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空胃里的存货,藤原拓海缓缓直起腰来,面如菜色地看向了湖中央的四座白色小岛。
“而按河野神官的说法,那支阿依努族,就居住在湖中央的弁天岛上……”
然后,他为难地看了看不远处空无一物的码头:“这种天气,景区关门,渡轮都停了,要怎么上岛?”
洞爷湖中央,有名为中岛、观音岛、弁天岛、馒头岛的四个湖中岛。
每年的四月底到十月底,游客可以搭乘渡轮登上其中最大的中岛游览,甚至在游船上观赏花火大会;而十一月到来年四月初,游船则处于停驶状态。
此时,由于雪季的提前降临,让景区提前进入“打烊状态”,渡轮自然也停了。
“话说,也有水上型的机车吧……呃啊……”
“轰轰……”
藤原拓海不怀好意的目光刚刚落到战国武士身上,数团雪球顿时在那履带式车轮旋转之下飞掷到了他脸上。
“好冰……我、我错了,别、别丢了!”
慌乱之下,藤原往后一摔,倒在了湖边的一块“大石”上。
“痛痛痛痛……”
待那“大石”上的雪花稀稀疏疏落下,一艘被油纸覆盖的破旧小木船,出现在两人眼中。
“这边不是有船吗?看起来像是附近渔民留下的,运气不错呢!”
就在藤原拓海擦掉脸上冰得要死的雪团时,荒木宗介已经将那艘木船从积雪中拉出,朝着湖边推去。
“你、你该不会是想自己划着这种随时可能沉没的小舢板……别人把这船留在岸边,说不定是已经坏掉的……”
“担心漏不漏水什么的,推到水里不就知道了……”
“没问题,完全能用……”
藤原拓海话未说完,荒木宗介已经跳上那艘看起来随时可能翻掉的小船,检查起了上面的木桨。
“本大爷好歹在横滨干过‘非法捕捞’,划船什么的根本就是小事一桩。”
“你、你确定……”
等到藤原拓海颤抖着踩上船,坐在船尾的荒木宗介,如同专业翻船手一样,将手中船桨舞作了残影:“坐稳了!”
“呃啊啊啊啊啊!!!!!”
在藤原拓海因为突如其来的推背感而发出的惨叫声中,破旧的小木船以媲美快艇的速度破开水面,朝着湖中心几座雪白的小岛冲刺而去……
润泽晶莹的蓝宝石上,出现了一颗不和谐的小黑点。
湖边,只剩下孤零零的战国武士静立风中,任凭积雪一点一点覆盖在身上。
……
“依呀嗨,兰索兰,索兰!”
节奏明快、语调豪迈的号子,在空旷的洞爷湖上空回荡。
“索兰,索兰,索兰,嗨嗨!五尺的男子汉哪,志气高呀胆量壮,乘风破浪向海洋向海洋……”
随着高大的水花炸开水面,木制的小船一路乘风破浪,在碧蓝的宝石上留下一道细碎的白痕。xǐυmь.℃òm
“索兰,索兰,索兰,嗨嗨!你听那海鸥声声在歌唱呀在歌唱,勇敢的渔民爱海洋爱海洋!”
船尾处,荒木宗介唱着豪情四射的北海道民谣《拉网小调》,手中船桨舞得密不透风、肉眼难辨。
“啊哈哈哈,好久没有划得这么畅快了,加速加速再加速!”
坐在船头的藤原拓海,却根本无心去听他那吵死人的歌声。
“这是火山湖,不是大海好吗……划慢点,感觉船都要散架了啊!”
他可怜兮兮地坐在割面如刀的寒风中,双手无助地抓着两侧船舷,一脸惊恐地看着前方四座湖中岛在自己视线中急速放大。
若不是上船前在岸边“处理”了一下,此刻他应该又开始“恶龙咆哮”了。
“这个肌肉白痴,以为自己是什么外挂式柴油发动机吗……”
藤原拓海幽怨地回头撇了一眼划得无比欢快的荒木宗介。
“?”
回过头来的瞬间,如雨般的小黑点出现在了远处的天空中。
“那、那是……”
只见那密密麻麻的小黑点划破风雪,朝着疾驰的小船高速袭来。
“……箭?!快、快掉头!”
藤原拓海终于认出,那在眼前不断放大的黑点,竟是一枚枚漆黑的箭矢!
“来不及掉头了,直接冲过去把……”
在他身后的荒木宗介,自然也注意到了空中的异常,划桨的动作更加卖力……
“咔嚓。”
木材断裂的声音,在藤原拓海身后响起。
“白痴,船桨都被你划断了,要怎么冲啊!”
因为用力过猛,荒木宗介手中的横桨,竟然一分为二。
“谁说,断了就不能用了?”
只见荒木宗介小臂肌肉暴涨一圈,双手分持的半截船桨,瞬间消失无踪……
“呃啊……”
坐在船头即将成为箭靶的藤原拓海,被陡然提升的推背感放翻在了船底。
“完蛋了,唱什么拉网小调,现在自己要被射成渔网了……”
躺在飞驰的小船上,看着从空中如雨般扑面急坠、尾带弯钩的箭矢,他顾不得后脑勺剧烈的疼痛,只来得及闭目等死。
无数灿烂的“十六瓣八重表菊纹”,自他体内扩散而出,将整艘小船和附近的湖面染作了金色。
“嘣……嘣……嘣……嘣……”
在他耳旁,连续不断地响起了箭矢破空而过、射入船体的脆响。
“要死要死要死要死要死……嗯?”
过了半晌,抱着化作刺猬觉悟、闭目等死的藤原拓海,依旧没有等来箭矢入体的痛感。
船身猛地一停,似乎撞上了什么东西。
“这位客人,船靠岸咯,还要继续睡吗?”
身后,荒木宗介的话语,让藤原拓海不敢置信地睁开了眼……
“我居、居然还活着……”
入目的,是缓缓飘落风雪的阴沉天空。
此刻,他躺着的木船上,密密麻麻插着至少数十枚用某种兽牙制作的古朴箭矢。
而那些箭矢,竟然全都贴着他的身侧,差之毫厘地没入了他身旁的船体,勾勒出一圈“太”字型……
“这就是弁天岛?”
小心翼翼地自箭矢丛中翻身而起,出现在藤原拓海眼前的,是包裹在皑皑白雪之中的湖心小岛。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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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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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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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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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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