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还有这么多人,借此空闲,黎沅无所事事地依靠在门边,盯着某处发了一会儿愣,最终还是鬼使神差地点开微博,输入了黎沅两个字。
铺天盖地的新闻在搜索后的下一秒铺满了屏幕,综合时事第一条最热门的营销号底下,九张图全是关于他失事地方的照片,照片里那辆摔得稀巴烂的轿车底下盖着一条白布,附近都被人踩得脏兮兮的,许多人纷纷发微博表示惋惜和感慨世事无常,一切显得那么理性而又冷漠。
毕竟他不是靠颜值吃饭的演员,粉他的多数都是年纪偏大的中年人,这样的结果其实黎沅也已经很满足了,比起看见哭天抢地的场面,安安静静地离开会让他感到更舒服。
黎沅百无聊赖地继续往下一翻,一栏十分熟悉的红v用户发布的哀悼微博闯进他的眼幕。
是凌御。
凌御发布了一条长篇大论,以示对黎沅离世的哀恸和伤心,这篇文章语句通顺,修辞手法多样,气氛烘托了得——一看就知道不是凌御自己写的。
更不用说里面什么半夜三更黎沅生病凌御连夜送他去医院,简直跟小学生写作文时编不出来,就写放学下雨妈妈打伞来接,故意把伞歪着打湿了自己的肩膀一样。
黎沅可比凌御的身体好多了,就算要生病也是凌御生病的份,印象里最近的一次是去年凌御吃坏肚子急性肠胃炎,黎沅凌晨三点开车接他去私人医院,把凌御背到楼上急诊室。
黎沅从小就没有家人,但他知道对家人应该怎么做,他曾经把凌御当成自己的家人,可凌御没有。
该说不说,凌御可真是比他想象中聪明得多,不仅敢设计让黎沅丧命,还敢继续在黎沅死后消费他,既蹭了黎沅新闻的热度,又博得了大家的同情和关注。
能这么蹭,也是因为在公众眼里,他们俩是交情极好的挚友,没人知道他们是恋人。
当然,黎沅心里清楚,其实他们从来就不是恋人。
当初是黎沅看上了凌御的脸,鼓起勇气借着圈内长辈的身份接近凌御,却没想到凌御那种年轻又好看的大男孩,这么快就会同意跟他在一起,让黎沅受宠若惊。
他们的相处模式,就像普普通通的前辈和晚辈,黎沅喜欢他,因为喜欢凌御的脸,觉得他忠诚、单纯,像小狗一样可爱,而凌御是直男,所以黎沅从来没跟他提过也没想过上床这回事,只是疼他关心他,跟亲弟弟一样,最后凌御跟另一个男人搞上了。
是男人就算了,偏偏是吕凝佳,更狗血的是当初还是黎沅介绍他俩认识的。
直到死的那一刻,黎沅也从没听到凌御说过喜欢自己,那一刻他也明白了,这么多年来,自己只是在做一个人的梦。
黎沅面无表情的盯着微博用户页面凌御的自拍照,眼底全是阴霾。
“5号到10号提前准备!王昌!李靖明……傅沅!”评审翻了翻试镜名单,念道。
黎沅意识到对方是在叫自己,赶紧回过神,伸手揉了揉眉心,调整状态走向试镜室。
王磊跟他说了,他现在是个新人,名字和圈内的前辈撞上,其实对他未来的发展没什么好处,所以给他改了个姓氏。
黎沅也无所谓了,入圈以后艺名想怎么改就怎么改,况且他本来也没有姓,这个姓氏是当初福利院的院长给他取的,因为捡到黎沅的时候正好是黎明,所以取名姓黎。
只不过,跟着傅谨深改姓,黎沅还是觉得不自在,不知怎的有种说不出口的感觉。
而且……傅谨深是不是有点太明目张胆了,傅这个姓在娱乐圈也不算常见,还是他很有自信没人敢查到他头上?
推门走进试镜室的时候,黎沅注意到最右边竟然坐着余朔,他还没走。
而当黎沅进去的同一时间,评审席最左边的中年男人扭头看向了他。
普通的评审是不会这么关注中间几位试镜者的,黎沅也不知道他意图为何,便下意识露出礼貌的笑容。
“你叫傅沅?”对方长得很胖,声音却偏尖,像只胖老鼠,手里拿着面试资料问黎沅的模样有些滑稽。
“是,我就是傅沅,”黎沅朝评审席礼貌地鞠了一躬,“评审们好,我试镜的角色是陆安。”
“这个我们知道,不用说了,”中年男人放下资料,上上下下盯着黎沅看,看了半天后问,“你看起来长得很眼熟啊……有点像一个哪个女团……叫什么、什么心的,哎,你们记得不?”
黎沅抬起眼睛,看向中年男人的目光锐利了一些。
中年男人想了半天,经过旁人的提醒才总算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对对对,黎心,你该不会是她亲戚吧?”
