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管他,这人我不想见,没带回来最好,让小叔安排她在外面住,别带这里来。”法瑞燃边吃边嚷嚷。
这谁啊?我好奇心更甚。
“没事,不急,过几天你就能见到她了。”林旻韶一句话把我打发了。
这一晚夜很深林翦璃才回来,见我坐在露台上,点头算是招呼,就进里屋去了,显然没有谈性。
第二天起来,也没见他,倒是法瑞燃大早就来打招呼,“小叔出门了,不用等他,想去哪里,我带你出去溜达。”
“这里坐坐挺好。”我没游性。
“怎么啦?你不是一下机就急着去玩吗?我还奇怪你怎么不急着找小叔。是不是你那朋友不在,所以才没兴致?”他一脸探究地看着我。
我当时不就是想打发你走顺口乱说的吗?谁知道你是负责过来监视兼探底的?“你跟你小叔汇报了?”我问他。
“一举一动,全都汇报给奶奶。”他很得意,“不是奶奶要求的,是我主动交代,我替奶奶考察你的为人。”
“平时你小叔一直这么忙?”起早贪黑的,是因为接到的那个人吗?还是公务繁忙。
“嘿,小叔么,还不是他要怎么样就怎么样?你要是在等他呢,就别浪费时间了,他现在没空理你。”他说着,摆摆手,“别问我哦,我什么都没说,反正过几天你就知道了。”
什么事故意卖关子?要说就说,不想说就别说,故意引我追问,我偏不问,难受死你。“那你一路观察下来,有没有考察出我的为人呢?”我换回前一个话题。
“你么,挺有意思,如果换我来挑,我一定挑你。”他笑,和满庭阳光比赛谁更灿烂。
挑,挑什么?太子选妃?我蹙眉,“为什么挑我?”
“好玩啊,我看过网上所有有关你的报道,你很会玩啊。”他一脸兴致昂扬,“说说你带来的那个人,李亚,把那个叶拉赫玩得团团转的那个人,搁你那里,好乖啊,好体贴啊,说来听听,你是怎么驯服他的?”
我哪有驯服他?是他本来就爱静,和我无关。还叫他李亚,法瑞燃是真不知道他是格兰纳家族的,还是故意这么说的?林翦璃可是清楚得很,如若没有告诉法瑞燃真相,是怕这个大嘴巴乱说惹祸吧?
“哎呀,我是看见他就来气,竟然敢觊觎我小叔的人,不过现在都过去了,遗憾。”他换上一脸垂头丧气。
你小孩子懂什么,别瞎掺和。“走了,出去溜达溜达吧。”我带头往外走,本来想静静想想事,但再这么坐下去,非给他唠死不可。
“要去哪里?”
“平时你小叔在哪里办公?”
“随意,没固定地点。”
“都忙什么?”旧话重谈。
“随便,有重要公务就办理一下,有重要客人就接待一下,有时候一天宅家里,有时候上一天课,有时候人影不见不知去哪里,我也忙得很,哪知道他在忙什么。”他一边走,一边随手拍着廊道边的窗棱,说完了回头看我,“干嘛老是说他,你对他那么感兴趣,直接问他不行吗?”琇書網
“我这不是和你不熟,没话聊吗?”
“你没话题没关系,听我说不就成啦?”
我举手投降,你是有聊不完的话题,关键是我想听的你都不说,尽说些我不感兴趣的。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走出林子,外面就是海滨大道,我背着车流的方向转弯,边走边留意来往车辆,竖起大拇指拦车。
“你干嘛?”法瑞燃不解地看着我这个动作。
“看看我们两人站一起魅力够不够,有没有人愿意让我们搭车。”我说。
“自己有车,干嘛要搭车?随便搭人车,你就不怕被人车走卖了?”他反对。
你还搭飞机去见素不相识的网友呢,你就不怕被人分尸煮了吃?我没理他,继续拦车。虽是双向单车道,车道宽,车速快,拦车还挺危险,前几辆就呼啸着过去了,点了点刹车,又接着开走了。
“金圣泰你认识吗?”我一边走,一边继续拦车。
“认识,他是小叔的私人医生,你问他干嘛?”他放弃劝阻我拦车,一脸无聊地跟着我走。
“要借他,你有办法吗?”我问他。
终于有辆车肯停,尖利的刹车声后,急停在路肩处,慢慢倒回来。
“问小叔,只要他同意。”他回答。
“他要是不同意呢?”我等着车退到跟前。
“那就别想了。”他回答得很肯定。
“要去哪里?”车窗摇下,探出一只人头,几乎吓我一跳。
带着墨镜,包着纱巾,眼睛嘴巴鼻子都看不见,只约莫能看出是个女的。
我看了一眼,心道法瑞燃的担心可能也不无道理,不然大白天的包这么严实干嘛?
