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她急了,可他很沉,她怎么都没办法从他身子下面挣脱出来。
“如瑛,如瑛……”她连叫了几声。
“嘘……”封宴挪了挪身子,哑声道:“别叫人。”
如瑛已经到了门口,在门外小声问道:“王妃,有何吩咐?”
“没事。”顾倾颜犹豫了一下,让如瑛退了下去。
封宴侧过头,滚烫的呼吸声拂过她的耳朵,她还没来得及开口,感觉他又昏睡了过去。
起码解开她的双手,让她看看发生了什么吧?
慢着,怎么这么重的血腥味?
他受伤了?
顾倾颜又挪起了身子,费力地掀了掀他。
可她真的掀不动,封宴个儿高,她才到他胸口上,他一只胳膊就能环住她的腰,一只手就能把她给拎高了抛上天去,哪是她这弱鸡般的身材能应付得了的。
“封宴,你趴下去好不好?”她气喘吁吁地说道。
封宴没反应,这回是真的睡熟了。
顾倾颜只好放弃推开他的想法,认命地当他的床垫子。红烛噼哩啪啦地跳着火星子,悬于房里的那些兔子灯轻轻摇晃着,在地上烙下一只一只又一只的兔子影儿。
呼……顾倾颜呼了口气,双手从封宴头上轻轻环过去,落在他的背上。
“嗯!”他不适地哼了一声。
就一下,血腥味更浓了。
顾倾颜这回真的断定他受伤了,而且不想让人知道。
难道他拿着刀逼皇帝下旨?皇帝现在被他关着,等到明天早上皇帝就会带人来抄家灭门?
顾倾颜心里发慌,咬着牙从他身下挣出了一半身子,把双腕举到嘴前,一点点地咬开了捆手的喜帕。现在她不敢真的叫人进来了,她怕封宴不想让人看到他的伤,到时候反而误了他的事。
咬了好一会,口水把帕子都浸湿了,嘴唇也咬肿了,终于把喜帕给啃开了一半。她扭了扭手,把双手从帕子里给挣出来,扳着他的身子,奋力地爬了出来。
“我把你的喜袍脱下来。”她跪坐到他的腿上,把袍子往上掀。
一层,两层,三层……
血腥味儿越来越浓。
到亵衣时,完全掀不动了,他背上擦了药,但仍有血在渗出,把亵衣给粘在了血肉上。
“祁容临知道吗?是不是他上的药?能不能叫方庭?”她看着那惨不忍睹的背,匆匆下了榻,打定主意去叫人进来。
“王妃不必叫了。”方庭的声音从后窗外传了进来:“今日宾客多,不好叫人。”
顾倾颜停下脚步,扭头看向后窗,只见方庭一脸倦容地站在那里,手里还握着一只药瓶。
“祁大人让我在这里守着。”方庭把药瓶给了顾倾颜,低声说道:“王爷的伤是皇上打的,王爷说今日是大婚,他若不在新房,唯恐外人会轻视王妃。还有,他想与王妃共度今夜。”
顾倾颜的心脏砰地用力跳了一下。
她活到现在,哪怕是父亲,也没有事事把她放在第一位过。
“多谢。”顾倾颜鼻头酸得很,她小声道了谢,关上了后窗。
回到榻前时,他还是那姿势,趴着一动不动,已经熟睡。
“你也不怕我是刺客,现在要你的命。”顾倾颜坐下来,用剪子一点点剪开染血的布料。www.xiumb.com
每揭开一点,她的心就痛上一分。
封宴挨了这么多鞭子,就为了与她成亲吗?
到底值不值啊?
她不能给他任何助力,无权无势,也没有钱。他若想起兵,她除了说一声保重,都不知道还能做什么。他若是落难,她除了陪伴也没有办法助他脱困。他若是选了丹阳,那就是平铺通畅的向阳大道。
怎么偏偏是她呢?
她一点点地给他剪掉破衣服,把药细心地涂抹上去。有些鞭伤已经深可见骨了,祁容临给他缝合了伤口,可能是因为他今日应酬宾客,所以伤口裂开了几处,现在血正在不停地淌。
“让祈容临进来给你看看好不好?”她握住他的手指,喉头发紧。
“不行。”他深深地喘了口气,反手握紧了她的手。
他疼醒了。
“谁也别叫,我就想和你呆一会。”他合着眼睛,另一只手在身侧拍了拍:“过来躺着。不必担心,以前多重的伤都受过,这是小伤。”
这还叫小伤?
他的背都不能叫做背了!
顾倾颜忍着眼泪,又给他仔细上了遍药,取了件新亵衣过来给他轻轻盖在背上。
“你疼不疼?”她侧躺在他身边,小声说道。
“亲亲,就不疼了。”他闷哼一声,把脸转了过来。
顾倾颜毫不犹豫地俯过去,在他的唇上亲吻了一下。
别说亲他一下了,现在她愿与他一起上刀山下火海,进油锅滚钉板。
“顾倾颜,若真的不想嫁我,你现在反悔,也是可以的。”他睁开眼睛,目光灼灼地看向她。
若她不愿意嫁,早早就吵着要走了。之前她不乐意,只是不想与别的女人共享丈夫罢了。她现在很喜欢他,说不清是哪个时候开始的,是那天灯会上,他捧着一把兔子灯无措地看着她的时候?还是更早些他和她在湖上钓鱼的时候?这辈子做过的浪漫的事,好像都和他在一起。
“我不反悔。”顾倾颜看了他一会,轻轻地唤道:“你现在是我的夫君。”
“再亲一下。”封宴眸子眯了眯,低哑地说道。
顾倾颜马上俯了过去,唇瓣刚印上他的嘴唇,他的手就扣上了她的后脑勺,缠绵地回吻了过来。
“这才叫吻一下。”好一会儿后,他松开被他吻得红艳艳的软唇,沙哑地说道:“学会了吗?”
顾倾颜红着脸哼了一声,支起身子看他的背:“你伤口已经裂开了,不疼吗?还有心思摁我脑袋。”
“不想我疼的话,你主动点。”封宴摸了摸她的唇,小声说道。
主动?
怎么主动?
顾倾颜在男女之事上最大胆的一次,就是主动吻他。
那还能怎么主动?
她犹豫了好一会,手轻轻地伸进了他的衣袍里。他肌肉紧实,从胸膛到腰线都紧实得很。
嗯~封宴刚刚闭上的眼睛,蓦地又睁开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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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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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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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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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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