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到房间中的那一刻,秦渊下意识皱眉后退,面无波澜看着周遭的事物。
是迷香。
这迷香还未完全散去,不可掉以轻心。
他冷目扫过楚落依身侧,毫无犹豫的走过去,弯下身问她:“你怎么了。”
“我中了毒。”楚落依的手臂虚弱的撑在地上,气若游丝,“现下四肢无力,无法起身。”
她低着头不敢看他,生怕被他看出一点端倪。
一边演一边在心中暗想:她应该没有装的太过吧。
“受伤了吗。”他语气平静如水,不像是在关心她。
“没有,咳咳——”她作势咳嗽了两声,生怕秦渊继续问下去。
她这两声咳的似乎十分有效,秦渊没有再问,伸手将她扶回床边,垂眸睨了她一眼。
“我去找解药。”
“师兄。”她轻声唤他,眼睫轻搭,“这种毒不会害人性命,只会让人身体疲软,时间一到就会丧失效用,并无解药。”
秦渊回过身来,淡淡看着她。
“需要多久。”
她把头埋的更低了些,小声嘀咕道:“一个月吧。”
她轻轻一句落下,秦渊听到后脸上的表情更冷了些,眸光似毒蝎般尖锐冰寒。
楚落依:“……”好像的确太久了。
她装着又咳了几声,眼眶微湿望着他,“如果能好好修养的话,估计半月就会好起来。”
楚落依吸了吸鼻子,可怜兮兮的问:“师兄不会不管我的,对吗?”
秦渊神色阴冷,沉默不语,搭在手臂上的指尖轻点了两下。
他该不会是生气了吧。
她心虚的收回眼,“我开玩笑的,师兄不必放在心上。”
他的回答几乎同时落下,“对。”
不是吧,这你也答应了?
剧本的难度系数忽高忽低,惹得楚落依不知该作何反应。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间,秦渊已关上门走了出去。
回到房间后,秦渊神色晦暗,漫不经心卸了腰间的剑,指尖搭在桌沿,若有所思。
那个房间里虽充释着迷香的味道,但他知道,楚落依并未中毒。
她装病骗他,故意拖延时间不去妖界取花。
其中缘由,让他有些在意。
之后的两天,秦渊都按时来到楚落依房间,全程表情冷淡,但对她却是有求必应。
等到第三天,秦渊照旧端着药来到楚落依面前。
“喝药。”他神情冰冷。
其实此时楚落依身上的伤已经好了,不过借中毒一事在顺势装病,想要秦渊照顾她。
都不用她靠近药碗,隔着一段距离,她就闻到了阵阵浓重的苦味。
楚落依心中咯噔一声,整个人都不好了。
秦渊这是想要害她吧。
她最怕苦了,他还端着一碗苦药过来。
楚落依莫名咽了下口水,满脸都写着抗拒,声音僵硬。
“师兄,这药……”
“我亲手熬的。”他阴沉沉的看着她,端着药往前一送。
“那好吧。”她撇了撇嘴,缓慢接过他手中的药,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
“师兄。”这药才到嘴边,她又端了下去,轻咬了下唇,试图做最后的挣扎,“有糖吗。”
他敛眸用余光瞥了她一眼,转而看向旁处。
“没有。”
“好吧。”她狠狠凝起弯眉,凝视着手中的药碗片刻,直接一口闷了进去。
“咳咳——”她喝的太急,猝不及防被呛了一下,药的苦涩味瞬即在她口中和胃力扩散,搅得她差点了吐了。
楚落依一手掩唇,一手将碗换了回去,面上硬生生挂上轻松的表情。
“还是师兄熬的药最好喝。”
他低手接过她的碗,“三个时辰后还有一碗。”
楚落依蓦地又是一咳,手指紧紧捂住唇。
还有一碗?!
你好意思说的出口吗。
她看他就是故意在整她,等等……
莫非他已经知晓她在装病?
可既然知道了,又为何不拆穿她。
这一回,还是试探吗。
“师兄。”终于将那一味药压下去后,楚落依抬眸看向秦渊,“我想出去晒晒阳光,你能带我出去吗。”
秦渊薄唇轻启,话还没说,就听见她在耳旁轻声念道:“可我现在浑身无力,根本无法下床行走,你能不能……”
所以你要么用轮椅推我出去,要么就从我眼前消失!
带着你的碗一起!
“我知道了。”他略一偏眸,拿着碗转身走了出去。
她探头忘了门外一眼,确认他走远后,这才放心的悄悄笑了一下。
他这是知难而退了吧。
一盏茶的时间都没到,秦渊推着轮椅的身影出现在了楚落依面前。
她吓得立马藏好咬了一半的苹果,笑的随意又局促。
“师兄这是——”
他语气平平,声音清润阴冷。
“带你晒日光。”
萧愈正在树荫下练剑,忽地就看见了秦渊和楚落依同行的背影。
他看不见秦渊面上的神情,可却看到了秦渊步伐平稳推着楚落依往前走。
见了此景,他利落收了剑,扭头去问身边的关莺。m.χIùmЬ.CǒM
“关莺,你有没有觉得秦渊师兄最近两日后有点不太对劲。”
她笨拙的转着手中的剑,“哪里不太对了?我觉得大师兄挺正常的啊。”
“就……楚落依师姐啊。”他顿了顿,接着解释道:“这两日他们天天在一起,几乎形影不离,实在是不寻常。”
“他们两个在一起又怎么了?楚师姐是因为大师兄才受了伤,师兄照顾她,一点问题都没有。”关莺不以为然的回他。
“问题就出在这里。”他面色凝重的点了下头,“楚师姐向来高傲乖戾,谁也瞧不上,就连大师兄也不例外,又怎么会在他遭遇危机时挺身而出。”
关莺停下手中的剑,疑惑的看回去。
“那大师兄呢,何处不对?”
他左手拖住下巴,眉头紧锁着,慢条斯理的分析。
“师兄自入天缔宗以来就独来独往,为人冷漠,我行我素,寡情心狠,平日里只知道同师尊他们学习剑法,你见他何时照顾过谁。”
关莺收剑入鞘,不认同的摇了摇头。
“我倒觉得楚师姐和大师兄都没有什么问题,师姐只是看起来不好接近,人其实很好,温柔可靠。师兄亦是,表面不近人情可其实在听说师姐有危险的时候,毅然决定去救她。”
萧愈愣了半晌,双眸盯着那两道身影,半信半疑的反问她。
“照你这么说,楚师姐和秦师兄都是面冷心热的人?”
她坚定的点头,“我觉得是这样的。”
萧愈思忖片刻,了然握起左拳锤向右手掌,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怪不得他们关系这么好,原来都是有原因的。”
日光浴晒得好好的,楚落依忽然打了个喷嚏。
恍觉身后有一阵阴测测的风划过。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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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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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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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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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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