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
也不知道为什么的,明明聚集在这里的不是港口黑|手|党的首领、干部之类的高层人员,就是侦探社的社长和顶梁柱侦探,再不济也是有着强大异能的异能者,但在这一刻所有人却莫名奇妙的一致陷入了沉默。
就连根本不知道此时从门外走进来的那位身披黑色大衣,右眼架着一副单片眼镜的男人到底是谁的中岛敦也下意识地放轻了呼吸。
小(月)动(下)物(兽)的直觉告诉他,这个时候贸贸然开口说不好可能会被杀掉。
毫无疑问的,他的直觉是正确的。
在看清了咖啡厅中的情形后——女儿不仅衣衫不整地被这些男人围在中间,还哭得眼睛红红的,广津柳浪甚至有一瞬间冒出过干脆把这些人都清理掉算了的念头。
他手上连落椿的异能都放了出来,不过好在危悬的理智拉住了他将要动手的动作。
广津柳浪脱下自己身上的黑色外套,把本就被中原中也的大衣包的严严实实的月见里月见又包上了一层。
他先从口袋里摸出了手帕,替自家还在止不住地掉眼泪的小姑娘擦干净了哭花的脸,拍了拍她的脑袋,将她护在了身后,然后才转过身,面无表情地将目光从己方四人身上一一扫过。
灰发男人的眼神刻意在森鸥外和已经脱离港口Mafia的太宰治身上加重了几分:“所以,有谁能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吗?”
一字一顿地,满是浓烈的快要从字里行间爆裂开来的杀意。
女儿控的力量是无穷无尽的,森鸥外甚至都不怀疑,只要他说一个“我”字,下一秒落椿肯定会照着他的脸糊上来。
虽然不至于真的就这样杀了他,但重伤肯定是有的。
以前还真没看出来广津他是一个这么疼爱女人的人呢。
森鸥外这么想着,稍稍有些遗憾没有早些和广津柳浪打好关系。
和他一样遗憾的还有太宰治。
早知道月见里月见会变成广津柳浪的女儿,那时候为什么不早点和他打好些关系呢。
否则现在有了岳父的支持,哪怕喜欢的女孩子不待见他,曲线救国也是很有效的啊。
两个心黑肝也黑,全身上下没什么不黑的男人同时惋惜着,面上却是做的一脸无辜,明明是在对方落井时除了下石还恨不得踩上几脚,放串鞭炮来庆祝的两人,但在这时却格外默契地互相配合着,一唱一和的把自己的责任推的一干二净的,把自己说的无比的无辜。
第一次听到人竟然真的能把黑的说成白的,死的说成活的的淳朴青年中岛敦:“……”虽然现在的情况确实是因为那个披着斗篷,戴着帽子的先生提议在月酱头上淋一杯热水,所以才会变成这样的,但是总觉得他俩说的好像哪里怪怪的。
怪就对了,因为这两个人就是存心把责任推到江户川乱步头上的。
除却在场还没搞清状况的中岛敦,和连自己喜欢月见里月见都要靠异能为借口的芥川龙之介之外,所有人都或有或无地能感觉到月见里月见对江户川乱步的不同——
那是一种谁也无法切断的信赖和依靠。
就好像是,即便天塌下来了,即便世界毁灭了,只要他出现在她面前,对她说:“我有办法。”
那么她就会平静下来,并且毫不怀疑地去相信他。
——比阳光还要纯粹耀眼的信任感。
不得不说,森鸥外和太宰治有些嫉妒。
尤其是那种毫无杂质的信赖和依靠也曾在他们破碎的记忆中短暂的出现过。
因为曾经拥有过,所以现在看到这份本该属于自己的独一无二的信任交由了别人,才会觉得更加难以忍受。
再说了,本来港口Mafia和侦探社就不是什么和睦共处的关系,这个时候不坑侦探社一把,那还要等什么时候呢。
哦,你问太宰治现在不是已经加入侦探社了吗。
太宰治:没有,不是,还没通过入社测试呢,现在顶多算半个侦探社成员。m.xiumb.com
因此为借口,太宰治坑同僚坑的理直气壮的。
好在他们坑的是江户川乱步。
如果他们坑的是福泽谕吉,嘴拙的社长先生可能现在真的只能哑口无言地认了。
但落在了小孩似的侦探先生的头上,满身孩子气的侦探先生便气鼓鼓地开口道:“才不是——!”
