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吔!”赋云歌被他这话吓掉了筷子,“你你不要瞎说。呃,要不,咱们还是换个话题好了。”
东方诗明笑着点头。反正彼此心知就好,没必要拿出来互相伤害了。
赋云歌拾起掉在桌上的筷子,夹了几口菜,又抬头问:“一会儿,你有什么打算?”
东方诗明想了想。其实也不需要再多想,他刚才下楼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
“这里离清源地界已经很近了。”他轻松地说,“一会儿,我们就去金戟锋鉴看看。”
…………
清源地界,重山之外,距离马市不过十余里的隐蔽地点,一支庞大的队伍隐然林间,人数众多。
秋日的气温已经降下,没有当时酷暑难熬的炎热。群兵在其间列阵,也少有蚊蝇之类的干扰和痛苦了。
这其实,是一支没有领军的军队。
他们——或者说现在九彻枭影依仗的主要兵力,都是来自黑水天垒的水军。他们陆战同样在行,相比于其他力量,他们无疑是决战最可靠的先锋。
但是,他们这支部队,与九重泉率领攻打三教的那支不同,已经在隐蔽处警备好几日了。
士兵没有仗打,他们内心都痒痒得不行。可是别无他法,只要统帅不下令,他们就只能眼看着近在咫尺的目标,躲在这种地方干耗时间。
几天下来,队伍中牢骚情绪飞快蔓延。可是他们没有办法,除了发牢骚之外,也只能老老实实按兵不动,听候军令的差遣。
只因为,他们的统帅,乃是圣使·溪紫石。
距离军队驻扎地稍远的岩洞内,一方天然开凿的石桌旁,溪紫石脸色麻木,沉默独坐。
自从受命领军进入清源地界以来,已经过了数日。看着近在眼前的金戟锋鉴,他却迟迟没有发动进攻。
他头脑越来越乱了。
功力并未恢复,而且每况愈下。他渐渐明白了,原来最开始的一批化骸丹具有如此副作用,他和影骸状况相若,气海都受到了不小的损坏。
想来可笑。他那晚拼命夺取陨铁,换来的却是鬼啸长渊拿他来试验丹药的心机。
不过这对他而言,还并非是最在乎的。
功力可以再修炼,他也相信自己的天赋。不过一直萦绕在他头脑的,是连日来挥之不去的,两个远在天边的面庞。
他最牵肠挂肚的阿甜,还有那晚彻地闻声的最后一瞥。
他心中放不下。而每每想到他们两人,幕后总会缓缓浮现鬼啸长渊,那张可怖而神秘的阴笑的脸。
每一次的内心挣扎,都会加深一次他对鬼啸长渊的愤怒。
可是,除了愤怒之外,空前的无力感就会将他立刻吞噬。他自己又何尝不知道,现在的他,什么都做不了。
他不会对从前的为虎作伥忏悔。不过面对今日,他总得做出点什么。
否则,恐怕,就要真的万劫不复了。
两手扶额,他感觉头皮不断渗出冷汗。指甲上好似淋了露水,慢腾腾得滑到掌心。
金戟锋鉴……他对此并不熟悉,但鬼啸长渊正是知道如此,才会把他和九重泉如此安排。
他确实不会对青崖书院下狠手,而九重泉若是面对金戟锋鉴,也免不了被仇恨支配心智,可能因此而被正中下怀,鲁莽行事而导致失败。
不得不说,鬼啸长渊确实是深谋远虑的老狐狸。
溪紫石咬咬牙。他慢慢抽身站起,望了一眼洞外,鲜红的颜色犹如垂帘,令他眩目而不适。
为了彻地闻声的未竟之志,为了阿甜的平安……
他快步朝外走去,眼神时而混沌,时而露出痛苦的明光。
走到洞口,他能看到离他最近的几排营帐。那是兵营将领的驻扎地,他们在这里停驻,也是为了能随时接收他这名主帅的命令。
动了动嘴唇,溪紫石眼神宛如一潭死水:
“听我号令……今晚子时,发动进攻。”
…………
就在下界天的双方筹划进展得如火如荼,互相争胜的时刻,天幕血色缭绕,远天之畔,两道身影仍然时停时奔,时止时战,从未告终。
凌空奔行,仿佛头可接云,需要超凡的力量和元功支撑。掠重明始终追击血伞红衣,不辞辛苦,星夜兼程。
血伞红衣——或者说叫【赤鬼红夔】,这是他的名号。仿佛漫无目的地飘荡,可是分明看得出,他的眼神中充斥着怨恨的集合,若无掠重明的尾随牵制,他的手中血伞,定要指向身下这片无辜的人间。
前方一片混沌的暗红。掠重明渐渐感到呼吸愈发迟钝,心中犹疑,不再拖延。
“赤鬼红夔,不可再进!”他威严地发出大喊,声音在寰宇骤然回响。
前方朱伞一停,仿佛凝固的血霾。
刺入掌心的鲜红指甲,有如蛇信一样,回眸而望。幽幽死气伴随气场流泻,赤鬼红夔眼神漠然,仿佛对他的命令置若罔闻。
“你……完了。”
静立片刻,陡然,从血伞之下,发出生锈铁杵一般的僵硬声音。
掠重明眼神一凛:再看时,却已经不见了前面的人形。他立刻闭眼屏息,登时感到后颈一阵冰冷,连忙回头抵挡!
“哄”地一声,熬热的高温顺着掠重明的手臂纵横而出,如同金轮横飞,割入九霄。
纯正的极阳之能,让赤鬼红夔有些忌惮,指尖尚未碰触到掠重明的皮肉,立刻朝后轻轻一跃,躲开了杀来的金色气焰。
掠重明转身。看着不远处斜搭赤伞的洞然鬼影,他自然知道,留给他探索这一神秘的时间不多了。
已经连追数日。他也得到了一些情报,包括此人名号在内,也足够当成未来的线索了。
“那么……”
他心念一定。
想到背后的神兵尚未交付,脚下万里河山还饱受苦难。烽烟下黎民流离失所,既然他来了,就不能放任这样的苦难继续存在。
“就先在这里,解决你吧。”
xǐυmь.℃òm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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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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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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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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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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