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语气带着些模糊的嘲讽与宽慰,只是不知嘲讽的是谁,宽慰的又是谁——我只看到排排坐在他背后的三坨人影对着彼此来回比划了几下,便有一只包扎着绷带的手探出来,轻轻地拍了拍阳一的肩膀。
嗯,等等……这干净整洁的包扎一看就是出自我手,是阳二没错了。
作为回应,阳一也抬起手,用手指轻柔地碰了碰阳二的手背。
……或许是另外一种可能。
“药师小姐,你是何时复职并在此落脚的?”
我仿佛想通了些许关窍,开口发问。
“有没有可能……那作为实验体的孩子本该成为你的帮手,抑或是作为监视你的眼睛?”
“黑狐队长说笑了。我虽未有幸见识真正的‘扦插之术’,却也可以从你的描述之中窥得几分真实——想必是一个相当高调,乃至震撼人心的大范围忍术。”
药师野乃宇当即否定,语气有些凝重。
“无论出于何种缘故,在那个时间、那个地点如此高调地使用木遁都是下下之策。我可以肯定,即使是现在,也有来自各大忍村的不知多少个密探正停留在汤之国,只为将当日的事情查探清楚。
“你要知道,这并不是能与木叶正面相谈的问题,而木叶也会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假装一无所知,事事如常——前提是,各大忍村在汤之国的行动真的都只是无用功。
“黑狐队长,作为盟友……我不建议你轻视任何一张‘情报网’。”
我难得地沉默了。
这沉默并不是因为情报网不情报网的问题——我从未想过那一日的扦插之术能够避开所有人的耳目,就算它真的避开了,那些数量更庞大、感观更敏锐、能力更古怪的忍兽和通灵兽也不是养来逗趣的。
我在考虑的是药师野乃宇话中的未尽之意。
倘若其他忍村向汤之国派遣密探的事属实,那么眼下的局势便是读作平静,写作平衡。密探们一日无所获,木叶的装死战术便一日无可击。
……所以木叶现在一定在做两件事。
一是审讯志村团藏,问清楚所有实验室的情况——至少要搞清楚那个会木遁的孩子是从哪一座里冒出来的,总不可能是从村外的某块大石头里蹦出来的吧?即使是千手柱间也有父母——千手又不是孙悟空。
二是派人去汤之国做事,至于具体做什么……那当然是做什么都可以。抓捕出逃的木遁实验体、现场采集样本与证据,乃至一个不剩地杀光其他忍村的密探……做什么事不是做呢?对忍者而言,只要有利于达成最终目的,方式什么的从来都是百无禁忌。
但是,派人,派人……三代他会派出谁呢?
要实力强大,足以解决大部分的敌人;要忠诚可信,绝不背叛;要看得清那些明争暗斗,知晓哪些事可以做,哪些话可以说。
要认得那些鸟不拉屎的小路,要辨得出木遁忍术的木头渣滓,还要懂事少言、沉稳机敏、头脑灵活、行事果决……
领队尚且不清楚,但随队人员……直接写旗木卡卡西的名字得了。
卡卡西毕竟是汤之国之行中唯一一个从头清醒到尾的人,又一直与我相伴,对我的思路熟得不能再熟,复盘起事件来甚至都不会有什么困难,所以谁都可以不去,唯独他不行。
……难怪我出村之前去找卡卡西道别的时候走了个空……他要是记得向我打招呼就好了。
不,也不能这样想。当时我们刚刚大吵一架,他应该还在生气,不想理我才正常。
我抿了抿嘴唇。
还有我和诗织那四个好运存活下来的老部下,他们肯定也得跟着走。
但是他们往汤之国去做收尾工作为什么不叫上我?我才是报告中的核心人物不是吗?而且这种事不可能拖太久,应该是在我确认木遁忍术之后就立刻着手安排了……等等,也不对。如果安排这件事的人是我,我会在确认之前就安排好人手,一旦结论确认无误,便让他们即刻出发。
……所以我果然是被他们给瞒了个彻底吧?