他大声道,“因为要把热水浇在小月牙的身上,才能让她变回现在的身体!猫的身体一点也不好,本来就已经有这么多莫名其妙的人要想要抢走名侦探的东西了,变成猫身就更多了,而且小月牙也是想要恢复人类的身体的,所以你们不要想把莫须有的罪责推卸到我的头上!”
侦探先生的脸鼓的和一团糯米团子一样,“如果一定要追究的话,害小月牙哭的应该是我们所有人吧。”
江户川乱步一眼就能看出月见里月见刚才哭的原因。
黑发少女就那么披着一身黑色的外套,单薄地站在他们中间,嚎啕大哭着。
她的眼泪一颗接着一颗地滚落,喉咙里不住地冒出快要喘不过气的哽咽,任凭他们怎么劝阻都毫无用处——她哭的甚至不像个女孩子,毫无美感又毫无形象。
月见里月见哭的像个一跤摔在地上,然后被磕得头破血流的孩子。
鲜血从她的额头缓缓淌下来,她痛得要命,可周围却一个人也没有。
没有人守着她,保护着她,让她依靠,让她可以痛痛快快地哭出来。
于是这个小姑娘委屈地抽搭着鼻子,忍着眼泪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后带着身上刺目的伤口跌跌撞撞地往前走着。
但这条路实在是太难走了。
她一个人走在路上,找不到尽头,也没有任何方向,只是茫然地往前走,踉踉跄跄地往前走着。
摔倒了,她就自己爬起来。
摔得浑身是血了,她就缓一缓再继续走。
摔得没办法再继续走了,她就弓着腰,半走半爬地往前走。
没有人陪着她,只她一个人咬紧牙关、遍体鳞伤地往前走着。
终于,她一个人走完了那么长,那么崎岖的一条路,曾经抛下了她亦或是被她抛下的人却全部都冒出来了。
他们用一种她从未感受过的温柔向浑身是伤的她伸出手来,说,以后有他们陪着她。
可是——
那根本就是毫无用处的啊。
那么长,那么崎岖的一条路,她已经一个人走过来了啊。
她茫然地,跌跌撞撞地,踉踉跄跄地,遍体鳞伤地走完了这条不曾被拥抱,不曾被拯救的路,却在尽头的时候被温柔所吞没。
已经不再是曾经那个受了伤就会哭出来的小姑娘手足无措地感受着那些温柔。
她其实很想大发雷霆,质问他们,为什么要在她一个人已经走完了这条路后才捧着温柔姗姗来迟。
可名侦探的那轮弯月是如此的孤独而温柔。
她曾对世界报以温柔,或许在她行走的途中,她有过对这世界的怨怼,可当这世界将温柔回以她时,她满心的怨怼却变成了茫然的被动。
从她骨子里渗漏出来的柔软让她始终无法对这些迟来的温柔报以责备。
她只能自己忍耐着。
江户川乱步曾单方面地和她争吵着,为她不肯主动踏出那一步,为她将自己牢牢地锁在自己的世界里——为她温柔地将自己伤害的遍体鳞伤。
他自认为自己是对的,是正确的。
他是在拯救她——
然而直到这一刻,他忽然意识到,其实他和那些姗姗来迟的温柔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他们同样都是在她一个人爬着走出那条路后才出现,他不曾感受过这个世界带给她的孤独和痛,却冒冒失失地想拉着她走出来面对这个世界。
他的小月牙不是不想跨出那一步。
她只是,不敢。
她这一路满身是血,满身是伤地走来,没有温柔,没有救赎,也没有人任何人可以依靠。
他们都自以为在拯救她,但实际上,他们却是那重重飘下来的棉絮,柔软而温柔,却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不过幸好,在那之前,他的小月牙就已经将那满腔的委屈和不快都痛痛快快地哭了出来。
那些他不曾知晓的,压在她心头不知道多久的孤独和痛苦,都一并从这一次的眼泪里涌了出来。
“我不否认有我的原因让小月牙哭了,我会和小月牙道歉的。”侦探先生撇着嘴,有些不甘不愿地说着,但他从来都是如孩子一样真挚坦然,既然觉得是自己错了,那么就也会认错,“但是!”他的声音再度变得坚定起来,“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他眼睛闪闪发亮的,目光灼灼地看向月见里月见,表情得意洋洋地,好像在等待他的月亮小姐夸奖他一样,“因为以后的路,乱步大人会陪着你一起走。”
你只要负责往前走就好。
乱步大人会负责保护你!
