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从他口里套话,若他不愿意说,还真是没法套,“喝茶就喝茶,你要怎么喝?”我赌气,往回坐直,差点忘了这花园石凳没靠背,除了坐姿端正,没法靠着椅背摆谱。
他抬眼看看我,又垂下,眼里含着嘲笑,没接话。
我回味着那笑意,分明就是你这蠢货,我该拿你怎么办的意思。OC,长这么大,还没被人这么公然地当面嘲笑过。我怎么非但不恼火,还有种甘之如饴的感觉?
“天气这么好,我们什么时候去冲浪?”他不开话头,我憋了半天,冒了这么一句话出来,好想再看看他一身紧身冲浪服的撩人样子。
“太晒,不去。”他一口回绝。
这矫情。
好吧,怪我当时蠢,只顾生闷气,把好好的机会浪费了。
“那,”我可着劲地动脑子,转得象风车一般,可惜就是脑子已坏,怎么也想不出他会感兴趣的话题。
“算了吧,别费劲了,我们没有共同话题。”他怕天太热,我转晕了头,好心给我泼冷水。
真是啊,不但是对着纪屺寒,就连慕钦曼格,他都有说不完的话,每次独处都相谈甚欢,就和我一起,一直没啥能聊。是我这人太闷吗?就像叶拉赫所述,呆一起三分钟就得另外找点事做,否则就会闷死。这不能怪我吧,我和沈孟烶在一起时也有聊不完的废话啊。那么就只有一种合理解释,我和他八字不合,天生犯冲,聊不到一块。
不能是这样吧?
“两个人在一起就非得有说不完的话吗?”我做垂死挣扎,人也有老夫老妻无话可说,但做起事来心有灵犀,不开口日子照样过得红火。
我和沈梦一直就是这种境界吧?
怎么绕来绕去,都在反证我不该盯着林翦璃不放,反倒是和沈梦混一起比较合适呢?
一盏茶,成功洗净所有锐气,我灰心丧气地回到烈山区私宅,沈梦的车停在门口,我从车边走过,他按下车窗,叫住我,“上车。”
我有气没神地坐上副驾位,也没问他去哪里。
贺郁山郁郁葱葱,空气清新,阡离洋远远就在山脚下,波光粼粼,小车停在一片山头入口处,一座白色的洋房坐落其中,两层的房型错落有致,一侧的玻璃墙内竟然望见一座自动扶梯,非常适合懒人居住。这片山头在一侧的山高处,附近没有人家,站在山崖边,极目只是山草林木,有一条私家小道直达海边。
沈梦走到我身边,眼光落在绿荫深处,“看得上眼今天就可以签了。”
我懒洋洋地点头,既然准备长期作战,也不能老是借住别人家里,沈梦的眼光,一向无可挑剔,住这里,我没意见。
“说好了,这里只有你我出入,雷亚之类的,不能带过来。”他说完,也不等我回答,转身就走,“跟来,去签约。”
我顿了顿足,才跟上去。
三哥,你既然已经有了走人的打算,搞这个两人居所算什么意思?拆我和林翦璃之间的台?不让我和雷亚走太近?还是想让我在你失踪后痛苦到生活不能自理?
说到失踪,我好像把一件重要的事给忘了。
洛孜瑜那个男友还下落不明呢。
这时间过得慢,小区安检系统试用调试尚未结束,我和寂师城之约还在三天之后,这三天我是不是该有点行动,不能老是坐等吧?