仔细回忆出村前的事——不光是卡卡西不知所踪,春日青的惯用手上也多了不少伤口。当时他给我的回答是“在晋升队长的考核里受的伤”——现在看来,那不一定是假话,却一定不是完整的真话。
他们……他们果真是把我给瞒了个彻底啊!
“……嚯,原来『行走的巫女』也有不得不给自己准备后路的一天?但是恕我直言,把两个定时炸弹扣在身边的做法看起来确实……无比超前。”
“没有人能永远游刃有余,阳一。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那么会用定时炸弹的肉总归能蹦跶得更久一些。我本打算用他们逼迫志村团藏放人……倘若他不肯放过我的孩子,那我就只好放过那些视他为仇敌的年轻人。”
“然后在放人的瞬间被轰杀成渣?”
在我走神的时候,阳一没再多说“当年”的旧事,药师野乃宇也识趣地没有追问,转而继续理顺起了眼下的烂摊子——阳一他们需要时间去重新整理旧日的恩怨,而她早已习惯了在黑暗中徘徊与等待。
“在来的路上,我就已经做好了赴死的觉悟,而事实更是一旦我身死,我的孩子便失去了要挟我的价值。”
她的双眼因微笑而变成弯弯的形状,唇色苍白,话尾的语调却上扬。
“至于那两个年轻人……我若放,杀我的便是复仇的可怜人;我若不放,杀我的便是我曾经认定的家人——一道不太亲切,甚至有些刁难人的选择题,但我知道自己作出选择的过程并不曲折。”
末了,她甚至对着我也眨了眨眼睛,语气轻快道:“你们都能理解的,对吧?”
“……不失为一种选择。”
我压下心头刚刚升起的焦躁,勉强点头道。
只要志村团藏还想当火影,就不可能对药师野乃宇的这一手操作视而不见——尤其这两颗定时炸弹还是自来也的学生。
我不认为药师野乃宇套不出那两名年轻忍者的根底。
“但是我很快就改变了主意。”药师野乃宇又说。
“因为你遇到了我们。”阳一扯起嘴角。
“尤其是我又很快地发现了你们的真实目的——夺城。”
药师野乃宇笑眯眯掩了掩嘴唇。
“以及,阳一队长,请容我纠正你的言辞——不仅是我遇到了你们,也是你们遇到了我……所以,我更愿意称之为命运安排的美妙邂逅,两位队长。”
见鬼的美妙邂逅,谁还记得我这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剿匪任务?真是离谱到家了。
我在心里吐槽。
“美妙”这种词汇,和眼下的“邂逅”不能说是一模一样,只能说是毫无关系。
……除非让我近日就邂逅出来做扫尾差事的卡卡西——时间不充裕也没关系,只要能说几句话就足够了,我得为当时卡卡西所指责的“自大”而道歉。
而且……为什么会这样呢?
确切来说,是为什么在面对卡卡西的时候,我总是不能如常地自控呢?
我的记忆力一向很好,当日所说的那些话也从未忘记,因而也知晓……从我口中流出的个中语句着实伤人。那当然不是我日常的讲话风格——倘若我日常便是那样讲话,那我八成是活不到今天的。
所以我当然不是到了今天才意识到那些话伤人。
而是……
而是我似乎到了今天才意识到,我一点儿也不想让卡卡西疏远我——尤其是犯下错误的是我,而不是他。
听起来像是某种被写烂了的xx火葬场,大概我确实是在对卡卡西犯贱……真是幼稚死了。
我忍不住腹诽,有点想笑,却又很快地意识到有一些被我藏在暗处的念头在不受控制地冒头——
只是我总是要离开木叶……总是要回到水之国去的,不是吗?