我拉开车门,坐了进去,“你去哪里?”
“我,”她顿了一顿,好像是思索了一下才回答,“随便走走。”
“哦,我们也随便走走,你到哪里想搁我们下去,就到哪里吧。”我说。
法瑞燃跟着挤上车,张口就问,“贵姓?怎么称呼?”
“叫我曼就行。”那人倒是很爽快。
“啊,谢谢你啊。”法瑞燃随口敷衍,也不知道有没有把她的回答听进去,接着就问我,“你要借金圣泰干嘛?脑子里长东西了?”
我没接口,有个奇怪的人在开车,这个话题不宜继续。
“小叔那里说不通,试试奶奶啰,奶奶疼你,只要你有合理理由,不会不借的。”他很热忱地替我出主意,“要不我带你去见她?”
我愣了愣,“她不在家?”
“奶奶平时不住这边,听说是因为以前你妈在歌兰的时候住这边,才约你来这里的,今天一早她就回去了。”他说。
信息量太大,不宜在外人面前深谈,我打断了他,“这附近有什么好玩的?”
正说着,有个短信从公众频道进来,打开一看,是慧兰灵的一个宾馆楼的公用电话上来的,“我到了,亚。”
我想了想,照显示号码拨了回去,对面马上就接上了,“你怎么过来了?”我问他。
“近一点,方便。”那头传来雷亚的声音,空灵地犹如机器合成。
我静默,私心里,在借到金圣泰之前,我并不希望他出现在林翦璃的视线范围。
“我只是想告诉你,借不到金医圣不必强求,办好你自己的事情就好。”他说,“挂了。”
“等等,怎么联系你?”这人老是不用掌中机,他找我方便,我找他麻烦。
“找前台留言,我会即时回你。”他说。
我关了掌中机,情绪有些低落。
“是你那朋友?盯得够紧。你还有兴致去玩吗?”法瑞燃口气带着揶揄,“你可别跟我说要带上他。”
带上他又怎么样?招你惹你了?我没理他,看着窗外掠过的海景。
“我看你就是为了这些有的没的,错失了最珍贵的,就等着后悔吧。”他叹口气,闭上了尊嘴。
车就在沉闷中一直往前走。
再这么走下去,就该离开慧兰灵了。
我和法瑞燃都不急,女司机显然有些着急,“你们想好去哪里了?出来之前跟家里打招呼了?”
这女人的声音听着也有些奇怪,好像一直故意压着嗓子。
法瑞燃没好气地回答,“没,准备离家出走,最好找个下家把他卖了。”
“再走半小时,到哪儿就放我们哪吧。”我说。人口基数大了,怪人就多,我现在没心思管闲事。
“你们刚才说什么脑子里长东西啦?严重吗?”静默了一阵,女司机突然问。
“当然严重,不然能请金圣泰吗?”法瑞燃说。
“哦,是谁啊?长了什么?你们说的那位小叔为什么不同意?”女司机貌似对这个话题十分感兴趣。
“你问这个干嘛?”法瑞燃话虽多,人一点也不傻,口风紧得很。
“哦,我也认识个脑科医生,不知能不能帮上忙。”女司机貌似很热心。
“哦。”法瑞燃没接这个话题。
天下脑科医生可多得去了。
女司机很识相地没再说话。
半小时后,车到了一片浪花翻滚的海域,海滩上没人,倒是有数量不少的人在海里追浪。
法瑞燃叫停了车,“半小时,就这里,谢啦。”
女司机不介意继续往前开到天尽头,法瑞燃却怕回不了家。
下了车,他看着空旷的海滩,“你打算怎么回去?”
