向最亮处,欧若拉正仰头瞧着斜上方的水晶吊灯,片刻后,她突然做投掷状,腰身手臂共同发力,不待须臾,光球稳稳停落在吊灯最顶的拉环上。
大孩子们看得叹吁连连。
“斯莱特林队加十分!”李·乔丹在坑底笑嘻嘻地喝彩。
欧若拉又朝光球施了“速速变大”,其他学生觉得不该傻站着,安吉丽娜问,“乔治!弗雷德!你们在底下发现什么了吗?”
“上边有几张桌?”李·乔丹反问,“底下墙上有八个长条形的洞,里面刻着魔纹。”
“洞不完整,”乔治补充,弗雷德的声音停留在原地,“大概得再挪动些机关。”
“可能是吊灯。”罗杰·戴维斯若有所思地抬头。
塞德里克表示赞成,“也许刚才没能完全触发机关。”
领头的学生三言两语理顺思路,这叫学生们更加佩服不怎么主动说话的小姑娘——在不知道坑底情况时,她已经提前推断出线索。
修试探着问,“欧若拉,我们需要继续向下拉动吊灯吗?”
欧若拉点头,用魔杖虚指着上方的吊灯枝丫,提示道,“瞧,跟桌子数目是一样的。”
众人了悟,安吉丽娜叮嘱坑底三人聚在中间坐稳,修和塞德里克低声念诵长串的魔咒,其余人帮忙盯着角度,慢慢地,水晶吊灯一边旋转一边下降,同时地面中间的深坑传来“轰隆隆”的响动,直到一声低沉的、机关嵌入卡槽的声响过后,两人暂停了魔咒。
“好了吗?”劳伦斯疑惑地问。
“还没到角度,”罗杰·戴维斯连比划带说,“看见有三朵花的枝杈了没?那个应该对应三个座位的桌子。”
戴维斯语气自信,但他悄悄用余光打量欧若拉的脸色,见她没有反对才松了口气。
水晶吊灯总共有八个枝杈,每根枝杈上面雕着花朵形状的灯托,其余枝杈上面只有两朵,只有一根枝杈有三朵,底下围着的八张长桌同样如此,唯有正对门那张桌前摆放着三把椅子。
怪不得桌椅位置无法改变,原来是重要提示。
站在上面的人看不到,但坑底三人看得清楚,当吊灯下降时,他们所在的地面跟着下沉,原本不完整的“洞”逐渐露出全貌,顶上的人继续旋转吊灯时,四周的墙壁也跟着旋转,最后固定在某个位置。
“好了,现在你们可以……”修正打算发号施令叫底下的人帮忙传递消息,有人“嗖”地从身边蹿出去,等他回头看时,欧若拉已经不见了。
身后一众人直勾勾盯着中间的坑,修顿感不妙,“人呢?欧若拉呢?”
“下去了,”劳伦斯镇定地回答好友,“翻过桌子,跳进了坑里。”
修,“……”
安吉丽娜和艾丽娅立刻翻过桌子跑到坑沿,其余人陆续反应过来,他们的动作不如两朵金花那么养眼,还有人无法完成“蹲”的姿势,差点儿头朝下栽进坑里。
塞德里克忍不住叮嘱,“都小心点!”
坑底,乔丹和韦斯莱兄弟对欧若拉的身法赞叹不绝,巫师界不乏飞行魔咒,但这些方法多少带有魔法效果,他们从没见过有人像欧若拉一样直接从十五英尺高的地方跳下来,原地一个前滚翻单膝跪地落定,整套动作行云流水,简直帅呆了。
“酷毙了!”乔丹不吝溢美之词,乔治和弗雷德争相吹着呼哨。
“伙计们,你们看见什么了?”留在上边的人心痒痒。
修暗自懊恼,早知如此,刚才坑面下降前他就跳进去了。
“魔纹全部露出来了,”弗雷德倚着墙壁回答,“我想这就是解密的关键。”
欧若拉看了眼弗雷德的腿,目光随后落在面前如同寻常门框大小的洞穴上。
八个形状规整的长方形洞穴里刻满印记,密密麻麻的古代魔文排布成细密的魔纹阵法,这些符号在外行人眼里错综复杂,不过坑底几人对魔法阵略通一二,尤其天天与它们打交道的欧若拉,在她眼里,这些重合的、“无序”的符文被分成上下几层,最顶一层是完整的,下面各有两层向四周延伸至看不见的墙面里。
“这是全部吗?”乔丹也发现了那些延伸到四周的“断”路,“需要叫他们在上头再找找别的机关吗?”
