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婉,你敢······”敢杀主母身边的人。
他终究还是不敢说出来,揭穿了黎氏,黎氏发起狠来,对他也没好结果。
眼睁睁看着那小厮,被堵着嘴,打得臀部血肉模糊,直至没气。
胆子小的丫鬟都吓晕了,胆子大的小厮们,也都深刻地长了记性。
刘婉当众拿来一百两银子赏赐了庆大。
还说只要衷心为主子好的人,不管怎么样,都不会被她亏待。
全府的下人们都散了。
但今日的事,在他们心中久久挥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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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子暮坐在床榻边给弟弟上药。
稚嫩的脸上已经略显成熟,他冷静抿唇,并未同谢子星说什么,也没有安慰他。
“哥哥,好哥哥,我知道错了,你帮我求求母亲原谅好不好,我以后一定会好好读书,好好习武的!”
谢子星圆嫩的脸上全是青肿,他哭得眼睛都红了。
他真的知道错了。
他也想读书读好一些,可他总比不过别人,也比不过哥哥。
先生很严厉,每日盯着他背书练字,他还要习武,他实在太累了,才给了坏人有机可乘。
谢子暮没有回答,只是淡淡问他,“你还记得你原来的家里是什么情况吗?”
子星一脸茫然,而后点点头,“我记得,我们一家人都是吃不饱的。”
“我五岁来到母亲膝下,五岁以前,我继父家的屋顶是破的,被褥是硬的冷的,吃完上顿没下顿。”谢子暮说起了自己的事情,继续道,
“因我生父外出打仗传回死讯,生母带着我和生父积蓄改嫁,我带着我的书来到那个破败的家中,虽然吃不饱,但我有书读,有娘陪着。”
“后来,继父酗酒赌博把生母的钱全输光了,家里又破又冷,实在拿不出钱了,他便逼着我娘要将我卖了,我娘不肯,他就把我生母活活打死了,那时我头上全是血,我的生母就这样,死在我面前!”
谢子暮眼眶湿热,浑身都在颤抖。
那段记忆太过于窒息,他才五岁,根本打不过那个凶残的继父。
他就这样被卖到人牙子手里,险些进了青楼当小馆。
后来遇上好心的官老爷路过见他可怜,才将他引荐给了侯府老夫人。
一堆小孩子里,他年纪最大,但好在生的好看,又冷静识字,才被老夫人带到了刘婉面前。
他本以为眼前这位高贵的夫人,不会选他做儿子的,可刘婉却坚定地选择了他。
他过上了从未敢想的生活。
原来,真有人家的孩子,只需要无忧无虑读书便可,不用担心果腹,也不用担心家中的柴米油盐。
刘婉对他悉心教导,给他缝制衣物,对他的所有疼爱,他都默默记在了心里。
不管如何,他都不能辜负母亲的期望。
他转头看向谢子星,“所以,能当母亲的孩子,你知道我有多珍惜吗?这是很多孩子求之不得的机会,你年纪还小,尚未走歪,哥哥希望你记住这次教训,记住母亲的期望!”
谢子星哭得厉害,他又同情哥哥,又同情自己。
“母亲希望我们能长成堂堂正正的君子,但我做梦都想要走上仕途,为了自己的未来,也为了母亲的未来。”谢子暮说完,紧攥着的拳头松了下来。
谢子星跳下床塌,握着哥哥的手,“哥哥,我知道了,我也会努力的,你不要放弃我!”
子暮摸了摸弟弟的额头。
漆黑的瞳孔微微下敛,坚定之色漫开。
他做了个决定。
既然他十八岁考上的功名会被谢怀山顶替。
那如果将这个进程提前十年呢?
命运就算再荒谬,也不可能会让一个婴儿来顶替他。
*
这段时日,谢子星每日从书院回家,就来刘婉这里主动请安。
刘婉依旧对他不咸不淡的。
但子星每每夜里发作,痛不欲生,喊着要戒掉药粉的样子,让她无比心疼。
好在他上瘾尚浅,没有对身子造成很大的危害。
她偷偷煲了汤让盼春送去。
这样痛苦又煎熬日子过了一个多月,谢子星才慢慢恢复正常。
他永远不会忘记这种刻骨的疼,比练武时老师打在他身上,痛多了。
每天,他都来刘婉院子请教功课。
庆笙在院内做事,谢子星就过去帮他找活干,不仅跟着庆笙练了力气,先生也难得夸他了。
他高高兴兴来到刘婉这里邀功,“母亲,先生送了我一支笔,我现在一天写几百个字呢。”
“母亲,母亲我给你背个诗······”
“母亲,母亲······”
刘婉不管去到哪,都跟着一个小挂件,在身后叽叽喳喳地背书。
忽然,余光一撇,瞧见了院外一个陌生的人影。
她将小晚晚放在榻上,对谢子星道,“母亲知道你是好孩子,不过你要记住,你读书是为了自己,而不是为了母亲,所以······”
谢子星圆圆的大眼睛划过一抹失落。
他听刘婉继续道,“所以,帮母亲看看妹妹好不好,母亲一会就回来。”
谢子星忽然亮了眼,忙点头,连嗓子都不自觉夹了起来,“好。”
刘婉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朝着院外去了。
院外。
庆笙拿了一提糕点,笑得灿烂。
忽然脚步一顿,看见了迎面过来的刘婉,她对刘婉已经没那么社恐了,甜甜笑着喊了声大奶奶。
刘婉笑道,“方才那个是你的朋友?”
庆笙略微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她叫小果,是我以前在三爷院子里的姐妹,今儿她弄了糕点给三爷,还顺便给我也做了一份,大奶奶可要尝尝,小果的手艺很好的,三爷常夸她呢。”
刘婉答应了,带她找个亭子坐下。
又问道,“你那个姐妹手艺这般好,为何不去后厨当大丫鬟,真是可惜了。”
庆笙边拆糕点边道,“她呀,连老夫人身边都不去,她只愿意待在三爷身边。”
“嗯,是个忠心的。”刘婉点点头。
庆笙打开糕点,先递给刘婉。
刘婉看着那精美的糕点,伸手接过,又问道,“你今夜下了轮值,可有空帮我做点事?主要是我那盆花太重了,花又娇贵,只能等日落时分才能搬动。”
庆笙纠结了一会,没有说话。
刘婉淡淡一笑,“没空也没关系的,你同我不必拘谨。”
“不是我推脱,大奶奶,小果说教我做糕点,她亦是今夜才有空。”m.χIùmЬ.CǒM
庆笙又抬头看向刘婉,“我怕爽约不好。”
刘婉尝了尝手中的糕点,感叹一声,“确实是细腻的好味道。你能学会,我也有口福。”
庆笙笑了。
“这样的手艺难得,你若学会了,打算做的第一顿给谁吃呢?”刘婉同她寒暄。
庆笙想了想,眼睛亮晶晶的,“给您吃。”
刘婉摇摇头,“我亦不是你最重要的人。”
庆笙恍然大悟,“那我给我爹尝尝,他哪吃过这样的细糠!”
刘婉错愕了一秒,而后笑着点点头。
“不如带你爹一起去,学会了给他尝尝,也好让他知道你的心思。我想,没有哪个父母会不想吃女儿第一次做的吃食。”
庆笙想了一下,笑得很甜,“是这样的,多谢大奶奶。”
“那我今夜便带我爹一起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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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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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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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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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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