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细微的蓬响在下一刻遍布了整片的砾石滩,这声音听起来有些古怪,如果一定要形容的话,那大概与晾晒被褥的人在太阳底下用力拍打被褥的声音有些相似,而这种拍打行为导致的后果便是被褥会发出“嘭”的一声轻响,紧接着,细小密集的灰尘就会在其中腾空而起——如果有人愿意在阳光下观望,大概会觉得这幅万千扬尘轻缓降落的场景也带有些别样的浪漫。
——现在的砾石滩看起来就很有些沙土飞扬的“浪漫”——因为我拍打“被子”的动作实在是太大,也太高调了,但我毕竟也是个有素质的晾晒者,于是,所有因我的“拍打”而浮扬而起的沙土都被我牢牢地压制在了膝盖以下的高度。
不在半空也不在地表,那他还能在哪?
既然无法使用潜移默化的侦查手段,那就不要怪我出手简单粗暴。
使地面表层沙土轻轻一震的作用范围广达方圆数百米。照理说,这个术的范围本不该是这么大的,但我毕竟一不知那窥探者究竟身在何处,那术的范围自然是越大越好,二是这砾石滩到底是临近海岸,地下水脉极为丰富充沛,即使有三尾盘踞一旁,地形也终究是对我有利的——短短一个呼吸之间,我那亲水的查克拉便随着地下水的脉络,极为迅速地囊括了整片砾石滩。
整片砾石滩表层的沙土都在那一瞬间剧烈震荡,这场景是着实称得上一句壮观的,但我这始作俑者却没有半分欣赏的兴致,只将土遁·大地寂寂的查克拉一手打出之后便抬手瞬发了一记瞬身,眨眼间便后退了数个身位,将野原琳小姑娘直接打横抱起,又脚下一点,径直掠出数米距离。Χiυmъ.cοΜ
“走!”我沉声道,“拿上刀掩护我,去柏树林,注意后方!”
卡卡西反应极快,我话音落地还半秒不到,他的后脚便已然跟上,只语气听起来有些发冷:“照河……八坂照河!我看到你说的那东西了!”
东西?
我一时间反应不过来这到底能算是个什么形容,但直觉告诉我这应该影响不了我的判断,“无论什么东西,只要他不靠过来就不必理会——让三尾矶抚去对付他!”
“‘他’?我认为用‘它’才会比较合理,”卡卡西冷静地说,“它看起来不太像是个人。”
我伸出前臂挡了一下顺着我们的冲势迎面而来的柏树枝——如果不小心划到琳的脸就不好了。紧接着我扫视四周,试图找出我那些已然隐藏起来的队友的痕迹,其他人尚且不提,至少鸮和玳瑁这两个感知型忍者的感知是不会错过我们的。
“不太像是个人?”我说,“会不会是什么水之国这边特有的古怪血继?血继忍者里长得不像人的比比皆是。”
“……我觉得不太像,”卡卡西难得迟疑了一下,“那东西第一下就被三尾矶抚的水柱给打中了……或者说打碎了,我看得一清二楚,但它转眼就恢复过来了,质感看上去也很奇怪,比起骨血肉,倒更像是……面团。”
面团?什么玩意儿?面团能——
一道暴戾的咆哮极为适时地打断了我的思维,那过于骇人的声浪轰炸一时之间竟让我一懵,连带着脑袋里面也开始一下一下地鼓胀着嗡嗡作响。我下意识有些骇然地转头去看,在看到三尾矶抚口中那枚蓄势待发的光球时竟也不觉得十分意外,而就在它脚下不远的地方,我的视线又锁定上了卡卡西口中的那个“它”——“它”的辨识度当真是高——无论是它那惨白的肤色,还是它那颗已然被轰烂到只剩下小半,但是他妈的居然还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进行自我修复的脑袋。
我忍不住爆出一句脏话,但搞笑的是就连我自己也说不清究竟是那颗尾兽玉还是那该死的“面团”给我造成的冲击更大一些。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我在心里来来回回地念叨了几句,耳边又是卡卡西“往前看路啊你快要撞树上了”的怒喝,便想着赶紧转头回去免得撞树丢脸,却不想那破烂的“面团”竟在半空中倏然消失不见,紧接着,我便眼神极好地看见那些散落在浅滩上的雾隐尸堆略微动了动——准确来说的话,应该是蠕动。
尾兽玉,“面团”消失,雾隐尸堆……一切都太长,一切都太快。明明是这种程度的剧变,所有事件竟都如同电光火石般开始又结束于同一个时刻。我脑中的某根神经突然开始嘶鸣尖叫,某种来源不明的不祥预感倏然便充斥了我身侧的所有空气,如同弥漫开去的咸腥水汽一般向我的肺部填充挤压。
“……”
我咬住牙,微微偏了偏头让树枝从我的头顶掠过,但某些细小的枝丫仍在我的侧脸留下了痕迹。
卡卡西没有再冲我大吼……他是也发现了什么吗?而那种令人窒息的不祥预感……又是来自于哪里呢?
动了……动了!
始终都停留在尸堆上的视线终于捕捉到了些更有价值的东西——那死尸伸出了一白一红两只手,白的那只白得像面团,红的那只红得像在鲜血里浸泡过,然后这两只诡异的手开始结印。
人类是可以拥有血红色的,但那种白是人类能够拥有的白吗?……“面团”?是它吗?是它吧。
我无暇思索更深,盯着那双手结出的印只觉得愈发熟悉——可以肯定的是我没用过这个术,却一定是见过的,可战斗中的忍者们结印一个比一个快,我又哪儿有看清的机会呢?