“是的。”
“那你俩还真是巧啊,跑这剧组来,那个黎心我也面过了,但她没什么天赋,本来看她脸长得不错,我还挺期待。”中年男人做出遗憾的表情。
黎沅想接着微笑一下,以表示自己很放松,但他的嘴角扬不起来。
黎沅意识到一个问题——他的手在颤。
抖动得很厉害,但这并不是黎沅想的……是身体的自动反应。
“时间不多了,就让他随便弄一下吧。”
“老齐,可别闲聊了,赶紧结束好收工。”
不知是不是因为离评审席太近,即便那群人压低了声音在调侃,黎沅还是清晰地听进了耳朵里。
“快点开始吧,五分钟之内结束,超过五分钟会直接中止,后面还有人等着呢。”一旁的工作人员不耐烦地晃了晃手里的时间安排表。
“好,但我可以提一个请求吗?”黎沅扭头问,“我需要有人配合我的对手戏。”
“这种时候上哪儿给你找人给你配对手戏?自己不早点做准备……”工作人员刚半怒半埋怨地要拒绝,本来搭着二郎腿在一旁看戏,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有说过的余朔,突然伸腿踹了一脚面前的空凳子。
“哐——”
这声响让黎沅和几个评审都将视线落到他身上。
“我可以,反正我无聊。”余朔笑了笑,从椅子边站了起来。
“你凑什么热闹!”余朔的女经纪人气得不行,恨铁不成钢地又想拽住他,但余朔已经迈着大长腿从围栏前面跨了进去,几步就到了黎沅面前。
黎沅跟他的视线正正地对上,属于年轻人的嚣张气焰犹如火焰般腾然烧至眼前。
正正中了黎沅的意。
由于时间原因,他没有看见余朔的试镜过程,但其实他也很想知道,面前这个与路安如此相似的年轻人,究竟会有怎样的潜力,如果他真的不如路安,这样就算自己没能选上,《归途》能得到一个如此好的演员,黎沅也不会太失落。
黎沅深吸一口气,手指轻轻捻了捻衣角。
——那是他一个习惯性的动作,小时候他喜欢揪着院长的衣角,或者晚上揪旁边的小熊布偶,这会使他更快入睡,但随着时间的流逝,这样的动作成为带给他安全感的暗示,而捻衣角一般意味着他入戏的开始。
“你在这里做什么?”
余朔的脸冷下来,向着黎沅质问道。
经纪人的眉梢微微上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她觉得余朔现在的状态似乎要比刚刚试镜的时候还要好,有时候她也搞不明白,自己这个侄子脑子里究竟装的什么,做出来的事情总是让她猝不及防。
在剧本里,这是一个楼台上的镜头。
每位试镜者会得到一段剧情,可以自行从中选取大约三分钟的剧情表演,这意味着可能每个人的得分可能也有极大的差异,然而更巧的是,余朔所挑选的片段与黎沅的一模一样。
剧本里在这一段写得十分简略,当主角路晴归问完这句话后,路安走到路晴归的面前质问,随后一边说话一边后退,最后以让路晴归无法反应的速度从高楼上跳了下去。
没错,路安这个角色的出场就只有这么短短的十几分钟,而最后的三分钟就是自杀。
黎沅慢慢睁开眼睛,朝余朔走了过去。
他的步伐看起来意外的轻盈,不紧不慢,几乎听不到声音,在离余朔还剩一步之遥时,黎沅微压下了腰,双手背起来,抬眼看向余朔。
他看起来就像一个活泼可爱的少年,自由、舒展,充满了活力,开朗又阳光,玛瑙般的黑眸弯起来时像月牙一样漂亮,余朔愣住了。
女经纪人也愣住了,因为她没记错的话,这个地方的路安是应该质问路晴归的。
当初路晴归离开山村,告诉自己的姐姐,也就是路安的妈妈,等他赚了钱回家,一定接他们去城里过好日子。
当然,路晴归在城内遇到了第一部《归途》中发生的一系列事件,整整十五年都没有回过家。
十五年间,路安的妈妈被村里人强迫娶了当妻子,小小的路安长大,在妈妈的熏陶中,他眼里的路晴归不仅是自己的舅舅,更是会来拯救他和自己母亲的大英雄,可惜直到母亲死的那一刻,路晴归都没有来找过他们。
后来路晴归终于费尽千辛万苦找到了路安,这个时候路安已经有一点心理问题,他一直将路安安置在精神病院里,自己在继续展开卧底调查的工作,谁知紧要关头时,路安却偷跑了出来。
路晴归最终在天台找到路安时,路安质问他为什么当初要抛下他和他的妈妈,最后说会报复路晴归,要让他余生都无比痛苦。
这样的片段无论在谁看来都应该是歇斯底里的,疯狂、大喊、甚至大哭,都需要根据演员从情节和语境上来判断,再做出相应夸张的表现手法,无论什么方法,只要能体现人物特点,就是成功。
面试方给他们的剧本并不是真正的剧本,而是剧情的大纲,其中人物究竟应该使用什么样的语调,表情如何,都只能演员自己安排。
至于为什么这么做,自然是为了试探演员们的灵活性和潜力。
这是她第一次看见有人笑起来的。
只有余朔知道,黎沅的表情似笑非笑,他的眼中像有一潭极深的水,直视的时候仿佛能陷进去,进而沉入黑不见底的深渊。
“叔叔,其实我一直有一个问题想问你,”黎沅轻轻地说着,“但你太忙了,我一直找不到时间。”m.xiumb.com
黎沅并没有看余朔太久,他转过身,背着手,往前走。
一步又一步,步履很小,跳得很快,像是小孩子在玩方格子的游戏。
明明试镜室很小,但黎沅的声音很空,很悠扬,仿佛裹挟在穿遐而过的风里,由远及近来到耳畔,他们像是站在很空旷的地方,似乎是草原,又或者楼顶。
