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头的是邵军,他手里拉着扯着另一个男人,许豪和郭春友跟在邵军后面一起跟了进来。
邵军把手里的人往顾安然这边一丢,大嗓门的嚷嚷道:“顾厂长,这小子是发货部的司机!他和杜祥那蠢猪是一伙的!他们偷偷多装了货去低价卖给黑市!被我抓了个正着!”
被邵军丢出来的那个人跌坐在屋子中间,他被打的鼻青脸肿的,右手臂一动不动的垂着,看情况像是脱臼了。
男人苦哈哈的流着眼泪:“顾厂长,我冤枉啊!我就是一个开车的,领导让我怎么办我就怎么办呗!我能有什么办法?”
“杜祥呢?”顾安然冷声问。
“唉!那头猪,一看事情暴露了,急眼了,从黑市出来就往马路中间冲,当时正好有个车经过,他不要命的冲了过去,被他给跑了。”
邵军想想就来气,插着腰骂道:“那头死蠢猪,居然偷吃了江爷的药厂这么多油水!被我抓到,我弄死他!”
一张嘴就弄死谁,这还真和过去当混子时候的萧远有一拼。
“好啦。法治社会!别一张嘴就弄死谁!”顾安然一个凉飕飕的眼神看过去,邵军立马呲牙笑了。
“嘿嘿嘿。知道知道,就是痛快痛快嘴,不能弄死谁,最多打那肥猪一顿。”
顾安然垂眸看向摔坐在地上的男人,问道:“你做杜祥的帮手多久了?”
男人举起那只能动的手,动着手指头认真的数了数:“大概、五年了。”
五年啊。
差不多江爷刚接手过来,杜祥就开始偷偷摸摸的揩油水了。
“我打死你这只臭蛀虫!”邵军跳过来又是一脚,直接把这个货车司机踹飞了两米,差点撞到了顾安然放古董的柜子。
“哎呦喂!”顾安然的心怦怦跳,她拉住还要追过去打的邵军:“好了!住手!别打了!他做错了事情,自然有管教他的地方,你要是把他打个好歹,你就要被送去劳改了!”
不好不好,劳改可不好,很累。
邵军朝着货车司机啐了一口:“呸!臭不要脸的!老子今天不打你了!留你条命在,进去好好的改造!”
“我、我冤枉啊!”货车司机趴在地上喊冤,不用顾安然再问,他自己就说道:“我真的是没办法,我要是不听话照办,杜主任就要把我开除,家里好几口嘴等着我赚钱吃饭呢。
我也知道这么做是错的,但是我没办法啊!这几年杜主任总共就给了我五条烟,五百块钱。每年过年前给一百块钱,一条烟。
就这些,真的就这些,卖给黑市的药,钱全都进了他的口袋。
我知道的全都说了,顾厂长,你能不能别报案?我、我家里头老婆还大着肚子,家里不能没有我啊!”
邵军鄙夷的看着他道:“你还知道心疼你老婆呢?那你别做亏心事啊!你做亏心事的时候怎么不想着给你老婆孩子积德呢!”
顾安然淡淡的说:“报案肯定是要报的,假如你说的都是真的,你若是能退回那五百元,退回那五条烟,并且向警察主动交代,把你帮杜祥做的一桩桩一件件的错事交代出来,可能会给你个宽大处理呢。”
货车司机嘴巴颤抖个不停,看表情像是吃了黄连,有苦说不出了。
退钱退烟?哪儿那么容易?
杜祥给了他,他肯定就抽了用了。
一个工人的工资,养着家里好几口人,谁没个头疼脑热需要看病花钱的时候?谁没个突然事件需要花钱处理的时候?
辛苦一年下来,一家人能吃饱穿暖就已经很好了,哪儿有什么结余啊!Χiυmъ.cοΜ
现在让他拿出五百块钱,拿出五条烟交上去,他当然犯愁。
再说,他说是五百,大概率会更多。
送他去公安局顺便报警的任务交给了邵军和许豪:
“邵军,你把这个人送去公安局,让警察好好审问吧。二哥你跟着邵军一起去,把你发现的杜祥偷偷卖药给黑市的蛛丝马迹和警察好好说说。”
他们走后,顾安然挑挑眉,问留下来低着头不吭声的郭春友。
“这位员工,你是有事要对我说吗?”
郭春友依旧低着头,双手攥成拳头垂在身侧,说道:“顾厂长,我来坦白个事情。”
“嗯?”顾安然微微侧目:“你说。”
“顾厂长,我、我其实是杜祥的表弟。”
“哦?”
郭春又头更低了:“不过你不要误会,他做的这些事情我统统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看他这个样子,似乎是真的不知道。
许豪和她提起过这个郭春友,许豪说这个郭春友虽然是杜祥的表弟,也是通过杜祥才进的这个厂,但是这个郭春友和杜祥完全不是一路人。
郭春友是个踏实肯干的机修工,从不参与杜祥在厂里背后给人穿小鞋,背后议论人这一套。
“我今天想和你坦白的是我进这个厂,是通过杜祥的关系进来的。现在他犯了这么大的错,顾厂长要是赶我走,我也没怨言。”
“你能胜任你的工作吗?”顾安然问他。
“啊?”郭春友偷偷抬眼看了顾安然一眼,眼神有点疑惑。
顾安然再问:“你不是机修师吗?你自己觉得,你的机修水平和其他机修师傅比怎样?”
郭春友表情认真:“不吹牛的说,我比厂里任何一个机修师傅都不差。哦,应该这么说,刚进厂的时候,我是菜了些。
但是别人休息我练习,别人吃饭时我学习,通过看着别的师傅修理机器,自己一点一点的记在心里,偷偷学,现在基本上厂里的所有机器坏了,只要不是坏到散架的地步,我都能修。”
顾安然点头:“你表哥犯的错你没参与就和你无关。我不会迁怒到你的身上,你也不用在意厂里其他员工可能因为你表哥的事情对你的不友好看法。你好好的完成你的工作就行。”
郭春友的脸色由阴雨变成了晴朗,他抬起头来激动的说:“好,我知道了,谢谢顾厂长!”
“嗯,去忙吧。”顾安然微微一笑。
郭春友大步走向了车间,坦然的接受了其他工友看向他的复杂目光。
他的心里在默默的想:顾厂长可不像别人说的!
这几天车间里干活的都知道厂里来了个年轻漂亮的女厂长,工人们在休息时间就会说这个顾厂长这么年轻,一定没什么能力,就是过来玩的,当个花瓶,做个摆设。
她可不是花瓶!她把是非对错分的清清楚楚,手段干净快捷,兵不刃血就将恶人斩于剑下。
郭春友心里头隐隐觉得,这个顾厂长的到来,好像给这个药厂注入了新的血液,药厂一定会在她的管理下蒸蒸日上。
他也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更好的提升自己,争取在未来,让顾厂长为她做的这个留下他的决定感到自豪。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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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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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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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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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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