……所以我看到这一套手印的时机必然是不同寻常的。
那双滑稽诡异的手终于停下了,停留在一个古怪的“巳”。之所以说这个“巳”古怪,是因为它微妙而又扭曲的指型——那死尸的指骨多半是已经碎成一片了。
死尸——是的,人死不能复生,我依然坚信那结印的东西本质上还是一具死尸,刚才的怪象不过是有些其他的东西在驱动它……譬如,“面团”。
印已经让它给结完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呢?
“……八坂前辈?”
被我抱在怀中的琳突然动了动。
“琳?”我愣了一下,卡卡西则耳力极好地偏过头来,“你醒——”
如同冥冥之中的某种本能,我倏然将身体一拧——几乎就是在同时,我的心口处骤然一凉一痛,眼前也是刹那被蒙上了薄薄的黑雾。而卡卡西的声音戛然而止,像是喉部忽而被捏紧,哪怕是一点儿风通过声带的声音也发不出来。
我咳了一声,剧烈的疼痛之下双手都显得有些无力,但总还不至于死了……刚才的那一拧身,正是让那支苦无穿刺的角度险险避开了心脏,勉强卡进了肋骨的缝隙里。
我手成爪状,闪电般钳捏住了琳的手腕逼她松手,不料她竟不依不饶,即使腕骨已经在咔咔作响,却仍抓着苦无一路向下,试图在我的身体上造成更长更深的伤口。
我在心底默念了一句抱歉,转而“咔”地一声折了她的腕骨,又用另一只手捏住她的小臂,就着巧劲儿将她甩出几丈远——背景音是终于反应过来眼前发生了什么的卡卡西的一句“琳你?!!”。
“别慌,与她关系不大,”我后退几步在卡卡西肩上撑了一把,觉得自己的声音有些发抖,“应该是傀儡控制符……就是她心脏上的那个,被……刚才那东西激活了。”
“你怎么样?”他的声音很小,嗓音干涩无比,“混蛋,怎么流这么多血。”
“问题暂时不大……我可以自行止血,但这需要时间……之后的战斗都要交给你,我需要你帮我拖住。”
我有尽力稳住呼吸,声音也很冷静,却仍听见了细微的“咔咔”声……是卡卡西的牙齿在打战吗?
“要先解决傀儡符。”卡卡西说。
话没说错,但……没那么简单。没那么简单。
我心想,还有三尾呢?三尾怎么办?“面团”不知道还在不在,但如果它已经不在了,那三尾的下一个目标不就是我们了?
就离谱。我本以为雾隐的人死光了,琳心口的那东西就能暂时消停下去,没想到居然在这儿等着我呢。
还有暗部的人到哪里去了?他们怎么还不来?是被什么其他人拖住了吗?
“傀儡符只有附在心脏之类的关键部位上才有用……但我们现在甚至都不知道雾隐那些狗娘养的到底是怎么贴的,”我轻声说,“无论是心脏还是脊柱,上面的东西对待起来必须慎之又慎……毕竟我们都承担不起失手的后果。”
“我已经快要……”卡卡西话说了一半又停住了几秒,“这种情况下……能唤醒琳的神智吗?”
我的重点都留在了他的后半句上:“应该是可以的。”
——只有贴在颅内的傀儡符才能够控制神智,但这样一来伤口太大且不好隐藏,二来颅内贴符无异于杀死受害者的大脑,反而会使受害者的动作僵硬且灵动不足。就琳刚才那灵活劲儿……神智是不会有问题的,唯一的可能就是被傀儡符的效果从昏迷中之中强行唤醒,神智颇有些浑噩罢了。
“面团”应当是没有消失的——这一点听三尾那不绝于耳,却始终都没有对准我们这个方位的暴怒嘶吼便可了解一二。老实说这让我有些困惑,它刚刚通过附身尸体来结印,以此来唤醒琳体内的傀儡符的事做得虽然阴险,却足够聪明有效,如果它真的如我们所猜测的那样,是想要置我们于死地的聪明敌人……那它为何不直接遁土消失,来让三尾的注意力转移到我们的身上呢?
是因为土遁·大地寂寂吗?
现在不是寻根究底的时候,等到有机会再做试验吧。
卡卡西的呼唤果真被琳听到了,神智终于清醒的琳不能够讲话,只是眼泪止也止不住。她因被控制而做出的一连串攻击动作一刻也没有停下过,且角度刁钻力道狠厉,俨然已经全然不同于往日的战斗风格。只有一只手能够使用自然是她的劣势,可卡卡西却也因为她而显得束手束脚左支右绌,几个来回下来虽不落下风,但也没有什么进展,反而有几次因为琳的出其不意而略显狼狈。
在某次攻势的间隙,卡卡西轻巧地落在我的身侧,看上去有些风轻云淡——但我却注意到他握刀的手被攥得发白,以至于他惯常于战斗的手居然有些发抖。
“照河……照河,”卡卡西说,“我,听到琳说话了。”
“她说……”
“她说,让我杀了她。”
“蠢!”
我怒骂道:“你看到她的那只手了吧?是不是不能用?”
——断她四肢骨头这种思路,不香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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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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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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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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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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