我保证得了什么?我什么都保证不了。保证不了活着,自然也就保证不了回归——如果是这样的发展,那么与卡卡西就此疏远或许也能算是好事一件。
……可这也不对吧?
另外一些念头立时反驳道。
有意地用言语去伤害自己喜欢的……有好感的人,这也能算是好事一件吗?卡卡西又没有对不起我——他甚至是这个世界上最在乎我的人之一。
所以我凭什么去伤害他?难道就凭他在乎我吗?
……那我又算个什么东西?
立在对面的药师野乃宇正在用一根不知从何而来的粉笔在一旁的石壁上勾勾画画。我逐条通读,发现她在将我们于此相遇的种种巧合集合在一起。
她的视线遥遥地点了点阳一:“在这里遇到阳一队长你们的时候,我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是……大概可以不用死了。从那时候开始,我就在为今天的合作做准备。我在楼上的屋中……”
“为今天的合作做准备?”冷不丁地,阳一状似无意问道,“那你在这里见到黑狐队长的时候,脑子里的第一个念头又是什么呢,是‘傻逼暗部滚远点别来多管闲事’么?”
看样子他心情不错——都有闲工夫来招惹我了。
我瞥他一眼:“可以不用坦诚到这种程度的。”
“我只是在问药师小姐,可没说过这是谁的想法。”
他面无表情地眨了眨眼。
我面无表情地和他对视几秒,最后挂上了标准的假笑。
“你说得对,刚好我也想问问药师前辈——有没有在见到阳一队长的瞬间就觉得非常晦气?我知道这种情况还是蛮少见的,但是把‘阳一队长’本身归入特殊情况也没有什么问题吧?
“总之,我当时的想法就是‘垃圾山匪,一会就让你们脑袋搬家’,但现在又不得不承认,几位扮演的山匪确实是生动又形象,足以以假乱真,如果不是看到了查克拉,我一定会以为你们是真正的山匪。”
“放心,这一点黑狐队长不必多虑。”
阳一拖长语调接道。
“那些看不到查克拉却又不请自来地上了山的客人们,现在都睡得很好——不会有人比他们睡得更好了。”
我脸上的假笑消失了。
“……我在楼上的屋中留下字条,就是因为我知道阳一队长他们想要夺城就不能不杀我,而想要杀我就不能不考虑地下水道的三个出口。”
药师野乃宇平淡的嗓音适时响起,令人听不出其中的丁点情绪。
“我料到了你们不会错过屋中的信息,却没有料到来的人是暗部的黑狐队长……实不相瞒,我被吓了一跳,但大概是我……命不该绝?”
说到这里,药师野乃宇才浅浅地笑了一下。
“你们选择了合作来对付‘面具女’,这反而使我的布置依然有用。”
我移开定在阳一身上的视线,口中“啧”了一声。
“……药师前辈该不会以为我是暗部派来杀你的吧?放心,部长他老人家和志村团藏不算太对付,还不至于逼迫我给志村团藏当狗。”
阳一则要自如得多,此时他的关注点已然转移到“字条”上面去了。
看不惯归看不惯,我还不至于在正事上给他找麻烦。
抬手将那六张腥乎乎的字条递过去,我斜眼看着阳一将它们依次看完,又在最后垂首,作思忖姿态。
我知道此刻的他心里一定有许多疑问——正如彼时的我一般。
“为什么是六张?而且……这是血的味道。”
我听到他低声自问,还有那六张字条被他拿起来嗅闻时在他掌中来回翻折所发出的簌簌轻响。
直到某一刻,自问与轻响都停止。
“……是你杀了另外六个‘亲卫’,药师野乃宇。”
阳一的嗓音沉沉冷冷,每一个音节都笃定到仿佛沉入我们身侧流过的冷河。
“你杀了他们,而后自爆身份,这在我们眼中就会变成……威胁,或者投诚,而无论我们认定的是哪一种,我们都必然会来到这里……与你相见。”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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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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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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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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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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