在等待办理房产过户手续的过程中,我有一半时间在琢磨这事。
沈梦办事极快,房子早已查验完毕,价格谈妥,房款到位,律师到位,就等签字交接。
和他共事,省心省力。
现如今他已不是少宗主,能留在团队里,比任何其他人都顶用。
问题是怎么把他留下来,另一半时间,我在琢磨这事。
他的图谋,与雷亚不同,不是我把自己送了就能保证留下的。
哎,麻烦事多。
房产交割完毕之后,我跟着律师的车回到烈山区,雷亚还像刚见时那样,悄无声息地呆在自己那间房里,好像从来就不出门一样,也不知道他和斯雷莫那些盟友都是怎么联络上的。
“找你办个事。”我站房门口,“找人,你有办法吗?”他会不会有狗一样的鼻子,拿那个林征堑的衣物来闻一闻,然后就闻到线索了?问这话的时候,我脑海中描绘着一只长得很神气皮毛发亮的大黑狗迈着四条长狗腿探着狗头颠吧颠吧到处乱嗅的场面。
要是让雷亚知道我正把他想象成一条黑狗,估计他当场就想把我灭了。
不知是不是我疑心病重,雷亚的脸色看着有些黑,“你是说能源天下洛大股东的男友?”
也是也不是,“我想还是先找傅郁彬吧。”我说。脑海中那条黑狗抬头向前望,两只竖立的耳廓金光隐隐,神情警醒。
停,停,我这想象一时刹不住,脑海里几乎生成一档CGI黑犬大片。
“为什么要找那个人?”他的眼神带着怀疑。
“好玩呗。”我露出一个七岁顽童的笑脸,纯真却又充满狡黠。
这人拿了那么多资金研究人性,到底研究了个什么出来?我有种感觉,这次林征堑是找不回来了,至少把这个人挖出来,给洛孜瑜一个交代。
“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玩火?”雷亚脸色严肃。
难道留你下来不是在玩火吗?我继续保持着一脸无知的笑容,我就不信傅郁彬能比你更危险?
“这人一直在人前摆着只是一个观测者、从不插手实验对象生活的姿态,让人错觉他除了烦人并无实质危害,其实他最擅长利用人性的弱点左右事态发展,性质比格兰纳家族的秘术更具危险性。秘术消耗精神力,维持时间有限,你若被他洗脑,那就不知何时才能清醒摆脱他的控制了。他手中人脉极广,那些大大小小的投资者除了因为自身贪婪,多少也是受他蛊惑,才会不断地给他注资。本是一个学院内的小小研究项目,刚开始时项目资金经常短缺,如今已是取之不竭,这其中到底有多少幕后势力卷入,除了他自己,谁都不知道。”雷亚说,“你千万不要小看了他。”ωωω.χΙυΜЬ.Cǒm
我微微抬眉,有些惊讶,“你跟他打过交道?”不然他怎么会这么了解一个对大众来说默默无名的人。
“在我被允许离开圣亚岛之前,他受雇来对我进行观察,若不是他的研究结果,我现在应该还在圣亚岛困着。”雷亚坦然交代。
“哦,当时他怎么说?”竟然有这么回事,这事倒是激发了我的好奇。
“危险,但可控制。”雷亚简短总结。
“我看他说的好像不太准确。”我回答,至少对于莫非斯来说,事态目前有些失控。
“不,从某种角度来说非常精准,确切地说,当时他想让我出岛。”雷亚说,“他是一个对未知领域充满好奇的人,放我出岛增加很多不定因素,但一个人本事再大,只要被孤立,就可控。”
“你怕他?”我的这个问题更象是答案。
“应该说我怕他手里的人脉。”雷亚没有直接否认。
“你怕他!”我再次总结。
“随便你怎么说吧。”他没有被我激怒。
“你怕他。”我继续重复,重要的事情说三遍。我才不管激将法对他有没有效,我就是要把他烦死,他不答应我的要求,我就一直重复下去,直到他受不了为止。
“好吧,好吧,你说了算。”他无奈,比起傅郁彬,他更怕现在的我。
“那就这样说定了,找到人,通知我。”我转身走人,边走边对他摆手,“在他动用人脉之前,你先用禁术控制他,问题解决。”
你会怕他?故意搪塞我不是?
我们先约出了寂师城。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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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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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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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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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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