“这些就够了。”弗雷德说。
弗雷德跟乔治常常利用魔药学、变形术和古代魔文搞发明,他俩也许不擅做考试题,但若比拼操作与应用能力,与双胞胎同学年的特拉维斯和迪戈里拍马也赶不上两个韦斯莱,区区识别简易魔纹,这难不倒他们。
“大概需要找不同,”乔治早发觉兄弟扭了脚,这会儿走到弗雷德旁边慰问,“你还好吗?”
“别担心,”弗雷德抛给他一个眼神,“我需要纸和笔才能比对,光靠眼睛做不到。”
“那惨了,兄弟,这儿又黑又冷,可没什么能拿来给你变成羽毛笔和羊皮纸的,”乔治心领神会,“或许我们可以请教行家,米斯兰迪尔小姐肯定比我们厉害。”
与修和劳伦斯不同,三名格兰芬多毫不避讳当众暴露弱势,并不介意向比自己年纪小许多的女孩放低身段,谁都喜欢被人真诚地夸赞,欧若拉也不例外。
“这里是整个教室魔法阵的核心,”欧若拉不否认他们的赞美,语气更加耐心,“我们不一定非要完整记录下每份魔纹再去比对,只需要在八个洞里找到开门和亮灯的回路,对应地面的长桌,点亮天花板吊灯上相应枝杈的灯托。”
坑沿的学生各个竖着耳朵,有人问,“那地脚线呢?”
“地脚线只是输出终端,灯托是用于控制魔法阵终端效果的执行器,这底下的魔纹回路才是输入终端,再往下还有总控制台……”欧若拉自认为详尽地解释,坑底和坑沿的人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
“小姐,你可以说英文吗?我是说…简易英文…你刚刚说的我听不懂,”乔丹挠挠头,末了飞快补充,“不过我挺想搞懂的。”
“呃……”欧若拉沉默了会。
“所以说,教授现在藏在我们脚底下?”弗雷德突然冒出一句。
“没错,我猜是这样。”欧若拉惊喜地点头。
“明白了,”顶上的修立刻不甘示弱地表现,“怪不得教授敢放任我们自己施展手脚。”
他俩说话含含糊糊,最后还是塞德里克出面解释。
“地脚线只能破坏墙壁的伪装,灯托可以控制门窗和光线的‘开关’,判断或改写‘开关’效果需要坑内洞穴的符文,他们的意思是,在坑底还有另外一部分空间,魔纹连到底下,查尔斯教授能够控制教室里发生的一切,如果遇到危险,他可以直接叫停。”
线索已经明朗,欧若拉退回坑中间,乔治没一会儿就找到了正确的魔纹,在欧若拉点头之后,哥仨兴奋地朝头顶比划,“找到了!是这个!”
“我们需要点亮这个枝杈!”、“来两个人坐在椅子上!”、“有顺序要求吗?”、“顺序不对!韦斯莱,瞧瞧底下还有没有提示?”、“快看!吊灯动了!”、“灯亮了!”
学生们花了不足两小时破解掉“密室”,灯亮时,教室中央的深坑缓缓上升,欧若拉没有故意耍帅提前跃回地面,等视线回升至桌椅上方时,格兰芬多和拉文克劳的姑娘们正抱做一团欢呼。
“恭喜!”教室门被推开,查尔斯身后跟着芭布玲助教,“韦斯莱先生,你的脚怎样?茜达帮你从庞弗雷夫人那拿了些速效喷剂,如果没有缓解的话,你可以提前去医疗翼就医。”
很多人,包括一直跟弗雷德待在一起的乔丹这才知道弗雷德扭了脚。
“不碍事!”弗雷德愉快地从芭布玲助教手里接过喷剂,不见外地提起裤脚喷了几下,没一会便蹦蹦跳跳恢复如常,“瞧,已经好了!”ωωω.χΙυΜЬ.Cǒm
“请坐下,韦斯莱先生,庞弗雷夫人说你必须静养至少一晚。”芭布玲助教以不容置疑的语气命令,弗雷德瞧她的样子像极了自家老妈,忍不住扮鬼脸,屁股老老实实落回椅子上,他坐在唯一的三人座最左边,芭布玲助教让他把腿搭在最中间的椅子上晾药,她本人虎视眈眈地坐在同桌最右侧。
在芭布玲助教旁边,欧若拉和修同桌,劳伦斯跟罗杰·戴维斯一起,其他学生两两作伴,所有学生依次落座。
查尔斯教授站在八角形中间,他使用左手魔杖,杖尖指向地面某处小幅度地挥动,数不清的细线如同爬行的小蛇向四周蔓延扩展,密密麻麻的魔纹自地面与墙壁显形,整个房间好似发光的蛛网将老师和学生们包裹其中。
场面震撼极了,学生们“哇”地一声,只觉得眼睛晕乎乎地,根本不够看。
“欢迎回到古代魔文课。”查尔斯教授姿态温雅地唤回学生们的注意力,魔杖一挥,令人目不暇接的魔纹回路统统消失。
实力是获得尊重的不二办法,在座都是古代魔文选修课的常客,查尔斯教授在学生群体中一向威望颇高,今日之后,学生们对他更是心服口服。
其他高年级对待欧若拉的态度也大有改观。
塞西莉亚和弗恩都是凯瑟琳“雇佣”的校园编辑,她们商议着把这次经历写成新闻发表到校刊上,从今往后,想必学校里不会再有人质疑米斯兰迪尔发表的论文是否亲笔所写,也不会有人质问她为什么可以连跳两级报考O.W.L.s。
