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想着,他又引导恢复的真气在体内经脉游走了一周天。感受到那股清澈的水气遗留,他不禁皱眉,脑内又浮现了彻地闻声的身影。
他两次施以善意,究竟是有何盘算?
或者……他真的是九彻枭影内的一个变数呢?
赋云歌想不明白。自己体内确实没有别的异状,看来他也没有趁机对自己下手的意图。
如果他真的是有心弃恶从善,那自然再好不过。
赋云歌摇头苦笑。没错,他想得远了。现在不能指望任何不稳定的因素,还是要考虑最实在的方法。
自己现在的状况,想要痊愈还得几天时间。有《云笈十三疏》的帮助,或许能稍快一些,但凭现在自己的水平,就算恢复全盛,恐怕也很难插手其中。
直到现在,他终于有点明白师父之前的意思了。
“破壁……自明?”
那块石碑虽然遗失了,但上面的字他却忘不掉。回想昨晚船上的一搏,他不禁颇有回味。
破壁,应该是师父对自己现下进境最要紧的叮嘱。
何谓破壁,如何破壁。赋云歌深思熟虑,前思后想,眼中的颜色渐渐深沉。
火苗渐渐减小,赋云歌却只是视若不见。
不知何时,山风将最后一点余烬吹向远处。沾到赋云歌的头发上,随即很快熄灭。
…………
次日清晨,荼蘼醒来时,却发现赋云歌已经在不远处的山阴搭建起临时的小木棚。之所以叫木棚是因为其过于简易,难以称作木屋,但勉强可以居住,至少可以遮风挡雨。
木棚非常低矮,仅供躺下睡觉时用。外面赋云歌砍了一圈很粗的篱笆,倒是有模有样。
荼蘼起来时,赋云歌还在热火朝天地修筑。她惊讶地走到他身后,不禁问:“难道,咱们要一直住在这里嘛?”
赋云歌听到荼蘼的脚步声,微笑着回头,额角全是汗水:“不会的,只是这几天暂时‘屈居’,等机缘到了,咱们就离开。”
荼蘼对他的话听得满头雾水:“……机缘,是什么呀?”
赋云歌笑着吭声,转头继续劳作。
飘渺剑被他用成了斧头和大锯,好在剑锋锐利,不见卷折。
除此之外,为了帮助内力恢复,他每一次劈砍,都调动了充分的真气。
虽然很快汗流浃背,但是却越来越感到精神。气海逐渐充盈,他的四肢也越来越有劲了。
“那,那我再去睡一会儿……”荼蘼困得伸了伸腰,转头往崭新的小棚子走去。
赋云歌回头微笑着看她,但是此刻的眼神中,还带着一种此前不曾有过的宠爱。
或许他自己并没有察觉内心的变化,但是历经一次生死考验,他们两人之间的距离,也渐渐发生了潜移默化的改变。
按照赋云歌的设想,他这几天里要逼迫自己,立刻领悟《云笈十三疏》第十一式。
虽然听起来难于登天,但是赋云歌决心已定,不论如何都要做到。
而且,有了前面十式支撑,或许后面的进步也不会太困难。
望着密布血雾的天空,他时常想象着原本湛蓝不染的景象。如果九彻枭影之祸得以了结,一定能再现那样美丽的风景。
…………
与此同时,上流江畔的密林之中,同样静静伫立着一所小木屋。
经过一天的治疗,一品红梅的重伤恢复泰半,但症状不消,还需要经久的调养。
越天寒与月参辰、寇武夫轮流调理,一品红梅也可以从只能躺卧到勉强走动。与鬼啸长渊级别的对手决战,余劲同样不容小觑。
看着外面透不进来的光线,越天寒不禁叹息。
“你还是要谨慎一点……虽然我知道,换成是我,也不可能继续冷静。”他扭头熬着药汤,锅里冒出淡青色的热气。
他们暂住在一户长期独居的老猎户家。此刻猎户已经出门,家里只有他们几人。
一品红梅躺在床头,眼神就像一滩静谧的湖水。
没能手刃仇敌,还得知了自己种下的恶果。这对一品红梅长期以来的执念造成了莫大冲击。除了肉体之伤,他的精神同样彷若陷入囹圄,忽明忽暗。
“嗨,三尺三寸,八瓣红梅剑也没了。”寇武夫在一旁不识好歹地嘟囔,被月参辰很不友善地斜了一眼。
一品红梅轻咳两声,转眼朝窗外看去。
毫无疑问,鬼啸长渊对两人都留了手。但他连运“撼灵”之招,无疑也是对他们的一种暗示。
他这次只是给两人,还有整个下界天一个威慑。
就像在说,他鬼啸长渊,将要代表往日的精灵族,向伪善的人类一一讨回血债。
想到这里,没有人不会感到一阵胆颤。
“下次再见,他应该就不会留手了。”越天寒想了想,叹气道。
一品红梅缓慢地点头,脸色好像苍老了几岁。倚靠床头有些累了,他平放枕头躺下,对着挂满灰尘的天花板凝望。
忽然,越天寒回头又问:“话说……三尺三寸八瓣红梅剑,这是什么东西?”
一品红梅想要开口,但似乎又没多少力气。寇武夫抢来说:“啊,你不知道么?那是一品红梅的武器啊。”wWW.ΧìǔΜЬ.CǒΜ
但是,越天寒听到这个答案,却是立刻连连摇头,嘴上还说着:“不对,不对。”
他看着床上的一品红梅,两手互相交叉,倚在桌子旁:“你的寒鸢梅踪,并不是长得那个模样才对。”
一品红梅露出苦笑。他看了一眼有些惊讶的月参辰和寇武夫两人,悠悠地说:“那口剑,我自封在落梅山庄很久了。”
越天寒表情微微一怔,好像被冻住了一样。但他很快又恢复常态,转头熄火,将石锅里的药汤沥出药渣,倒进一口碗中。
“不多说了,你先趁热喝药。”他端着药碗走来,淡色热气蒸得碗口处一片水珠。
一品红梅将苦涩的药汤饮下,又皱眉思考起来。
月参辰两人在屋里无趣得很,尤其寇武夫,在狭窄的空间里不住挥舞空拳。闷燥的感觉好像身陷囚牢,外面血色广布,压抑得看不见丁点儿希望。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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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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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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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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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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