“什么问题?”鬼使神差,余朔情不自禁地接了下面一句话。
“这十五年里,你想我和妈妈吗?”黎沅没有转身,仍然背对着余朔,低垂着头,问他。少年有一段雪白的脖颈,折下去的弧度像天鹅一样柔软又脆弱,看起来很单薄,风吹一吹就要飘走似的。
余朔应该说想过,但他张了张嘴,没有回答。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工作人员三番五次看了看手表,还有不到一分钟,待会儿得强行中止时间了。
黎沅就那么静静站在那里,一直没有说话,好像在白白地等待时间流去。
“他在等。”门外围了一圈在看试镜的人们一愣,扭头见说话的是站在门外的一个绑着高马尾的中年女子。
她画着很深很重的眼影,两分钟前还不在这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
“等什么啊?”有人忍不住压低声音问,“该不会是忘词了,在等试镜时间结束吧?”
他在等路晴归的回答。余朔暗暗地想。面前的人是路安,可自己不是路晴归,给不了他回答。
就在时间即将结束的前几秒,仿佛被冰封在那里的身影终于一颤,转了过来。
余朔对上黎沅的视线那一刻,耳边轰然一炸,只觉得自己浑身的汗毛,一根一根,全部都竖了起来。
“我和妈妈一直都很想你,叔叔。”
黎沅轻笑着,展开双臂,朝后面倒去。
他从高楼坠下,耳边是呼啸而过的风,那双人偶般空空茫茫的瞳孔,不带一丝怨恨,只有无边无际的悲伤和落寞。
“咚——”巨大的动静让余朔浑身一哆嗦。这是黎沅的后背砸在地板上的声音。
.
有一个评审中途上厕所去了,回来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试镜不是还没结束吗,怎么走廊里这么安静?
大厅里挤着不少人,有坐着的有站着的,一窝蜂扑在试镜室外面往里面看,但偏偏安静得要命。
“演得好啊!”直到高马尾的的中年女人大笑着鼓掌走进来,厅外从轰然炸成一片。
“这小年轻演得真不错!最后倒下去那瞬间都给我都看愣了!”
“他笑起来好好看,好让人心疼啊!问路晴归那里的时候我好想抱住他了!”
“得了吧你就是贪图人家美色!”
余朔斜了一眼熙熙攘攘笑成一片的窗外,极不情愿地伸手抹了把头发,很不客气地抬脚踢了踢地上的黎沅:“你还在这里躺着干什么?”
他这一脚力度应该不小,普通人该痛得跳起来了,但黎沅一动不动。
“喂,你该不会太入戏真以为自己死了吧?”余朔半眯着眼,弯腰看向黎沅,伸手拨开他脸颊边的发丝,发现黎沅的脸色苍白的要命,眼皮底下也并没有动的痕迹,眉头狠狠一皱,“喂,你们过来看看!他怎么了?”
之前夸黎沅的女人也蹙起眉心,放下自己的包,走进场内,摸了摸黎沅的脸,脸色霎时间变了变。
.
黎沅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他还是个小孩子,他的左手被一个小女孩牵着,他们一起不停地跑着,周围很安静,前面还有两个成年人的身影,一男一女,男人高大帅气,女人笑容温婉,头上带着花环。
沅沅,快过来呀,来爸爸妈妈这里。
黎沅知道,这不是他的记忆。
他是黎沅,不是这个黎沅,他没有爸爸妈妈,也没有妹妹,他只有一个人。
“我不是沅沅。”黎沅跑着跑着,停下来,不敢再往前走。
你是呀。
一双温暖的手臂环住了他,那对夫妻的声音十分温柔,温柔得让黎沅想哭。
无论你是哪个沅沅,我们都爱你。
.
黎沅睁开了眼睛。
他感觉得到自己的脸颊很湿,并且虽然黑漆漆的,但他似乎真的在谁的怀里。
“黎沅?”对方的嗓音低沉,与梦里的声音完全不同,很有磁性。
他的手掌盖在黎沅的背后,哄小孩一样轻轻拍着,温暖却又有些沉,沉得黎沅有点喘不过气。
黎沅意识到自己抱住的人是傅谨深,好像还是自己挂在了他身上,猛地瞪大眼睛,受惊地从傅谨深怀里弹了出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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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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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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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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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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