当然,在查尔斯教授宣布给欧若拉加上二十分时,学生们也都没有意见,同班学生多多少少都获得了嘉奖,除欧若拉外,塞德里克和乔治得到最多的分数,修、弗雷德和戴维斯紧随其后,其余人次之。
“教授,这学年末…我们可以绘制出这样的魔法阵吗?”戴维斯不愧拉文克劳,他对加分无感,反倒兴奋地追问起课堂进度。
查尔斯教授微笑着摇头,“如果只是普通的O.W.L.s满分水平…恐怕还差得远,戴维斯先生。”
“普通”的…满分水平?!——小鹰沉默了。
瞧学生们饱受打击的模样,查尔斯教授调侃,“如果绘制魔法阵这么简单,古代魔文不会被误解为文学科目,这门有魅力的艺术也不会几近失传。”
学生们看向欧若拉。
看着自家得意门生,查尔斯忍不住凡尔赛,“当然了,假如大家像米斯兰迪尔小姐一样拥有超乎寻常的天赋、又肯格外努力,自创魔法阵不是难事。”
罗杰·戴维斯,“……”对不起打扰了。
“咳。”芭布玲笑着清嗓子。
瞧着年轻貌美的芭布玲小姐,罗杰·戴维斯又扬起斗志,难又怎样?这么棒的助教是自家学院亲学姐!这么棒的教授也住在拉文克劳塔!
当“这么棒的助教”和“这么棒的教授”布下海量作业时,戴维斯刚亮起来的眼又直了。
能叫一位拉文克劳感到绝望的作业量——其他三个学院的学生已经捂住胸口申请吸氧。
十二英尺的段落翻译、一套往年O.W.L.s真题,外加围绕今天见识的魔法阵写一篇不算图表不算参考文献纯字数不少于六英尺的感想……比斯内普还变态!斯内普教的好歹是必修课!古代魔文是选修课!现在退课还来得及吗?
这届学生破解机关的速度比查尔斯预想得快太多,布置完功课,他宣布提前下课,学生们原本高涨的分享欲统统消失,一个两个趴在桌子上唉声叹气。
修也蔫巴巴地坐在座位上,欧若拉就坐在他旁边,他甚至没有搭讪和耍帅的欲/望,想冲击十二门全“O”,这意味着他要比别人付出更多努力,可任务量摆在眼前……
欧若拉扫了一遍卷子,转头看向消沉的男级长,突然心生一个叫对方迅速“下头”的好办法。
只见她像真心为人着想似的,头一回主动跟修搭话,说的话字句诛心,“想开点,这份真题你说不定做不出几道来,课堂感想…你当时没下到坑里面,所以只需要写写猜想…翻译的话,下星期交作业,你从现在开始每天翻译两英尺就够了。”
修连续做了几次深呼吸,心里不断默念——这是喜欢的人,这是要追的人,不能发怒,不能动手…打也打不过…保持理智、绅士、微笑……对,微笑。
特拉维斯先生英俊的脸上扯出一个扭曲的笑。
欧若拉再接再厉,用夸张而幸灾乐祸的语调赞美,甚至有史以来第一次称呼他的教名,“修,你知道吗?你有时候真帅。”
此时此刻,修才明白“可爱”和“可恶”居然能完美诠释同一个人,喜欢和讨厌也能作为两种毫不冲突的情绪共存。
想刀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他的笑容更加扭曲。
教室里其他学生脸上重新浮现出笑容,劳伦斯把脑袋埋在臂弯里装死,露在外边抖动的肩膀和微微泛红的脖子已经暴露一切。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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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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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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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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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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