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爱农摇头:“不对不对,到底是我做错了。”
萧远见苏爱农翘着头跟他说话很是吃力,他赶紧走了过去,坐在了床边扶苏老爷子躺好。
萧远斜着身子凑近苏爱农的嘴巴:“您还想和我说什么,您躺着说,我在这听着呢。”
苏爱农侧过身来,目光落在萧远脸上:“以前啊,我自以为多读书就会比读书少的人多一些智慧,多一些见识,人也更加的有书香气,斯文有礼。”
萧远点头赞同:“那是肯定的啊,您看您,虽然头发白了,一把年纪了,一看就知道是个学者。”
“惭愧呀!”苏爱农的眼睛里闪着浑浊的泪光。
“我这个你眼中的学者,以前非常看不起你,对你说的那些话,丝毫不考虑你听了之后会是什么感受。
曾经我以为我读书多,自诩个儒雅的人,却不曾想,我这个儒雅的人,那时候却对一个好心送我孙女回家的男孩子充满恶意的批判了一顿。
多读书是为了让自己更好,心胸更家宽阔,怎么都不应该有读书多的人去嘲笑、看不起读书少的人的事情发生。要是那样的话,读书的意义何在呢?”
苏老爷子是真心的悔恨过去的自己,他怎么能凭一个人读书多少,家境的好坏来判断一个人高贵或是低贱呢?
经历了人走茶凉的悲哀,亲眼看着自己的孙女没了他这把“保护伞”,工作做的是多么的不开心,以前都对她和颜悦色的同事们,一个个都变了一张脸,不是爱答不理就是阴阳怪气。
那些人都是读过很多书,在非常激烈的竞争下脱颖而出的人,他们成绩好,读书多,偏偏人情味却淡了。
还不如眼前这个没读过什么书,说话直来直去,表面上看着粗矿,内心却细腻炙热的小伙子。
萧远被苏爱农的打动了,苏爱农看向他的眼神中,已经没了那种看不起人的不屑和傲慢。
他此时就像一个慈爱的老爷爷,温柔又满意的看着自己的孙子。
是的,苏爱农这个眼神,让萧远想起了自己的爷爷,自己小的时候不管多么调皮,爷爷总是会用慈爱的眼神看着他。
萧远的心里升起一股暖意:“唉!您别这样!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咱们不提了。您这么说我都不好意了,其实那天我根本就没放在心里!
我也知道我自己差劲,既然知道自己差劲,就不能怕被说,我没读过多少书,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本事,不瞒您说,以前我就是在街面上瞎混的小混子。
幸好后来遇到了我安然妹子,是她把我从烂泥里面拉了出来,给了我新的生活。对了,我还坐过牢。
就算现在我想提升自己,想找点有意义的事情去做,就因为读书少,路窄,只能没出息的跟在我妹子身边,当她个跑腿的,厚着脸皮赚工资。”
萧远说这些的时候是低着头说的,如果不是迫不得已,这些话他是不想在别人面前说的。
一米九的大小伙子,一事无成,他嫌说出来丢脸。
但是他今天就是想在苏茉爷爷的面前说出来,他虽然不堪,但他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这片真诚了。
苏爱农一直看着萧远,半天没说话。
萧远被苏爱农这眼神看的汗都冒出来了,头发里汗涔涔的,痒痒的。
他挠了挠头,红了耳根子:“现在您知道您过去说我的话说的没错了吧?我就是很差劲,我这样的人真的是不配在苏茉身边晃悠。
这不您也做完手术了,也回家休养了,苏茉她也不需要我帮忙了,我以后没什么事就不过来了。免得我来了,让街坊邻居看见了会乱猜,那不是挡了别人给苏茉介绍好小伙的缘分了嘛。”
苏爱农点点头:“我以前知道你差劲,没想到这么差劲,还坐过牢?”
“是啊。”萧远苦笑着点点头,起身:“那我不打扰您了……”
“坐下坐下。”苏爱农拍着床边:“还有话没和你说完。”
萧远只得又硬着头皮坐下。
“是因为什么坐的牢?”苏爱农盯着萧远的眼睛问。
“打架斗殴,就是前几年,打的最凶的那次都上了报纸的。”
说起这个,萧远有点坐立不安。
以前他做小混混的时候可谓是天不怕地不怕,潇洒的很,他从未想过几年后有一天,在喜欢的人的亲人面前,他有多难以启齿自己的曾经。
“哦。”苏爱农干枯的手指在萧远的胳膊和大腿上都捏了捏:“是挺有力量的。”
“……”萧远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只能尴尬的笑了下。
“改了吗?还打架吗?”苏爱农问道。
萧远立即回道:“早就改了!不打架了,那时候小,不懂事。”
“男子汉说话要算话,说改了就一定得改。”
“那当然了。”
“以后不会家暴吧?”
“这当然不会!我从不打女人!女人是用来疼的,怎么能打女人?”
“哦,那就行。”wWW.ΧìǔΜЬ.CǒΜ
靠在门外,听了好久的苏茉,脸早就红了。
她敲了敲门推门进来说道:“爷爷,我明天一早就要去单位报到,看看能不能再多请几天假,等您能自己下床溜达了我再回去好好上班。”
苏爱农皱眉:“你去忙你的,我自己在家没事,你该工作好好工作,别再请假了。”
萧远惊道:“不行啊苏爷爷,您现在身边得有人照顾,您一个人在家怎么行?大小便都不方便的!”
苏爱农倔强的摇头:“没事,我不能再拖累孙女了。”
苏茉看向萧远:“你明天有事吗?我记得你说请了两天假来着,如果你有时间,要不今晚你就住下?明天一早我去上班,家里麻烦你照顾爷爷一下。”
萧远起身道:“我明天没事啊,我这两天向安然请假了。住我就不住了,我明天起早过来。”
苏茉脸颊发烫:“住下吧。太晚了,你要回家的话,明天还要起早过来,睡不了几个小时了。客房我都准备好了,我带你过去。”
苏爱农摆摆手合上了眼睛:“就听苏茉的!住下吧,别折腾了。你们去吧,我也累了。”
“走。”苏茉拉着萧远的衣袖小声道:“爷爷困了,让他休息吧,我带你去客房。”
关了灯,两人轻轻的退出了房间。
苏茉带着萧远到了为他准备的客房,床上的床单被罩都是刚刚新铺的,干净整洁。
一进屋就能闻到一股子被子上散发的被阳光充足的日晒过的清新味道。
萧远坐在床上,身侧的双手往下按了按,床铺的很舒服,很柔软,一坐上这样的床,一闻到这被褥的香气,萧远的眼皮就开始打架,恨不得马上倒下来睡上一觉。
苏茉出去了一会,回来的时候端着一个盆,她的肩膀上还搭着一块白色毛巾。
萧远坐在床边,头困得一点一点的。
她把盆放在床边,轻轻的喊了一声:“萧远,你睡着了?”
萧远马上要合上的上下眼皮一下子弹开了。
“啊?没有啊!”
苏茉指了指地上的盆,然后把毛巾放在萧远身旁:“洗洗脚再睡,睡的舒服,这是擦脚布。”
“哦,好好好。”
脚肯定要洗的,这么干净的被褥,不能被熏臭了。
萧远洗着脚,苏茉出去,过了一会她又回来了,这次手里端了一杯温水,还提了一个暖水壶。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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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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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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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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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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