路上的一切崎岖,一切伤害,都由他来承担。
一团孩子气的名侦探头一次那么笃定地向谁承诺着,然而他所承诺的对象却被她爸一挡,整个人严严实实地护在了身后。
轻咳了一声,挡住女儿视线的广津柳浪:让我宝贝闺女哭了,还想当我女婿,不存在的。
江户川乱步:“……”
就在气氛一度陷入尴尬,正冈子规都想抱着猫逃走时,有人却推开了咖啡厅的大门。
风铃随着门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叮铃声。
“是猫咖呢。呀嘞呀嘞,还真是好久没到这种地方来过了。”
“比起这个,我记得蓝波君你刚才还说要快点找到一个能吃饭的地方吧。”
“太注重细节会未老先衰的,特务科先生。”
“请不要这样称呼我,蓝波君。”
“有什么关——呀嘞,姐姐?”
刚和坂口安吾一边推门走进咖啡厅,一边漫无边际的说着话的蓝波突然脚步一顿。
在看到黑发少女满脸泪痕的样子后,十五岁的少年立刻拧起了眉,难得流露出了些正经的不悦看向咖啡厅里的其他人,“是你们惹我姐姐哭了?”
蓝波已经从口袋里摸出了电击牛角准备装备上去了。
管他三七二十一,他姐姐哭了就肯定是有人惹哭的,犯人肯定不会超出这家店,不知道是谁惹哭他姐姐的那就都揍一顿好了。
坂口安吾正要拦下他的动作,太宰治却已经先一步笑眯眯地向他挥了挥手:“哟,蓝波君。”
看到他,原本还杀气腾腾的奶牛装少年立刻浑身僵硬。
也不知道太宰治到底对人家做了什么,蓝波眼眶里微微渗出些泪花,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向着月见里月见靠近,这就跟小孩子遇到可怕的东西时会下意识地找寻最亲近的人一样一个道理,嘴里还小声地说着:“要忍耐。”
“哎呀,蓝波君对我这么避之不及,可真让我伤心啊。”太宰治露出夸张的表情,向着蓝波走去。
但得到的却是少年抖得更加厉害的反应。
见状,在场的所有人都忍不住将诡异的神情投向了某个无害的绷带精。
这货到底是做了什么让人家怕成这样?
面对众人怀疑的眼神,太宰治一脸“我好无辜啊,我明明什么都没做”的表情,但脚下却缓步向着蓝波走去。
众人又将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一旁的坂口安吾:你带来的人,你不阻止这个绷带精继续祸害人家吗?
被众人行注目礼的坂口安吾轻咳了一声,默默地别过脸去,只当什么也没看见。开玩笑,打断太宰治的事什么的,他可没那个命。
没有人阻止,太宰治便笑眯眯地一步一步迈着迫害的步伐向着瑟瑟发抖的蓝波靠近。
黑发少年整个人都缩在了月见里月见身后,哭声都冒出来了,可怜的不行。
就在中岛敦忍不住想要出声阻止的时候,蓝波突然放声大哭了一声:“要忍耐!”然后也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一堆的炸|弹、手|榴|弹,朝着他们这个方向扔了过来。
正冈子规:“……”我、我的咖啡馆!
就在场面和咖啡厅一样变得混乱而破烂不堪时,一只紫色的火箭炮随着那漫天的手|榴|弹一并扔了过来,直直地砸向了闪躲的游刃有余的森鸥外。
对于那照着他头砸来的火箭炮,森鸥外当然是能躲开的。
然而就在他正欲躲开之时,也不知道是谁挡了他一下,让他原本躲开的动作变成了直接迎着火箭炮而去的动作。
砰的一声,他整个人就被火箭炮自上而下套了个结结实实地。
有紫色的烟雾漫出,森鸥外的眉下意识地皱了皱,但很快便又松开了。
就在他摸出几把手术刀藏在袖间,不动声色地等着这阵笼罩着自己的烟雾散去时,一道娇小的身影却跟炮弹似的向着她冲了过来。
森鸥外下意识地就要甩出手术刀割断对方的咽喉,但却在那道声音冒出一句清脆的喊声时猛地握紧了手中正欲甩出的手术刀。
“——爸爸!”
那道声音这么喊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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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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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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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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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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