一眼望去,来这里冲浪的,没一个是开车的,回去,得搭船。我伸长眼光看着远处翻滚的海浪,和海面上漂着的游艇,随口回道,“叫你小叔,”
“你以为叫一声,他就会亲自开车来接你?”我还没说完,他就急着打断我,“最多差个人过来接你。”
我把下半句话吞了回去,懒得和他理论,我本来就是这个意思,压根就没想过林翦璃会大老远亲自过来接我俩。
“喂,小叔,”法瑞燃这头话才说完,那头就拿出掌中机呼通了林翦璃,“你这个拜把子兄弟既不靠谱又不省心,有车不开,什么也没带,一大早搭车搭到滔弯来了,现在我和他两个傻站这儿,看别人玩,你过来救个场吧?唉,你别说没空啊,做人呢,要公平,同样是人来,你不能丢下兄弟光顾那头是不是?奶奶有没跟你说,你兄弟昨天忙乎了一下午,就为了等你回来吃饭,做了一桌子啊!结果呢?结果你一句不方便,就把人心思全白费了,为了给你撑场子,昨晚我吃得有多撑,你知道不?不过话说回来,那菜做得那个味道叫一个好啊,也是你没口福。唉,过去的就不多说了,兄弟是你的,不是我的,你放着不管,我也不管了,你不来,我自己叫车回去了,人留这儿,你自己跟奶奶交代吧。就这样,我先挂了。哦,还有啊,今天搭车那女司机,别提有多怪了,叫什么曼,搭我们两大男人,一直只管往外城走,要不是我叫停,不知要把我们车哪里去,现在车还停在那里没开走呢。待会儿我走了,他要是继续要搭车,走失了我可不管。唉,就这样了,拜拜。”
呼叫一通,就听他一个人在说,说完了就挂,林翦璃在那头估计连接话的机会也没有。摊上这样一个外侄,也是件挺头疼的事吧。
“打赌打不打?”挂了通话他就问我,“我赌小叔会来,如果他来你要跟他车回去,回程路上你要成功约到他今晚的晚饭,约不到算你输,输了要答应我三件事。”
我摇头,“不打。”他借用林旻韶的名头逼人来,来了也不是心甘情愿,这个赌约对于我来说毫无意义。
“你这人真没劲,亏我这么帮你,算了,就等以后后悔吧。”他一脸孺子不可救药的扫兴和不满意,自己寻路下海滩去了。
站在路边望下去,这片海域的海滩全是嶙峋的黑色礁石,看着就硌脚,难怪没人开车来。
我站在路边没动,这阵子事多心乱,一直没机会理顺,好不容易雷亚不在,我原本想趁此机会一个人静静,仔细理理,如今跟着个法瑞燃,压根就是没法静下心来,林翦璃不来也好,法瑞燃走了,我正好在这片无人打扰的地方安静一阵。
法瑞燃到了海水边,回头就对我招手,大声嚷着,“喂,你傻站那里干嘛?下来啊。”
他的情绪倒真是来得快去得快。
我低头看了看,跳下路基,寻路走过去。
这一段海湾海风特别大,海浪一个接一个,没有游客,不会人挤人,靠路的滩涂是礁石,近水的地方却都是细沙,对于高手来说,确实是个冲浪的好地方。
可惜就像法瑞燃说的,没有冲浪板,也没有冲浪服,只能傻站在岸上远远地看着别人玩。
难得法瑞燃一直没有开口,两人就站在海浪能打到的边缘,看着远处,默不作声。
虽然没人在耳边唠叨,我一时半伙也静不下心来,时不时就忍不住猜林翦璃到底会不会来,如果来,又会怎么样的出场法。是不是穿身不起眼的灰色调衣服,戴副古板的黑框眼镜,绷着张脸一副受人所托忠人之事不得不屈尊过来的神情,以便日后对他老妈有个交代,就像去年暑假受纪屺寒所托,勉为其难过来照看我一下,免得我发生意外。
昨天我心不在焉,没多看他,更没留意他的穿着,回想起来,貌似他好像没戴眼镜。那宅子虽然嵌在峭壁里,采光却一点不差,满眼都是自然天光,从林翦璃他妈到他,个个自带光圈,看着晃眼,以至于眉目不清。
我正胡思乱想,就听到马达的轰鸣声,回头看去,两辆墨绿色的大型敞篷越野车一前一后越过大道路基,开上海滩,超大加厚的车轮毫无困难地碾过足以戳破普通车轮的礁石,平稳地停在我们面前,前一辆车车门弹开,副驾位上跨下一位全副武装气场袭人的超级帅哥,青黛短发刚韧光泽,丝丝直立,左侧余一绺呈弧形垂于光洁饱满的前额,款式新潮的冲浪墨镜遮着眉目,鼻管中直笔挺,没有一丝偏差,唇峰冷利的标模唇色泽深沉,紧致的脸颊肌理细腻肤色悦目,无可挑剔的脸型当然要配无可挑剔的身段,紧身的黑色冲浪服两侧挑着亮眼的桔黄色镶边,勾勒出宽肩窄腰长腿之完美切线,坚韧有度的肌肉线条隔着紧身衣透出的视觉效果冲击力实在太强,乍眼看到,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想把这人压倒,压倒,再压倒。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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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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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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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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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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