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学生罚站似的站着,低垂着头。
病房里静谧无声,阵阵微风轻拂,脸上的潮红渐渐褪去。
等了一会儿,她故意轻咳一声。
咳咳——
宴北辰背朝着她,眼尾精光流转,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
然后,优雅从容地换上衣服。
他穿了件白衬衫,两颗扣子敞开,露出隐约胸肌线条,双目炯炯,衬得他五官帅气,有棱有角。m.xiumb.com
陆初月悄悄抬眸,他真是长了一副好皮囊,眉如远山,目似朗星。
禁不住走了神。
男人不疾不徐地扣上衬衫最上面的纽扣,这才转过身,满眼促狭。
“好看么?”
话音落,陆初月咽了咽口水,不去看他的眼睛,努力让自己的声音镇定一点儿。
“吃饭吧,我帮你打饭上来了。”
宴北辰看了她一眼,脸上的笑有些意味不明。
“嗯,不说还好,一说还真有点饿了。”
他的话环绕在耳边,一声声一句句,听得心口发痒。
她思忖,他的言语充满暧昧和模糊,每个字都像是在编织一张飘忽不定的情网,若不是自己头脑清醒,很容易被他迷惑。
回过神来,故作镇定走上前。
打开饭盒,双手递到他面前,看着他,用眼神说:你自己来。
殊不知,男人漫不经心掀了下眼皮,姿态懒散,嗓音低沉,拖着长长的腔调。
“动不了,你喂我!”
“......”
她正想开口拒绝这个无理要求,岂料,却听到他无奈叹息,声音悲哀而婉转。
“不愿意?唉,算了,我自己来。”
说完,煞有其事地用力支撑着,刚抬起手,立马假装疼得龇牙咧嘴。
嘶——
见他动作笨拙,陆初月心下一软,急忙扶住他。
“我...我来吧。”
她有些难以理解,刚才换衣服时,他动作挺利索的啊。
怎么,吃饭就不行了?
在她看不见的角落里,男人嘴角弯起,满脸写着愉悦和得意。
陆初月强压心中的慌乱,跳开了视线,不敢看他。
随后,轻轻舀起一勺鸡汤递至他嘴边。
那人却纹丝不动,过了几秒,低沉磁性的声音响起,他说:
“不喝,好烫。”
陆初月眉头微皱,半信半疑,自己端着怎么不烫?
才一小勺,怎么会怕烫不敢喝呢?
她心里闪过一丝预感,只觉那人存心找茬,为难自己。
但转念一想,他替自己挡了一枪,无论如何,忍他!
陆初月用嘴吹了吹,重新递到他嘴边。
宴北辰两条眉毛立刻拧了起来,摇摇头,叹了一口气。
“不喝,还是有点儿烫。”
她语塞,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
忍不住低头尝尝那口汤,咂咂嘴,温度适中,味道好喝得不得了。
突然明白了什么,抬头瞪他,没好气:
“还喝不喝?不喝我回去了,饿死你算了。”
他轻笑,盯着女孩羞红的耳根目不转睛,声音很轻很轻地说:
“喝!”
说话间,猝不及防凑过来,把她那口还没喝完的汤含进嘴里。
“嗯...”他好像是在感受,然后点点头:“味道真好。”
他看着她,深沉的眸子蕴着潮涌,瞧着比窗外的夜色还深。
不知道他会有这个小动作,陆初月觉得自己的脑子都要宕机了,脸红的冒烟。
下意识往后退一步,不知他在打什么鬼主意,可却见他唇角带着笑意,目光明亮,看不出有何异样。
陆初月有些心猿意马。
之后,宴北辰乖乖将饭吃完,再也没有逗弄她。
看着空空的饭盒,陆初月扬唇一笑。
他差不多一米九的高个,饭量应该挺大,但平日里他吃得少,三餐也不规律,这样下去小心把胃弄坏了。
下意识冲口而出,问他,“看你长得牛高马大,怎么平时吃那么少,也不按时吃饭?”
“因为时间宝贵,浪费时间就是浪费生命。”
他说得云淡风轻,陆初月听着,有些同情,临走前,忍不住规劝他说:
“宴北辰,这世上钱是赚不完的,我妈妈常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劳逸结合。如果身体垮了,什么都没有了,以后记得按时吃饭,好好爱护自己的身体。”
撂下这句话,她扭头便走了。
宴北辰目光酽酽,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口。
陷入沉思...
——
宴北辰中枪之事,宴老爷子是蒙在鼓里的。
那人是冲着陆初月来的,并非宴家。
为了不影响爷爷的身体,宴北辰缄口不提。
他年轻力壮,伤势痊愈得快,只不过,留下了一道深深的伤疤,令人不寒而栗。
陆初月无意中见到,愧疚的坐立难安,从住院到回国,全程悉心照料。
宴北辰的心里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洋洋得意,只遗憾枪口不能再深一点,希望她谨记这份恩情。
永永远远地记住。
转眼间。
回到北山墅。
陈暨笔直站在一旁,将那天在警察局的经过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宴北辰身子斜坐,两腿交叠,修长的食指轻敲桌面,冷冷地问:
“陆家那边查了吗?”
“查了,这件事不是陆家人干的。陆水水现在下落不明,而陆建业这边,也不至于对自己亲骨肉下手,基本可以排除陆家。
我有点想不通,陆小姐为人善良,没有和谁有过节,不知道谁这么狠心,要置陆小姐于死地。”
“嗯。”
宴北辰深邃的眼神里闪过了一丝无法捉摸的冰冷,心里盘算着。
其实,除了他,还有一个人对陆家恨之入骨。
但下一秒又否定了自己的假设。
雇凶杀人,他还不至于这么做。
那、到底是谁呢?
午夜时分。
宴北辰回到卧室,此时陆初月酣然入睡,这几日的旅途让她疲乏不堪。
曾几何时,她睡觉前总是给他体贴的留了一盏夜灯,以便他回来后不黑灯瞎火。
昏黄的灯光下,她的侧脸映着光,轮廓镀上了一层银边,愈发迷人。
他目不转睛地看她,豁然间,犹自感到一阵踏实。
另外一边。
江沅市有名的新闻大楼内。
编委李天明刚加完班,临走前,突然有电话打了过来。
这是一段使用变声器的电话。
通话长达三十分钟,听完后,他兴奋地拍着双腿,惊喜的叫了起来。
对着伙计们大声喊道:“大家先不要走,有独家猛料!”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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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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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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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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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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